沈荔激走了张大夫后就想到了会引起孙氏的怒火,但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丫鬟着急的模样让她心里抖了一下,于是转头对韩溯道:“母亲可能对我有误会,我们赶紧过去吧。”
说完拉着韩溯的衣袖,示意他和自己一起走。
但丫鬟说的是“老夫人让少夫人”过去一趟,并没有说让他一起去,韩溯看着自己衣袖上多出来到几根如葱根修长的手指不由得挑了一下眉。
见韩溯不为所动,沈荔脸色有点垮,让丫鬟们先出去后她呵气如兰小声对韩溯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可不能不管我。”
说完眼睛直勾勾看向他。
韩溯叹了口气:“赶走了给我治病的大夫,还让我陪你一起去受刑,沈荔,你刚才的胆子呢?”
沈荔直白承认:“没有胆子,全仗着大人给我撑腰。”
上一世他就一直给自己撑腰,所以他肯定不会不管她。
突然沈荔想到如今二人成婚不到二天,夫妻感情也还没到这个份上,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有点交浅言深了,顿时她的脸燥热了起来。
果然听到沈荔的话后,韩溯身体顿了一下,看着沈荔姣好的面容心道也不知她是真天真还是假大胆,但既然是自己的夫人,也就给她这个面子,而且他也想看看接下来她要怎么应对。
于是便与沈荔一起向孙氏的院子走去。
等到二人快要到孙氏的院子时,韩溯终于大发慈悲的对沈荔道:“过会儿若真有事你先往我身上推,母亲她不会真同我生气。”
沈荔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谢谢。”她果然想的没错,他不会不管自己的。
没进院子前,沈荔以为会听到孙氏骂骂咧咧的声音,但进入院子后,她却发现里面安静的很,就连下人们的脚步声都比平时轻了很多。
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
沈荔的心猛的跳了几下,更加小心翼翼的跟在韩溯的后面进了主屋。
屋内孙氏还是坐在堂屋的炕上,周娘子则站在她旁边给她敲背,看表情,孙氏似没有想象的那么生气。
而那个张大夫早就不见踪迹,想必是孙氏没有留住,真的走了。
沈荔松了口气,刚才来的路上她还在想若是张大夫被孙氏留下要怎么办,现在看来,不用多费口舌了。
孙氏抬眼看了一眼沈荔,目光严厉,冷哼了一声,沈荔将身体悄悄藏在了韩溯的后面,孙氏见状气不过,手掌拍了拍炕桌对前方的韩溯道:“你知不知道你这夫人进门第一天把我给你好不容易请来的张大夫气走了。”
韩溯苦笑道:“知道。”而且那时候他就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呢。
“知道那里还……”要护着她?
孙氏眼里的怒火更盛了,可又不愿意当着别人的面让儿子下不来台,只说了半句就停下了。
旁边周娘子会意退了下去。
沈荔见房内只剩下了他们三人,终于鼓起勇气站了出来直面孙氏道:“母亲,那个张大夫医术不行,我知道有个姓吕的大夫可以治大人的眼疾。”
“你怎么知道张大夫医术不行的?他可是我费了多少口舌才也请到府上的,你说不行就不行了?”
孙氏一把扶住炕桌站了起来,她现在气血上头,要不是碍于儿子的面,早就想对着沈荔破口大骂了。
“张大夫给大人治了十日毫无起色,但是吕大夫十五日内肯定能治好大人的眼疾,若是不行,母亲到时候再处置我也不迟”沈荔知道怎么平息孙氏的怒火,连忙道。
“什么?”
孙氏和韩溯齐刷刷向沈荔看去。
孙氏听到这话冷静了下来,她狐疑的看向沈荔:“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吕大夫就住在京州下面的一个县城内,现在派人过去请,后日一早就能到,到时候母亲就知道我说的真不真了。”
孙氏听完后坐了回去,和韩溯互看了一眼,韩溯轻咳了一声:“我即刻让杨霖去请。”
孙氏轻轻哼了一声:“好,我倒要看看你说的这个吕大夫是否真有这么灵,若是最后没有治好我儿的眼睛,你就得三跪九叩的去把张大夫给我请回来。”
沈荔干脆答应:“没问题,可是若是吕大夫治好了大人的病母亲又当如何?”
孙氏眯了眯眼睛,不妨她有此一问:“你想如何?”
沈荔低头对孙氏道:“还请母亲将韩府管家之权交给我。”
一石激起千层浪,孙氏被沈荔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捂着胸口指着沈荔对韩溯道:“看看你娶的好夫人,才进门第一天就想着从我手中拿走管家权了,以后是不是就要想着骑在我脖子上了。”
沈荔知道管家权不可能这么轻松拿到,孙氏这么强势的人是不会轻易将管家之权给她的,她这么说也是为后面的想法做铺垫,若不是为了那件事她也无意这么早就和孙氏提管家之权。
因为半年后孙氏就去世了,那时候的管家之权也就到她身上了,有一次上门来给孙氏诊病的大夫对韩溯和她说过自己心里的猜疑:“像是被人下了毒。”
当时韩溯震怒,从上到下将韩府都筛查了一遍,所有人等都让官府的人来审问了一遍,最后却什么也没有查出来,那时候孙氏已经去世,即使有人下毒也早就把所有痕迹都毁尸灭迹了,怎么可能查的出来。
没有证据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孙氏去世后对韩溯打击很大,当时大房里面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后来自己死的时候也没有一子半女,也不知道上一世的韩溯在自己死去后是怎么熬过去的。
想到此沈荔心里有些难受,她不想韩溯的母亲这么不明不白的离开,她想报他的恩,就应该替他把孙氏救下来。
所以这一世她要从前面开始查起。
听到孙氏的说辞后,韩溯倒是没有很大的反应,只沉吟了一下对孙氏道:“如今二房三房都是长媳在管家,沈荔这么说也是怕母亲累到了,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沈荔感激的看了一眼韩溯,顺着他的话对孙氏道:“母亲,我就是这么想的,而且我刚进来什么也不懂,只想多亲近母亲,跟在母亲身边学习管家,若是母亲不放心将管家之权给我,也可以安排我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好给母亲分忧。”
这句话倒是顺了孙氏的耳,她想了想道:“我也不是那种不通俗务之人,既然你们夫妻二人都这么说了,那好,等你说的那个吕大夫治好溯儿的眼疾后,你便日日到我院子来帮我管家。”
沈荔心中一喜:“谢母亲。”
二人从孙氏的院子出来后,沈荔脸上的神情终于是松快了下来,自觉自己在孙氏的房内神经始终绷着,不如出来畅快,可又想到等以后韩溯的眼疾好了后要天天去孙氏的院子,心里就有些不痛快起来。
唉,报恩真难。
沈荔一边走一边看着天边的晚霞叹气,突然她反应了过来,张大夫走了,那么昨晚韩溯说的不能同房的禁忌就没有了吧。
她悄悄偏头看着韩溯俊逸的侧脸,心道,难道今日二人就要同房了?
韩溯感受到她的目光,正想转过头询问是她是如何得知吕大夫能治他的病时,侍卫李巍走了过来抱拳道:“大人,车马已经备好了,可以出门了。”
韩溯想了起来,温声对沈荔道:“今晚尚书令徐大人府上有宴请,我可能回来的晚一些,你不必等我了。”
尚书令徐大人?沈荔愣在了原地。
此时金色暮光落在她的脸庞上,让她的脸庞看起来又鲜艳又生动,可她的目光却显示她正在发呆,韩溯心中带疑,但没往心里去,以为她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只看了她一眼后便转身离去了。
后面金盏走了过来对沈荔道:“夫人,明日是回门的日子,我和喜云已经将礼品都准备好了,刚才出门的时候周娘子也吩咐我们老夫人也让人准备了礼品,到时候让我们一起带回去。”
沈荔终于醒过神来,看着韩溯已经远去的背影,眼神动了动。
金盏又叫了她一声:“夫人?”
沈荔心思复杂,最后只道了一声:“知道了,你们安排就行。”
夜晚,尚书令徐大人府上。
众宾客相谈甚欢,酒过三巡,大部分人都倒下了,还有少部分人继续坚持着。
上首桌案,韩溯端着酒杯轻抿了一口,睨着眼看对面中书令刘大人拉着尚书令徐德兴在推杯交盏,下一刻殿前司都指挥使彭鉴拿着酒杯凑了过来,顺着韩溯的目光看了一眼,嗤了一声道:“徐尚书如今在朝廷炽手可热,你没看到今晚那些大人们都拼命的巴结他。”
韩溯放下酒杯:“我看也有不少巴结你的。”
彭鉴哈哈一笑:“韩相目光如炬,虽然我只是区区殿前司都指挥使,但是也是众大人口中的东床快婿,这不我躲到你这来了吗,不过说真的,天子有多久没有召见你了,你心里就一点也不急?”
“急什么?”韩溯撇了他一眼,“时候到了自然就召见了。”
“啧啧啧,看来韩大人成竹在胸,不过我可提醒你,你对面这个徐大人不是省油的灯,他在老家潭州卧虎藏龙十几年才被天子请出来,区区一个尚书令估计不会放在眼里,他要的是宰相之位。”
韩溯眼眸垂下:“哦,是么。”一副不太感兴趣的模样。
彭鉴都替他着急,可他也知道韩溯的本事,若真比起来,那个徐尚书未必是韩溯的对手。
于是他索性也不管了,拿着酒杯坐在韩溯的旁边,用他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和韩溯说起朝廷上的事情来。
韩溯一边随口应着彭鉴,一边目光不自觉被对面徐大人旁边的一个年轻男子吸引。
从刚才进门起,他的目光就时不时朝自己看过来一下,如今却是自顾自在那里喝起酒来。
彭鉴也注意到了,最近给他做媒的人特别多,也听媒婆说了许多京州年轻男子的八卦,他指了一下对面那个男子给韩溯道:“徐大人的大儿子徐修远,听说还是个痴情种,原先在潭州在老家有个喜欢的姑娘来着,后来来了京州把所有说媒的人都拒绝了,拖到现在也没有成亲。”
“既然喜欢,为何不上门提亲?”韩溯不解。
“哪有那么容易。”彭鉴低声对韩溯道,“听说那个姑娘定亲了,最近还成了婚,这不,那小子就开始日日喝闷酒了,你瞧瞧徐大人的脸色,都快被气成猪肝色了,哈哈。”
说完韩溯再看去,发现果然徐大人正在训斥那个徐修远,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他摇了摇头,只当一则笑谈过耳。
到了深夜,韩溯回府,路过自己院子时发现里面仍亮着一盏灯,原本想去书房的他脚步顿了一下,然后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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