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这想那，未来还是会到的。
即便有了皇帝那日的承诺，小燕子不免也因为越发近的日子感到慌张。
直到确信的消息传来。
“格格，回疆的阿里和卓，带着公主进京来了。”
唉。
“我知道了。”
她有气无力的，自己窝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又觉得有些不甘。
不行啊啊啊！
不能放弃！
小燕子猛地从床上蹦起来，穿好衣服，雄赳赳气昂昂往回疆来客临时居住的地方去。
去干啥不知道，管他呢，先把含香处成好朋友！
小燕子一贯这么抽风，屋里作画的紫薇也没多想，仅让这事儿在脑中转了半秒，就抛之脑后了。
嗯，这个山这么画会不会好一些……
还有这云……
匆匆跑到回疆来客暂居地的小燕子，自然是躲着阿里和卓走的，她身后也没带人，自己一个人狗狗祟祟跑进去，刚刚好隐蔽一点。
至于暗处的侍卫，管他呢反正他们习惯了！
这么偷偷摸摸窜进去，一路上竟顺利得不可思议，等摸到其中一个房间，小燕子耳朵放在窗上，隔着窗听里边的动静。
嗯……好安静，啥也没有。
她坚强地前往下一间房……再下一间房……再再下一间房……咦！有了！
不过听不懂。
屋里叽里咕噜叽里咕噜的，只依稀能听到，有三个人在对话。
含香，金铃子，银铃子，也正好三个人。
小燕子踌躇了一下，蹲在窗下，一会儿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一会儿又有些有气无力。
最终，她鼓起勇气，站起来，手也摸上了窗户。
咦这窗户开起来怎么跟放了合页一样丝滑……
下一秒，四目相对。
“啊！！”
小燕子吓得头皮发麻，不受控制往后仰，险些从略高些的窄台倒下去，幸好屋内的人反应及时，立马拉住了她，这才避免意外发生。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啊？”
听不懂。
小燕子缩回手，有些紧张，又有些尴尬。
她已经闻到了，刚刚拉自己的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这还是隔着窗户，离得不算近的情况下，她都能闻到。
这香气不知道是什么香，不是花香，也不是果香，更不是饭香……啊呸，走错片场了，反正，就是一种香香的，吸引人的，让人不由自主沉醉的香。
“你进来吧。”
里面的人，也就是含香，友善地朝她伸手。
含香的中文还不是很好，比赛娅还不好，但她的面容是那么美，眼睛是那么深邃，声音是那么温柔，香气是那么迷人……
小燕子手忙脚乱往里进，心里却是沉了沉。
这样美丽的含香，被皇帝看到了，怎么可能会让他不起集邮的想法啊……
“你是这宫里的…格格吗？”
含香想了想，从各方面来看，这个可爱的女孩，很像是她从金铃子口中听过的还珠格格。
“嗯，我是小燕子。”
她也可以不是格格，小燕子心里嘀咕。
“小燕子，我叫含香，你找我有事吗？”
含香露出一抹友善的笑容，整个人好看得仿佛在发光。
“嗯嗯，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你，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让其他人先出去吗……”小燕子见金铃子银铃子表情不太对，连忙甩甩手脚摸摸头发，“我身上什么都没有，不会伤害你的。”
含香用回语说了几句话，小燕子没听懂，但金铃子银铃子听到后，慢慢退了下去。
她们目中含着担忧，虽不放心，但仍然选择听从含香的话，正如含香所说，金铃子银铃子是她的能够信任的心腹。
含香其实也不知道小燕子找她做什么，要说什么，只是她觉得小燕子很面善，很可爱，愿意听几句她的话。
要是非要想一想她会说什么的话……会不会是猜到了父亲的想法，想来警告她呢？毕竟她是一位格格。
想到那天重伤离去的麦尔丹，含香心中止不住的担忧。
“我来找你，是因为我知道你的事。”
“你和麦尔丹的事。”
随着小燕子缓缓说出的话，含香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她情急之下，快速说了两句小燕子听不懂的回语，手也紧紧抓着小燕子的胳膊，眼中带着恐慌与担忧。
等清醒过来，盯着小燕子懵逼的眼神，她不得不又说了一遍。
“他还好吗，他在哪？”
小燕子心里沉甸甸的，说实话，她也在担心麦尔丹的情况。
“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情况怎么样，我也不是从他那儿知道你们的事情，但我有自己知道的方式，你不要问我……我知道你们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是一对恋人，这次进京，你的父亲想要将你献给皇阿玛，要是你进了宫，便从此与麦尔丹两不相见了。”
“我……我很为你们的感情感动，所以想要帮你，如果你也不愿意进宫的话，那你需要我的帮助吗？”
小燕子还没有想到要怎么帮忙，但这件事中，最重要的就是含香的态度。
“我不愿意进宫！”
含香坚决果断地开口，没有一丝犹豫。
“我出生起，便因为些莫须有的原因被父亲视为祥瑞，是我们部落的福星，父亲将一切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希望我能进宫，成为你们大清皇帝的妃子，以此让大清和回疆关系紧密，部落也不会屡次受人欺负……可，我不愿。”
“我是一个人，有自己的思想，不愿意当个礼物，就这么没有自尊地被送给你们的皇帝。”
“我还有爱人，我们是紧密相连的风儿沙儿，我们……我们……”
含香表情倔强，眼泪却忽然落下，哽咽着说不出话。
“可，可我不愿意，又能怎么办，部落太过弱小，谁都能来踩一脚，只有跟大清有了关系，才会被大清庇佑，让其它部落忌惮，我父亲，母亲，我的家人，才有活路……可我不愿意啊……”
含香任由泪水滚落，几次三番的不愿，是她的心声，是她的苦她的泪，是她不得不跟麦尔丹分手，像个礼物一般被送进宫的悲痛。
小燕子也要忍不住哭了，她点头，点点头，用力点头。
她知道，她都知道。
她知道含香的苦与泪，她知道她的委屈与不甘，所以她来了，她不抱希望仍想要寻求生路地来了。
“含香……我……”
小燕子的视线忽的落在一旁的舞裙上。
这是，含香献舞要穿的舞裙。
突然，一个胆大包天的想法涌上大脑。
“含香，你相信我吗，你愿意让我帮你吗？”
“我保证，这个主意不会让回疆与大清交恶，也能尽可能的解决当下的难题……还有，你们部落的话，如果你们愿意改变，愿意强大起来，我也会尽力帮你们！”
含香的眼泪止住了。
她被泪水洗得明亮的眼眸定定落在小燕子身上，像孤注一掷，又像是充满希望。
“我相信你，小燕子。”
“我们这样……”
-
当晚，小燕子鬼鬼祟祟离开了回疆部落居住的地方，除了暗处早已习惯的侍卫，无人知晓。
小燕子回到漱芳斋，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不停复盘、演习着将要做的事，半点不敢松懈。
即便是为了帮含香，明天的献舞也不能搞得一团糟，她要好好搞，用心搞……
第二日，小燕子以一个乱七八糟的借口离开看台，绕了一大圈跑到舞台后面去，东窜西窜找含香。
当外面响起乐声时，她深深呼吸了一下，将手心的汗擦在衣服上，擦了又有，有了又擦，重复了好几次。
外面，前奏的部分是回疆其它的舞娘在跳舞，跳的也是敦煌飞天舞，差别不大，只是含香太过美艳，也太过神迹，这才让后半场的飞天舞变得与众不同起来。
一如剧情，众人瞧着如仙般的飞天舞，纷纷露出被惊艳到的神情。
比剧情更好的是，皇后偶尔还会侧过头跟令妃笑着说两句。
比剧情更更好的是，那看台上，除了皇帝外，全都是她小燕子的靠山！
小燕子再次深深呼吸，终于压下身体的颤抖。
“小燕子格格，快到你了。”
金铃子匆匆跑到小燕子身边，低声说话。
“好！”
小燕子在舞台后，任由宫人给自己系上绳索，比起小小回疆，宫人们自然更愿意听她的话。
台前，即将要到原本含香出场的部分，阿里和卓骄傲一笑：“皇……”
等等！
这玩意儿是谁！
阿里和卓惊呆了，以为是舞台事故，半晌没说出话来。
看台上也有了小小的骚动，但熟悉小燕子的人都知道，那戴着丰收节祈福面具，身着全白劲装从天而降的人，就是小燕子。
皇帝眼中露出兴味，刚还想听阿里和卓说些什么呢，转头就忘了这事儿。
舞台上，天女们按照队形四散，几乎没有差错地展现昨天练习了一下午的成果，小燕子得以平稳落地。
她双手抱拳行礼，没有摘面上的面具。
从各方面来说，面具都给了她多多的安全感，她怕这一摘，人就软得跪下了……
“老佛爷，皇阿玛，各位娘娘，回疆的天女舞令人神往，我们大清的舞剑也不甘示弱，为了表示对回疆的欢迎，小燕子特意准备了舞剑，希望能逗得大家一…乐。”
说到后面，小燕子声音抖了一下。
她好怕，她好怕呜呜呜。
幸好还有面具，面具之下，掩盖了她的痛苦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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