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播报,重要播报,这里是特别监察机构最高特别行动队Z,第三研究所内现在发生了恶性案件,请目前所有在岗员工暂时保持原位,如有需要请配合工作,谢谢您的支持。”
在贺今第三遍播报广播之后,研究所的剩下两名研究员才姗姗来迟,似乎是去了附近一家咖啡屋“谈情说爱”才没听到紧急播报。晏将他们带去一边简单地问话,贺今留下来给办完手续来汇合的燕照雪梳理案情。
据排查以及涉案人士指认,初步认定现场的无头男尸与头颅均系研究员「贾鹤」,因为尸体位置靠通风口,办公室内又长期熏着味道极重的熏香,掩盖了血液的气味,一上午没人意识到他们熟睡的同事早就成了一具尸体。
燕照雪戴起手套,翻了翻那被她们开到一半的西瓜,“嚯,剖出四分之一张脸就能认出来?”
“指认他的是其前女友,两个人谈了八年,要结婚前分手了。原话是化成灰都能认得。”
“把人都带来吧。”燕照雪退出屋子,摘了手套,靠在走廊下点了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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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一共四人,除了死者,剩余密切涉案者两女一男。除了璐璐,另一名女性研究员叫云里,与死者贾鹤是前男女朋友关系。男性研究员叫元高,自述与死者是同事关系。
燕照雪只是简单地问了情况便让贺今解除警报。她去中央控制室的路上还纳闷着为什么不把他们都带回去审,晏提着那个人头冷不丁从黑黢黢的拐角闪出,故意鬼脸吓她,贺今那眼疾手快的一拳头就打了上去。
“诶诶,是我。”晏笑眯眯地接住了她的拳头,三两拨千金地推了回去,力气大得出奇,“不错,精神很好。”
“不敢,”贺今抱拳,“还是晏哥的精神更好,腊肉也没您这么有嚼劲。”
“……叫我晏就行了。”晏倒是也不恼,提溜着证物袋里的西瓜跟在她身后,晃晃悠悠地跟她去中央控制室,“你不是好奇阿雪为什么放人回去?”
贺今狐疑地回过头,看着身侧的人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自己应该没那么好懂吧。
“阿雪来之前查过,这个研究所这么多年来从未出过事故,涉案这几个人在系统档案里也没有任何过节,现阶段这几个人没有作案动机。”晏眯了眯眼,“但他们的态度很令人寻味。”
贺今愣了愣,意识到这才是两人来得这么晚的原因。
“说起来,女性研究员云里的反应有些平淡,她和死者是男女朋友关系,却表现出任何一点的悲伤。”贺今沉思了片刻,“男性研究员元高的话……只是一个普通同事的话,那样的平淡反应也说得过去。”
在说话的间隙,二人已经来到了中央控制室。晏靠在门口,抬头望向中央悬挂的大屏幕,上面正实时呈现着燕照雪那边的情况。元高在登记完个人情况之后选择直接收拾东西回家,监控里很快就剩下他的背影。
“他冷静得过头了。同事死不瞑目,头颅还被塞进西瓜放进冰箱,共处了大半天,是个正常人都该稍微慌张一点,至少会等别人一起回去,像是心里有鬼。”
“而云里表现得异常慌张,她在央求着燕照雪把她一并带回机构里保护起来,害怕情绪异常得明显至极,没点故事绝对说不过去。”
“云里是个信神佛的人,她似乎很怕报应,应该是做了对不起她男朋友的事情。”
“嗯?”贺今忽然一愣,“那队长喊我来这里做什么?紧急状态已经解除了,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晏笑眯眯地看着她,喉咙里发出意味深长却又似笑非笑的哼声。
“是故意支开我……?”贺今一怔。监视里的璐璐站在角落里,平静地看着云里哭得脸红脖子粗的在燕照雪面前求情,怯怯地张了张嘴,却又似乎在害怕些什么不敢开口。
“你在的时候,你的朋友还会强撑冷静,大概是不想在熟人面前露怯。”晏摸了摸下巴,“她应该知道些什么,但是不敢说。”他拍了拍贺今的肩膀,“她的嘴就交给你撬开了。”
“嗯……”贺今关了中央控制室的灯,追着他的身影跑了出去,“那你呢?”
“我?”
“你来这里干什么?”贺今跑到他身边,仰起头看他,“带新人吗?”
“不。”晏插着衣兜,竖起的领子遮住了他总是挑起的嘴角,双眼被埋在额发的阴影里,仰视的角度看不清他的神情。一阵风忽然过,掀起他一点点卷曲的发尾,被月光镀上一层浅浅的皎洁光辉。这一瞬间,贺今忽然觉得这一切有些熟悉,像是曾在某地某日某时发生过一样。
“我来看看你。”他浅浅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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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队长同意了云里的请求,同时因为时间太晚,贺今也将璐璐带回了机构里。机构在建设之初曾考虑过这些情况,以备不时之需在每层楼留下了一些单人休息间,三五平方的房间内备有床榻和小桌,厕所则是与办公区共用的。
回到机构已经过了零点,整栋楼只亮着屈指可数的零星灯光,压根找不到人事协调空房的情况。无奈之下,贺今只得趁着自己的工卡还没过期,刷开了自己曾经所在的楼层门禁,找了一间空房将二人安排进去。
安顿好了一切回到队里,燕照雪和晏已经将尸体放进了冷藏室里,两个人站在门口跟被害者的人头大眼瞪小眼。
“我记得,队里应该是有单独配备法医的?”贺今看着他们俩,眨了眨眼。
“是有,昨天过生日刚请假出国。”晏靠着门打了个哈欠。
“过生日出国旅游?!这是什么家庭啊……”贺今惊叹道,“不过不止一个法医吧?不是还有个助理吗?”
“是,法医和法医助理是双胞胎,他们一起请假出国了。”
贺今:“……”
“诶,你原来不是痕迹鉴定科的吗?”燕照雪拍了拍她的后背,把她往屋里推得踉跄了两步,高大的身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闪去了门外,“验尸,也是某种程度上的痕迹鉴定吧?”
“这这这这这——”
“反正都是死的,随便鉴定一下也可以吧。”晏做了个加油鼓劲的手势,在她扑门而出之前眼疾手快地关上了冷藏室的门。
“你们两个!!!就是怕吧!!!!!!!!!”贺今愤愤地踢了一脚冷库的门。要不是为了璐璐姐,这班老子今天就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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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摸了半小时鱼,看完最喜欢的虚拟爱豆直播切片,贺今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瞪着贾鹤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发呆。
她怕倒是不怕,但是没学过一点儿医学知识啊!拿起一旁抽屉里的小刀对着人头挺不尊重地比划半天,她还是放弃,干脆直接上手端着,试图用以前在布垫上鉴定狗尿的方式鉴定一下尸体。
不是自夸,她在上学时就对气味、温度、声音很敏感。被师父看中之后带进了痕迹鉴定科,还为她量身定制了一副单片眼镜,通过内置系统的实时比对转换,她可以直接复述出物品被使用时的情景。
她端起人头才想起眼镜还被锁在原来的工位上,早上太兴奋了甚至忘记收起来,那东西可金贵,换个零件能吞掉她一个月工资。
想到这里她着急起来,甚至忘记放下人头就找门出去。进来的门没找着,倒是找到了一架内置在停尸房的专用电梯,大概是专门用来运输尸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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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自己原来工位所在的楼层,意料之中的一片漆黑。贺今边走边急着从兜里掏出移动终端,打开手电筒。她手里还抱着个人头,所以倒腾得有点费劲儿——甚至丝毫没有意识到背后的专用电梯无声地回到了停尸房的楼层。
电梯出口的这一片她不太熟悉,走着走着绕一大圈路过了厕所,她走近了,想用手电照亮看看厕所旁的楼层导览。冷不丁,金属器物砸在瓷砖上的嚓声无端响起,听源头,是从女厕所里传来的。
刚刚云里和璐璐就是被她安排在了这一层住下,半夜起来上厕所很正常。只是这器具的声音,听着实在不像是钥匙之类的金属,反倒是让她第一时间联想到刀或剪子这些锐物。
——不妙。
感到大事不妙的一瞬,她将手电功率调到最大,摸出腰后别着的折叠刀,大喝一声冲进了厕所。她想过云里和璐璐起冲突的可能性,想过璐璐被加害又反击的可能性。然而映入眼帘的场景,却是她想破脑袋也未曾预料到的情景——
躺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的竟然是云里!?
云里头朝下躺在阶梯上,身体上遍布触目惊心的刀口,血液溢出了在手电筒有限的光圈。她的腹部笔直地插着一把小刀,又被垂直冷冷拔起,冷刃搅动□□发出噗哧的闷响,粘稠的血液顺着刃器的尖端一滴滴落在瓷砖的缝隙里。
贺今猛地扫动手电筒,对准手握凶器的犯人。然而光圈所指之处,却没有人——不,准确的说,是没有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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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本应该被她撂在停尸房里的贾鹤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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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头尸身正如无头刑天一般舞动着手里的小刀,机械的重复着将一刀刀扎入云里千疮百孔的身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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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无头博士异闻录 ·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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