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贺今的语调兴奋地上扬,兴致冲冲地接过机械鸟,动作忽然一顿。
“……怎么?”
“晏明……”贺今拧着眉毛看他,“你为什么要改名字?”
晏眨了眨眼,失笑道,“我还以为你要问你的病情呢”
“这个我也想问。”骑士又插了句嘴。
“当然也想问啦,但你肯定不会回答我,”贺今咬着唇,“我现在的名字又是怎么来的?你们以前都喊我未未……”
“明天的明,未来的未,父母给我们取名的时候满怀希冀。”晏向后靠在椅背上,向着昏暗无光的阴沉天气吐出一口浊气。
“但是在很久之后我发现那些都是奢望,不求明天,不问未来,能够幸福地度过今天就已是最大的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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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今深吸一口气,重新回到那片被血洗的夜空下。
她只是一缕意识,像是一阵风一朵云般漂浮在半空。晓笙乘着可可在她周身久久地遨游着,远处钟晚的身影在月影下若隐若现,炮火连天从未停歇。
她回忆着可可咿呀唱过的那首歌,只仓促听过一遍,伴着晦朔不明的记忆她勉强哼唱出了一个调式,硬着头皮坚持了四个小节,正犹豫着之后的乐调走向,一缕哼唱温柔地化在风中,静静引导着她平稳地度过那记忆模糊的几个小节。
温暖从脚底升起,如同春风般包裹她的身体,贺今不自觉地停下,四处张望着追寻着歌声的来源。
一双手绕过腰前,上升的温度贴上后背。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停在了自己的肩头,清晰数倍的哼唱响在耳旁,仿佛山涧蝉鸣,清泉月流,松间竹影,全部凝聚在温柔的一方画帕之中,轻轻拂拭过脸颊。
“……晓笙?”
哼唱停止了。贺今想转过头,下巴却被细葱的手指拧住了。
“我好担心你啊,我还以为你的精神彻底被这些东西吞噬了。”贺今登时有些委屈,“我想看看你都不行吗?”
“哈哈。”晓笙在她耳边笑了起来,声音是那样的动听,“不是我不让你看,我也不知道能说话的我是个什么模样。”
贺今低下头,她很想哭,却不知道为何而哭。
“你生气了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生气了!”贺今很大声地埋冤她,“你明明知道我就在这里,都一直躲着不出现,就给我放这种惨兮兮的小电影历史片!”
“我……”晓笙顿了顿。贺今觉得温度离开了她。
“我无法离开这里。”
“那你就任由那股怒火掌控你的身体?”贺今指着脚下悲鸣的可可,“你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吗!”
“你回到现实的话,希望能帮我带去一个请求。”晓笙的声音如气球般飘在风中,“请燕队杀了我吧。”
“你疯了吧!!”贺今对着空气睁大了眼,“大家都在等你回去!钟晚急得都要疯了!”
“我其实早就该死了,死在这片夜里,”晓笙淡淡地说着,生死在那云淡风轻的语气里一文不值,“听到那些恸哭了吗?我是罪人,我直接或间接地造成了太多人的死亡,我不能活着。”
“可是反抗无罪——”
“可是结果有罪。”
“——”贺今咬紧了下唇,死皮赖脸地耍着脾气,“我不管!那些跟我无关,我要你回去!”
“不,跟你有关。”对方轻描淡写地否定了她。
“……什么?”
“我不敢再继续让你看下去,我害怕你知晓了一切会离我而去,用那种带有恨意的眼神看着我,我……”她的语速不断加快,最终在最**崩断,如同一根在高音处被拨断的琴弦。
“……让我看看吧。”贺今生硬地替她将琴弦重新续上,“我有知情权。”
她沉默了许久,没有回音。但是贺今眼前的景象却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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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带着晓笙落在屋顶的天台上,对面的实验楼已经在熊熊燃烧的炮火中燃成一片焦土。
那是承载了她太多痛苦、让她落下太多血汗的地方,她梦想着渴望着毁灭,可如今却没有一切一笔勾销的畅快感,她开始意识到那些镌刻在身体上的苦难是不会随着一两场火、一两声惨叫化为灰烬。
苦痛、伤疤、记忆将会伴随她此生,涂上再多的药膏,释放再多的情绪,精神折磨也不会随之减轻,负重前行的依然只有她一人。
她久久地站在风里,开始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
“你在这里。”
女人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她的衣衫褴褛,白大褂被火星燎去了边角,留下肮脏焦臭的烤边。晓笙认得她,是那个疯了的心理咨询师,但此刻她的眼神却又如此亮。
“你刚从火场回来吗?”晓笙自然而然地发出疑问。
“是啊。”她嗤笑一声,仿佛是听见了世界上最可笑的语句,“我的丈夫和两个孩子都在那里,我怎么会不去?”
“……!”晓笙睁大了眼,“你是说……晏明和他妹妹……?他们不应该在医疗部接受治疗吗?为什么会在手术实验楼……”
“未未的病!未未的病用普通的医疗手段已经没有任何效果了!”女人歇斯底里地怒吼着,“除了仿造你们接受改造手术,她别无生路!”
“……”
“你知道未未的病为什么会恶化吗?因为那天晏明要去找你忘记给她换药!”女人如同连珠炮般质问,“你知道她的手术就快成功了吗!现在手术室实验室都被毁了,她靠什么活着啊!我问你她靠什么活!!!”
“……”
晓笙连续地摇头,她不知该作何回应。恐惧和后悔笼罩了她的心头,她开始想起那个执着于抓蛐蛐儿的男孩、那一沓又一沓染血的口罩、那一抽屉口罩上稚嫩的五线谱……
她——究竟做了什么?
晓笙眨了眨被风吹到干涩的眼,女人摇晃着向她靠近,步履蹒跚,头发散乱,唯有眼神那么清醒,那么绝望。
“……你,你想……”她顿了顿,“你想杀了我吗?”
她认为自己应该就这么站直了身子任凭她鱼肉,可在她说出下半句之前,女人的身影就绕过了她。
“不,你也是可怜人。”
她听见女人在耳边留下最后一句话,猛地转过头,女人站在天台的边缘,背对着天空张开臂膀,风呼啸着扬起她烧焦的发梢和衣角。
“你要干什么!”
晓笙挪动脚步,却因为失力重重摔倒在地。
女人对她露出一个痛苦的微笑,向后仰身,纵深投入了夜空的怀抱。
从这一章开始会调整一下间距
之前的我也会慢慢调整的qwqq施工量比较大,给看文的小天使说声抱歉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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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想请你为我唱支歌 ·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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