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我劝你还是屈服吧。”小弗朗西斯绕过他从侍者手上接过香槟,用起子打开,“你跟你爸其实没什么区别,就像我跟我爸一样。”
“哈?”燕照雪拧眉,“你是想说你也是个做人体实验的疯子吗?”
“对,”小弗朗西斯承认得异常坦然,“以及你也是个满脑子大局观的功利政治家。”
“……?”
“别验证那些东西了,正确与否重要吗?能改变你的决定吗?”小弗朗西斯端起香槟向宾客走去,“面对电车难题你永远是选择伤亡最小的那个选项,无论那唯一一个被绑在铁轨上的是谁,你都最终都会毫不犹豫地辗过他。”
小弗朗西斯再次见到燕照雪的时候,他已经依照流程换好了西装,坐在主桌他父亲身边的座位上。他给周围一圈人斟了酒,停在燕照雪的身旁,后者却掩住了酒杯口。
“不用给他斟酒了。”旁边的燕珏将自己的酒杯推了过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杯,杯底的冰块已经融化成了硬币大小。
“需要加冰吗?”小弗朗西斯端起笑脸问。
“不用。”男人答。
于是在平淡的问答声中,他用旁边侍者递来的净布擦了擦滴水的瓶口,为这片区域最为尊贵的首辅大人小心翼翼地斟了酒。目睹琥珀色的醇酒入喉,他托着瓶底转身离开。
脚步的后方,一阵猛咳炸开。小弗朗西斯转过头,鲜红的血液从首辅的嘴角滴落,淌在洁白的桌布上刺目如针。
“爸……?!”燕照雪意外地看着忽然咳血的男人。周围的警卫立刻包围过来,两三人将小弗朗西斯手上的香槟夺下,于是后者在一脸茫然中被制服在地。
急救队在最短的时间内接上医疗器械,打入各种急救安定和营养剂,将生命体征稳定下来。
“这……这是中毒了?”燕照雪看着繁复的医疗器械,一时间有些语塞。
“嗯,但抢救及时,性命无忧,燕队可以放心。”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面色明显轻松了不少。负责成分检验的小机器人将样本和结果奉上,医生皱着眉头推了推厚如啤酒瓶底的眼镜,视线在报告上飞快地扫过,“毒物成分在擦试过香槟酒瓶的布上检测出来了,刚刚是谁倒的酒?”
燕照雪错愕地扭头看地上的小弗朗西斯,小弗朗西斯被头朝侧狠狠按在地上,他看不见他的表情。
“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已经够厚待你了。”燕珏从抢救中找回意识,冰冷地看着地上的年轻人,仿佛在看一口不成器的棺材,“带走关押,日后我亲自来审。”
燕照雪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对劲,但面色苍白的燕珏已经被搬上电动轮椅,戴着厚眼镜的医生推着成堆的医疗器械跟在一侧,是要带回机构进行后续治疗。他只能暂且先撇开人声鼎沸的会堂,追着医生将他们送到了地下停车场。
“你是今日的主角,何必跟出来,还有宾客需要你照顾。”燕珏面色苍白,训斥却依旧严厉。
“那些人有手有脚的需要什么照顾。”燕照雪拧眉,“到底怎么回事?”
“还需要问我吗?小弗朗西斯想为他父亲报仇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不,不是——”
“燕队。”燕照雪的话语被笑眯眯的医生打断,“将你父亲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更微妙的感觉升上心头,燕照雪看着那双被镜片折射扭曲得有些怪异的眼镜,想开口,却思绪纷杂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回去。”燕珏只抛给了他一句命令,自己操控着电动轮椅往停车场深处驶去。医生诶诶地喊了一声,赶紧拖着医疗器械跟上。二人的身影就一前一后这么消失在了停车场幽暗的深处。
燕照雪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揉了揉脸,折身而返。在酒店散乱迷幻的灯光中,他拿出口袋里的移动终端,点开通讯名单向下拉了拉,点开了一个最近许久未对话过的名字。
「你|他|妈到底想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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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首辅您慢点儿,这些都要掉了。”医生推着沉重的医疗器械在后头跑得一头汗,对方却置若罔闻,随手将一身稀稀拉拉的小零件扯下,往地上一扔。
“别装了,已经没人了。”
医生挠了挠头,见他甚至连轮椅都抛弃了,健步如飞地走向专用私车。
“首辅,您这大手笔地想离开会场,想必是预料到黄昏派的进攻了。”他腆着笑脸凑了上去,言语中就像要套近乎,“诶呀,但您儿子怎么办呢?”
“这种事情都应付不了,我保他,他也活不了多久。”
“哦——真不愧是您料事如神!”
燕珏眉头微微一拧,本来以为找了个看起来最老实的医生合作,结果也不是省油的灯。
“你想要什么?”
“不知道可不可以给我共享一点点世界树的控制权限呢?”医生搓了搓手,啤酒瓶底后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对世界树系统很好奇,而且这么多年就只有首辅您一个人有控制权,无论怎么说人的决策都会有失误,多一个人也是多一份力……”
“做梦。”燕珏白了他一眼,一手刷啦拉开车门,带起的劲风凶猛地拍在医生的脸上,灰色的假发被呼啦吹上了天,啪嗒落在了地上。
燕珏没有在意,他弯腰坐进车里,伸手拉上门要将贪婪的医生扔下,巨大的对抗力却阻止了他的动作。
“那可伤脑筋了啊。”蓬松的自然卷终于摆脱了发网的束缚,微微膨胀开来。「医生」靠在车门框边上,指尖绕着黑色的发网,面带微笑地看着座位里的男人,“我可没有做过被拒绝的准备。”
“你——”
他摘下那枚光学伪装眼镜,连着发网随手抛在停车场里,探身挤进了车里。燕珏的眉头拧成了川字,他试图凭借天生的力量优势对抗,却发现浑身上下的肌肉处于意料之外地酸软状态,视线地边界处竟然也逐渐模糊发散起来。
“刚刚、刚刚的药剂是什么……”
“嗯?当然是镇静剂之类的啦,大概能放倒五头大象的份量吧。”男人合上车门,命令自动驾驶系统启动引擎。
“你想……做什么……”与药物作用抵抗中的燕珏试图用意志力保持清醒,可惜吐出的语句已经逐渐不成调。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他靠在车窗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往日如猛虎般的男人一点点瘫软下去,提起的唇角总算带了些戏谑的笑意,“你想对我妹妹做什么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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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已经没有回答他的能力,只剩下晏的悠悠长叹回荡在车厢内部。倒流的风景在车窗里流水似地划过,阳光在他脑后细碎地闪烁,不能回头地奔向黑夜。
他打开移动终端,在燕照雪给他发来的聊天框中回复。
「探寻一些不同寻常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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