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开霁惊讶问沈惟慕:“你为何这样说我?”
“佛不渡无缘之人,雨不润无根之草。他身材高大胖硕,总有一搏之力,却连半点反抗的意愿都没有,值得被帮?”
白开霁挺起胸膛,“值得!每个被欺负的弱者都值得被帮!”
“哦,你这么好心,那就不要抱怨。”沈惟慕慢条斯理地把最后一根牛肉干吃完。
“这回我站二三这边,小霁啊,真不是每个人都值得被帮。”
陆阳感慨白开霁哪儿都好,就是喜欢烂好心,永远相信人性本善。
“呵。”沈惟慕仿佛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
白开霁不爽问沈惟慕:“你这笑是什么意思啊?”
沈二三怎么了,他善心帮助别人不是很好吗?
“好了,都少说两句。”尉迟枫转移话题,“天色不早了,咱们商量一下房间分配,早点休息。”
沈婷儿立刻凑到沈惟慕旁边,“我跟二三哥一个房间就行了,剩下你们四人俩人一人间呗。”
“不行!”宋祁韫、白开霁、陆阳异口同声。
尉迟枫愣愣地看向他们仨儿,啥情况?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沈惟慕无感地喝着茶,置身事外。
宋祁韫:“千机山庄诡秘,二三身子弱,手无缚鸡之力,需得与有武功的人同住才安全。”
“我会武!”沈婷儿骄傲道。
“行了吧,就凭你那三脚猫功夫?我来。”陆阳大义地表示。
“你可算了吧,你那张嘴能把二三气吐血了,还是我来。”白开霁立即否决陆阳。
“你还好意思说我,不知刚才是谁跟他吵架?”陆阳反讽白开霁。
白开霁被噎住。
“我陪他。”宋祁韫一锤定音。
这沈二三身上有太多秘密让人不解,他刚好可以趁机探究一下。
尉迟枫失笑,“你们都争二三,就没考虑过沈姑娘如何安排?”
沈婷儿与沈惟慕同一间房,好歹还可以解释是情势所逼,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如果她不跟她堂兄同住,跟他们这些男人就更不合适了,总要顾及人家姑娘的名声。
“她可以跟我们同住!”
女声清脆,立刻吸引了屋里所有人的注意。
红衣女子身姿曼妙,手执长剑,大大方方地走进堂。她五官明艳,瓜子脸,双眸多情妩媚,身后跟着的三名蓝衣女子都和她一样张扬自信。
“在下青雀派大弟子许蘅芜,这三位是我的师妹。”
许蘅芜的目光随之落在沈婷儿和沈惟慕身上。
“我师妹常莺武功很好,跟这位沈姑娘同住,既可以保护好她,也可以周全她名声。”
尉迟枫连忙道谢,但又疑惑:“可你们一行四人,如果出一人陪婷儿姑娘,那势必就有一人落单。”
“你们出个人同我大师姐一间房不就行了。”常莺指着沈惟慕,“就他了!”
尉迟枫摸着八字胡哂笑,这哪儿像是帮忙?更像是趁火打劫,见色起意,抢的还是男色。
见眼前这帮男人都不吭声,常莺不乐意了。
“我们大师姐为人仗义,为保全这位姑娘的名声,牺牲自己的,你们不知感谢就罢了,难道连人都不出?”
“人可以出,我啊。”
白开霁挡在沈惟慕前面,截断了许蘅芜打量在沈惟慕的目光。
“白某在江湖上素有侠名,为人端方正直,还不至于玷污了许姑娘的名声。”
许蘅芜柔媚地笑了。
“阴侠的名声好是好,不过你为何会被称为阴侠?想必大家都清楚,你功夫路子阴呐。
谁知道你以前正直,是不是因为没见过像我这样漂亮的女子才假正经?一旦跟我同住后使坏了怎么办,我又打不过白大侠,会害怕的。
所以啊,我还是觉得我跟这位病弱的沈公子同住,更安全些。”
“你是安全了,我们担心他不安全。”
陆阳告诉许蘅芜,不麻烦她们帮忙了,房间他们自行安排就好。
“喲,生气了,不过开两句玩笑罢了。沈姑娘与我们同住就是,俩人一间的规矩你们还真信,不过是逗人玩的。你们如果实在不放心,让她与常莺一间,我们三人一间。”
“不行,规矩必须要守。”第一晚宋祁韫不想任何人冒险。
“那到底怎么安排啊?”沈婷儿懵了。
“小妹妹,过来一下。”许蘅芜温柔地招呼来沈婷儿,对她低语了一句。
沈婷儿马上对宋祁韫和沈惟慕道:“我跟常莺姑娘一间。”
陆阳对沈惟慕叹:“你这堂妹很容易被收买啊。”
“随她。”
沈惟慕这话在外人听来,是他这位堂哥很宠溺堂妹,实则沈惟慕根本就不关心沈婷儿跟谁住。
“那就让沈公子来选同住的人吧。”许蘅芜勾人的眼神儿落在沈惟慕身上,对他眨了八下眼睛。
陆阳唏嘘:“可小心着点,别眨瞎了眼睛!”
沈惟慕读懂了许蘅芜的眼神,笑着与她对视一眼,然后在许蘅芜笃定的目光下,抬手指向了宋祁韫。
宋祁韫立刻忍不住上扬嘴角,问许蘅芜是否愿意与尉迟枫一间,若不愿他们另寻别的办法解决。
许蘅芜不爽地冷哼了一声,没提出异议。
戌时三刻,天早已经大黑,宋祁韫还在客房内与尉迟枫等人进行商讨。
沈惟慕则去了厨房,搜罗一盘桂花藕,一盘百合糕,自己还炒了一簸箕花生,统统倒进食盒内,一起拎走。
千机山庄规模宏大,楼宇屋舍华丽,铺路的石板子也用了好几种颜色,有白玉板、青石板、黄石板、灰石板,带点青白杂色的花石板子,以及碎石子路。
他从住处往到厨房这一路走的便都是灰石板路,回来的时候,沈惟慕也这么走,却发现他迷路了。
不仅迷路了,身后还多了一个尾巴。
沈惟慕懒得与其虚与委蛇,干脆就近坐在廊下,抓一把花生吃起来。
新鲜的炒花生搓掉了红皮后,嚼起来清脆干香,若能配一口青梅酒就更好了。
沈惟慕正琢磨要不要去拿酒的时候,一双纤白的手自他身后探了过来,先是按住沈惟慕的肩膀,然后勾住了他的脖颈。
沈惟慕整个人被人从后面突然抱住了,淡淡的栀子花香萦绕在周围,刺激得沈惟慕嗓子痒,轻咳起来。
“为什么不选跟我一间房?嗯?”
许蘅芜说话的时候,人还在沈惟慕的身后,一眨眼的工夫,便闪身到沈惟慕跟前。
好快的速度,功夫绝对在白开霁和陆阳之上。
许蘅芜靠坐在沈惟慕身旁,指尖暧昧地戳了戳沈惟慕心之所在。
“你心里没人家啊!”
沈惟慕捉住许蘅芜作乱的那只手的手腕,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血吐在她胸口上。
“你——”许蘅芜立刻远离沈惟慕。
她嫌恶地用帕子使劲儿地擦胸口的血,用力极大,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疼。
沈惟慕的目光在许蘅芜那张艳丽的脸及脖颈处逡巡一圈后,敛眸,轻笑着拭掉了嘴角的血。
“你还笑得出来,你怎么会吐血?”许蘅芜干脆脱了衣裳,只穿里面白色里衣坐在沈惟慕身边。
沈惟慕又咳嗽起来,许蘅芜立刻再度远离。
“喂,我跟你说话呢,多少句了,你竟一句都不回我!”许蘅芜有些恼。
“你算老几,要我回你?”
“诶?臭小子,你毛病挺多,脾气也不小啊。我不信你没看出来我什么身份,我警告你,得罪我没你好果子吃。
明天晚上,你必须跟我一起住。当然,如果你能活到明晚上的话。”
许蘅芜笑意盈盈地近距离打量了沈惟慕这张脸,“啧”了一声,叹真是好看。
她伸手抓了一把烤花生,就对沈惟慕摆摆手,告别了。
沈惟慕搓着手里的半颗花生米,望着许蘅芜的背影——
“别想使暗招偷袭我,你还太嫩了,斗不过我的!”
许蘅芜头都没回,便感觉到了来自背后的恶意,随即她身影一闪,不见了踪影。
“二三,你在这,让我好找!”
白开霁气喘吁吁跑到沈惟慕跟前,拉他快走。
“人定时间要到了,按规矩不能在外逗留。”
客房内。
沈惟慕和宋祁韫对着墙上一人高的铜镜落坐。
宋祁韫点燃一炷香,插在香炉之中。
“开始自夸吧。”
沈惟慕夹着桂花藕,一边吃一边静静看着宋祁韫。
宋祁韫尴尬地轻咳一声,对着镜中的自己道:“我年少高中探花,志高才远,玉树临风,博闻强识,断案如神……”
咳咳——
沈惟慕忍不住笑了,以至于被桂花藕呛得咳嗽了两声。
“有什么好笑,这难道不是事实?”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听他这话的意思,明显不太认同他的自夸。
宋祁韫有几分不服了,伸手示意沈惟慕来,他倒要听听沈惟慕的自夸如何令旁人心服口服。
沈惟慕看向镜中的自己,发现他的眉毛较之前浓密了些,皮肤也更白了,左耳垂处一颗黑痣隐隐有浮现之势,越来越像他原来的容貌了。
“夸啊。”宋祁韫催促。
“好看,漂亮,俊美,奇秀,殊丽,英隽……
真好看,真漂亮,真俊美,真奇秀……
非常好看,非常漂亮,非常俊美……”
宋祁韫:“……”
论容貌,沈惟慕的确令人心服口服,这一点不容置疑。
宋祁韫默了下,“有种你换一个!”
沈惟慕:“饮啖兼人,食必方丈,吃喝海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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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佛不渡无缘之人,雨不润无根之草。引鉴自春秋老子所著的《道德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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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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