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涵亮连连弯腰，说道：“是是是，是这个样子。大人请听草民细细说来。这墨灵河里的蹊跷，我家一早就知道了，起初也曾尝试着送一两个人上去，那船都翻在墨灵河里了，一个也没回来。但是我陈家有生意在外县，这一耽搁就是两年，也不是事儿啊，那个时候我就想，能不能请个能人来助我，便请到了这位奚雨宁。”
说到这里，他叹息了一声，说道：“这个秘密，也是我陈家的人，一批一批死在墨灵河里，这才发现的。”
说到这里，他愈发警惕地看着四周，说道：“这墨灵河的水里头啊，有个妖怪。”
赫灵蛟见他说‘妖怪’二字，心中愈发不耐烦，没好气地说道：“陈庄主，你若是敢在我面前胡扯，当心你的膝盖在大牢里头跪穿了！”
陈涵亮连忙说道：“不敢，不敢，这河里头是真的有妖怪啊！大人，我今天就如是说了吧，为什么别人的船都翻，就我家的船没事？因为这河里的妖怪要吃饭，要喂饱他们！我家是开屠宰场的，这两年牲口都不往外卖了，都送到这河里来喂河中的妖怪啊！若是上船前她吃饱了，就给我们陈家一个面子，让这船从河面上通行，开往别处，若是吃不饱，连我家的船也要吞吃下去啊！我们每每直到深夜才出航，为的就是带着大队的牲口，把这河里的凶灵喂饱了，这才能出发。”
赫灵蛟见他说得逼真，又问他道：“既然是河里的妖怪吃了过往的船只，为什么别的县来的船没事，偏偏墨县的船有事？”
陈涵亮说道：“我哪里懂他们妖怪为何要如此行事！我和与内人和亲朋偷偷猜过，为何这妖怪只吃墨县上河的船，后来我们想，或许是这妖怪就跟动物一样，要抢地盘？兴许其他县出发的船，不是她地盘上的船，她就不吃呢？唉，大人，你不知道，那妖怪奇怪得很，它非但体型巨大，可以一口吞下一整只船，她、她……”
赫灵蛟见他又结巴起来，没好气地说道：“快说快说，不要磨叽。你要是说不出来，要不要我叫人帮你，押在大牢里面认供啊？”
陈涵亮连忙说道：“她还会唱歌！每次船出航之前，她吃饱了，不阻拦的时候，墨灵河上，就飘起了歌声。那歌声妙曼温柔，竟如同一个妙龄女子似的。我因害怕这些不干净的东西，每次船出航都是雨宁或是阿大送行，可是有一天夜里，雨宁回来同我说，那妖怪会唱歌，那歌声之美妙，怕是连皇城里都没有，我就好奇心起，后面出航的时候，跟她们去听过一次，她唱的什么我也听不懂，但是那一次，我站在墨灵河边上，一直流泪到了天明，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的！大人，你说这东西蹊跷不蹊跷？”
赫灵蛟说道：“好啊，你既然讲了这么多奇幻故事，不如今晚你家再送一只船出航，我们一起来听听，这妖怪唱的歌儿，好听不好听。”
陈涵亮急道：“不行，不行，这刚刚送了一只船出去，怎么能再送呢？我们都是每逢初一或是十五送一只船走，哪儿有刚送又送的道理？”
赫灵蛟问道：“我就问你，今夜送不送船？”
陈涵亮害怕地说道：“大人，我家是不敢了，你找别人吧。”
赫灵蛟说道：“好，姜翼，劳烦你把陈庄主捆了。他今日谩言鬼神，蛊惑人心，我们晚上你就把陈庄主送到船上，让他亲自验一验，墨灵河上的妖怪是不是真的！”
陈涵亮吓得不轻，扑通一声跪下了，连忙说道：“大人，大人，我送船，送船还不行吗！”
“可是只有一件事，昨夜忽然出了事，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雨宁回去就昏倒了，问也问不出个原因来。若是要送船，必须要是美貌年轻的女子大头，若是没有女子，全是男子去；或是去的女子相貌不够美，那妖怪都要生气，非但生气，还要把岸边所有人都吃了去啊！”
赫灵蛟指着自己，说道：“那陈庄主看我，够不够美啊？”
陈涵亮吓得慌忙摆手，赶紧说道：“不行的，不行的！大人生得太美了，绝不能去，绝不能去！你若是去了，我庄子里的生意就断了，再无其他机会了！我们得从别处想办法！”
赫灵蛟听他这般说，冷笑一声，问道：“是吗？这又是为何？”
陈涵亮满头大汗，惶恐地跪在地上，害怕地说道：“大人有所不知，那妖怪的口味颇刁，若是今日送去的女子比上次的貌美，她倒是无事，可是一旦负责押送的是极美的女子，下次去的又不够美，她就要生气，把新来的女子都吞下去，非得要送上次来的才罢休！唉，之前押送的队伍一直是陈大负责，从未出过事。可是有一次陈大生病了，我只好让雨宁去押送，只去了一次，陈大再去，妖怪便生气了，把一整只船都吞下去了！若不是他跑得快，怕是早就没命了。后来那妖怪就说，只许女子去，男子不许去。于是我便派庄子里几名女武师去押送，可妖怪又生气，把那几名女武师全吃了，对年纪最小的武师说，不许要寻常女子，一定要貌美的女子去才行。我这庄子里已经折了这么多人，再经不起折腾了！这些年，我为了寻一个比雨宁貌美的女子已经是不易，若是大人此番去了，我难道再要去天下，寻一个比大人貌美的女子吗？我这陈庄的生意，怕是做不得，没得做了！”
听他又哭又求，十分可怜，赫灵蛟也不禁好奇了起来。
她打量着跪在地上的陈大，说道：“十天半月才出一次船，出船非但要送牲口去让怪物吃饱，还要美貌的女子押送，你陈庄究竟做的是什么生意，如此值钱，让你下这么大的血本？”
她这一问，陈涵亮连哭都不哭了，害怕地跪在地上，偷偷抬眼看她一眼，又立马低头，哆哆嗦嗦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赫灵蛟问道：“陈庄主怎么忽然哑巴了？”
陈涵亮小声说道：“做……做药材的。”
赫灵蛟眉毛一挑：“是么？是什么药材，这么值钱？是灵芝还是人参，还是千年鱼翅熊掌？”
陈涵亮的头越来越低，几乎缩成一团，跪在地上。
他无论如何，不敢出声了。
赫灵蛟看了一眼姜翼，说道：
“押回去，大牢里面让他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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