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察觉到时桉疑惑的眼神，程灼光的耳根一阵阵发烫，不由自主以拳捂嘴，脑袋微偏，清了清嗓子。
“咳，那就这么说定了，具体的标准我们明天约个地方，或者去公司商谈。”
时桉点头:“好。”
他便跨一步走出来，回头带上房门，走廊的灯坏了，窗户又离得远，乍然失去光亮后，视线变得昏黑。
随后他听见“砰——”地一声响。
房门关上却又被弹开了。
时桉咦一声，再推，但仍然还是又弹开。
门坏了，关不上。
他打开手电照亮，这套房虽是精装修，但也有些年头，门锁应该是从没换过，外表虽然完好，但已经失去金属光泽。
不过时桉不是专业的，看不出什么名堂。
“怎么了？”
这时身后一个散发灼灼热度的躯体近乎贴上来，拿起时桉的手机举高，一束光沿着他头顶照下。
才转了个身就被声音吸引又转回来的程灼光看了眼，表示:“门锁有点变形，为了安全，你最好换一个。”
“好。”时桉后退一步，动作略快了，一个呼吸间就从前面站到了后面。
程灼光:“？”
他把手机递还给时桉:“你替我打光，我试试看把变形的地方拧回去，不过之后想开就得叫开锁了。或者你现在就叫人来换锁，如果你出去不那么急的话。”
时桉一时征愣没有反应，程灼光的手在眼前挥了挥，他才缓缓眨了眨眼。
“麻烦你了。”
“没事。”有点，像树獭啊。
时桉站在侧面，伸出手拿着手机打光，程灼光蹲在地上，映出的影子庞大，将整个走廊都笼罩了。
程灼光用指腹感知锁的零件:“锁舌变形了。”
把变形的锁舌拧回去还算是个精细活，没有工具，加上他人高手长，细碎的零件在他手里显得更微小了。
程灼光拧着眉，倒没有笨手笨脚，只是随着专注，体温渐盛。
昏昏暗色里，时桉有些苦恼地蹙眉。
原本，他在同程灼光交谈时，腺体就已经发热。
而刚刚，对方突然地贴近。
隔着衣料，他闻到了一缕散发着苦涩清香的咖啡味，虽然转瞬即逝，但仿佛一张绵密而巨大的网，轻轻地在贴近皮肤的刹那溶解。
他的后颈非常不妙地变烫，并非那种痛苦的灼烫，温度反而适宜，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在，可能他会放松地喟叹，像泡在温泉里，疲劳尽消。
随着热度渐升，时桉感觉自己变成了刚出炉的小蛋糕。
他挪了挪脚，刚想离远点，程灼光就偏过头:“灯打近点，我看不清。”
时桉:“……”
他不禁想起了以前班上女生玩闹时常挂在嘴边的:“你在玩火！”
把这句送给邻居格外恰当。
程灼光见他面色有异，猜测:“哦，你急着出门？”
时桉:“不，没事了。”
他轻叹了口气，指尖对着后颈重重地一掐。
一时间，像是感受到主人的不满，信息素渐收。
但腺体脆弱，他这么粗暴的动作换来的就是一阵剧痛。
他脸色苍白，扶着墙慢慢蹲了下来。
黑暗里看不清他动作的程灼光还以为他是着急，回头道:“别着急，马上就好了。”
说完加快了手上动作，没一会就松手，用满是油污的指尖抵着门轻轻一推。
关上了。
“OK。”程灼光勾唇一笑，他是那种剑眉星目的长相，鼻若悬胆，神采湛湛，攸然起身时直接伸手就把时桉也拉了起来。
好个意气风发。
时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上一道青黑印子，脸色还有些苍白地笑了:“谢谢你的帮忙，不过请让我借用一下你家洗手槽。”
程灼光:“……”
“抱歉！”
“咳，我这就开门。说来也巧，我就住在你隔壁。”
他从兜里掏钥匙，结果掏出一个还在通话中的手机，仔细听还能听到那边有掩饰不住的窃窃笑声。
程灼光方寸大乱，立时背过身。
他羞恼道:“你怎么不挂？”
“噗——哈哈哈，程灼光啊程灼光，我可是录音了，平时在公司，除了挑刺，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今天才发现你这么会说话啊。”
程灼光:“说吧，封口费想要什么？”
对面:“呃，那你可能要封口的对象有点多。”
程灼光顿觉不妙。
“我刚才正组织着一起开会呢，想让大家都听听你的想法……”
额头青筋跳动，羞赧更让他起了一身热汗，他在不知觉间，信息素蓦然散开。
如果此时走廊的灯是好的，便能看见随着信息素扩散，时桉的疼痛在消退时，他的眼尾也慢慢地……
迤逦出一抹朱红。
程灼光挂掉电话，动作机械地继续掏兜，结果听见美人邻居带着凉意的清越嗓音。
“你家好像是指纹锁。”
程灼光动作一顿。
又丢脸了。
耳根热度一寸寸蔓延，席卷全身，等等，有点…不对劲啊！
纵是他用了所有意志都无法抑制，程灼光迅速上前，打开自家门后又立即背靠在了走廊的墙上。
深呼吸——
“你自己不洗吗？”带着疑惑的清凉声线，不仅没能平复，还像给他兜头浇下一桶油。
嗡——
全身血液汇聚到，程灼光镇定全失，手指颤抖着喃喃:“这个时候怎么……”
难道他是变态吗！
时桉发现了他的异样。
毕竟走廊虽然昏暗，但一个一直仪态良好，挺直脊背的人突然像火烧屁股一样跑过来开门，开灯，然后呲溜一下钻出去。
他一眼就看见对方转身时的突兀。
时桉脸像火烧，但他知道，这不该怪对方。
一切都是自己的信息素诱导出来的。
他装作没看见，洗完手问对方:“你自己不洗吗？”
对方没有反应。
时桉心里歉疚，但他没敢坦白此事，便装作很着急，和人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进电梯时，他还能听见程灼光松了口气的低呼。
时桉更觉得抱歉了。
……
买完画具回来，他站在超市门口迟疑了一下，走进去。
时桉问蔬果区的导购:“什么水果比较有营养些？”
他不怎么吃水果，这是买来给程灼光的，人家今天帮他弄门锁，还被信息素诱导了，应该也消耗了大量精力，吃点什么补一补。
补汤什么的就算了，他不会做，外面买的正宗补汤又实在是囊中羞涩，还是水果方便些。
导购阿姨挺热情，嗓门大到不用喇叭也能让半个超市都听见:“最近上新的什么榴莲啊，可有营养了，虽然闻着臭臭的，但滋味可甜。你要么，要我给你挑个好的，包开熟的。”
“没事，不用开，直接称吧。”
虽然是邻居，但如果换做是他，是不会吃别人送来开了外壳的水果的。
回到家，他叫了开锁师傅来换锁，隔壁没有动静，从窗户也看不见里面有光。
时桉犹豫一会，还是把榴莲拎回了家。
但他没多久就后悔了。
时桉这套房虽然是一室一厅，但面积有五六十平，房东本来打算自己住，就把两个房间打通了，还在墙上弄了个欧式窗台，推开就和采光很好的客厅联通。
角落里堆放着几盆花草，时桉只认出其中有盆是一种带香的百合，都开得很好，是前几天签到获得的。
榴莲味太重了，才放进来，和淡雅的花香混合，成了一种怪异的味道。
榴莲这东西本就是喜欢的人闻着味香，不喜欢就不能接受的，时桉属于后者。
后悔了，有营养的水果那么多，不该买这种的。
奇怪的气味让他注意力一直不能集中，阳台门大开，既是散味，又是从阳台能看见隔壁窗户是否亮灯。
时桉整理今天买的画具，是他从一个快要倒闭的画室淘的，折扣很大，他就包圆了其中很多东西。
画室老板之前为了客流，搞过一种教学生利用各种材料，自己制作颜料的活动。
但没能盘活画室，看在时桉打包很多的份上，把剩下的材料送给他了。
他今天只拿了一部分，剩下的明天去租个车拉回来。
时桉打量着客厅的电视柜，电视是没有的，只有一个凹槽，看起来光秃秃，和周围淡雅的装修比较起来有些突兀。
现在可以拿画挡起来，等以后自制颜料多了，就能变成一面展示柜。
这样一来，拍视频就好看了。
他想靠画画温饱，首先就要去接单或者别人主动来找，先发一些画好的成品展示在公众平台。
时桉渐渐沉浸，拿起画笔，开始他在新世界的第一幅画。
不知过了多久，他将草图画好，浑身酸痛，但心里是满足的，站起身活动一下，就从阳台窥见对面亮起灯。
时桉提起榴莲，打开门走到隔壁门前，还没敲门，对方就开门了。
“我收到手机有陌生人停留。”
“送你的。”
两人同时开口。
程灼光接过，时桉说:“听说这个很有营养，你今天辛苦了。”
“啊？”其实程灼光说谎了，他的门确实有陌生人通报这个功能，不过他之所以能这么快开门不是因为这个，是他一直在门口关注着对面。
他也不知为何，看着人家亮灯的窗就开始发呆，而且下午还那么变态……
“谢谢你今天帮我关门，再见。”
时桉转身就走。
程灼光打开袋子，看见带刺的榴莲，不解其意。
他把榴莲放在桌上，硕大如球，尖刺扎手，盯着盯着，他恍然记起之前有个已经离职的同事好像抱怨过妻子要给他买榴莲了。
所以榴莲有特殊寓意。
不然邻居为什么不买别的有营养的水果，买了一个臭到不知谁会喜欢的东西。
他想表示什么呢？
程灼光打开手机，开始询问前同事。
“榴莲啊，那就是让你罚跪呗，跪榴莲都还是初级的，你自己收着点力，还能糊弄。还有进阶的呢，比如跪键盘不能打出字，跪遥控器指定换台……怎么了，程哥，你谈恋爱惹对象生气啦？”
“不是对象……”
“那八成也是你们有默契的，不然普通朋友敢叫你跪榴莲？”
程灼光后来就完全没听进他说的什么了，满脑子只有“你们有默契的”。
这个意思吗，时桉今天看到他变态的一面，不但没想远离，还……
他红了耳根，定定地看着隔壁窗户，放纵信息素逸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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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他是个变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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