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心里惦记着骑马,阿妩第二天竟然起得很早,浑身上下都感觉舒畅自在。
【郊外的空气果然比城里好一些。】任由芳华给她打理衣装,阿妩在心里跟系统说。
系统:……
【也许是的。】
天亮的视野和夜晚大不相同,阿妩这才看到这座庄子的全貌,空间开阔,秩序井然,来往的仆人目不旁视,见到她纷纷问好,不敢直视阿妩的容颜。
“马场在哪里?”
“姑娘往这边走。”芳华噙着笑意,搀扶着她向院后走去。
阿妩一眼看见骑在马上缓步游走的容与,高大帅气的枣红色马,陪衬着马上的人面如白玉,眼如点漆,气度不凡。阿妩很少称赞别人的外貌,这一幕也叫她赏心悦目。
枣红色大马后面跟着一匹白色的小马,悠悠闲地在甩着尾巴踱着优雅的步子,不时低头吃两口草。
阿妩走到容与面前,站定仰头。
马上的人已经先一步控住马,从高处向她俯视而来,极具压迫感的一幕,偏偏上位者自持,温润如玉,下位的女子表情里没有半点不自在和惶恐。
容与:“阿妩醒了。”
“嗯。”
“睡得可还好?”
“尚可。”阿妩伸了个懒腰,手指柔柔地指向跟在容与身后的小白马。
“那是我的马?”
容与温和地问询:“可还喜欢?”
小白马似乎听到阿妩在谈论自己的名字,哒哒哒地跑上来,大脑袋柔顺地挤到阿妩面前,水灵灵的大眼睛仿佛在说“漂亮主人快摸我快摸我。”
阿妩如愿摸了它两把,小马快乐地打起响鼻。
然而阿妩不再看它,视线转而落在枣红色大马身上:“我想试试你的。”
星眸里的跃跃欲试和兴奋,令那张极盛的容颜愈发焕发光彩。
容与莞尔:“可。”她在马背上向阿妩伸出手。
【宿主,这批枣红色马腿长、性烈、认主,你才接触就驾驭它可能有危险。】
芳华也面带忧色地劝她:“姑娘——”
阿妩没有回应容与伸出的手,走到枣红色马儿面前,伸出手,掌心里放着芳华刚才给她的糖块。
众人神色紧张地看着这一幕,惟有容与好整以暇地看着追风动作。
追风马的大眼睛里满是灵性,和阿妩对视,一人一马,画面竟然有几分神性,让人不由屏住呼吸。
小白马在旁边有些吃醋想要再次挤过来,追风的尾巴甩到它身上,它有些躁动,犹豫着没有挤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追风缓缓低头,凑到阿妩面前,粗粝的舌头卷走她手上的糖块,大眼睛温柔凝视着阿妩,似乎在说谢谢。
阿妩绽出明媚的笑容,拍了拍追风的脑袋,赞赏道:“乖。”
语气像是在说“乖狗狗”一样。
追风乖巧地蹭了蹭她,缓缓曲下四肢,高度一下就降了下来。
阿妩和容与对视,挑眉,得意一笑。
容与无奈:“它很喜欢你。”
“不过你刚开始骑,还是由我带着你,可以吗?”
阿妩这回慵懒地伸出自己的手。容与抬手一卷,人就到了她怀里,凌空,坐下,像只温软的猫儿,挤在她身前。
追风确认背上的主人已经坐好,站起来抖了抖蹄子,步伐轻快地在马场上优雅漫步。
马背上,阿妩顺着追风毛光水滑的毛发盘了一圈,往后一靠,舒舒服服地拿一国公主当了靠垫。
她是没有尊卑这种意识的,总归就是自己感到舒适第一。
容与悄然调整了一个让她更舒适的姿势,视线落在她的脸上:“阿妩感觉如何。”
阿妩懒洋洋:“再快一点。”
容与轻笑一声,在追风身上拍了一下。
好马立刻心领神会,撒开蹄子跑起来。
迎面吹来清冽的风,夹杂着空气的清鲜,青草截面的甘甜,一点马粪的湿润,混合成大自然的奇妙气味。微凉的触感唤醒鼻腔,进入人体的经脉,每一个毛孔都快意地舒张。
容与控着马,任由追风炫技般地变换步伐和速度,她低下头,怀中人正惬意地眯着眼睛,神色像是吃到美食的小猫儿一样餮足。
容与觉得十分新奇。怀里的人是她很少接触的那种柔软娇小的生物,脆弱、娇气,要用最丝滑柔软的绸缎,珍馐玉食小心地供养,触碰的动作要小心再小心。可她偏偏又有一颗骄傲肆意的灵魂,张牙舞爪地要你满足她的各种要求,高兴了才赏你一眼,不耐烦了就给你一爪子,浑然不受任何规矩的拘束。
你休想居高临下地去命令她。
可明明,面对庞大的权势,她才是那个可以被人轻易操纵命运和生死的角色。
她不害怕吗?
那里面住的灵魂,令容与感到迷惑。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挽起阿妩被风吹过的发丝,细心地替她整理到身后。
果然招来少女好奇的目光,容与替她掌着脖颈,防止她扭到。
“你还挺会伺候人的。”阿妩认可道。
这话若是让公主府的一众家仆听到,怕是要立刻俯身跪下,公主殿下金尊贵体,怎么能说成会伺候别人呢。
但说的人理所应当,听的人也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夸赞,笑意引起胸腔微颤。
“阿妩喜欢就好。”容与在她耳边轻轻垂下头颅。
“这匹马叫追风,那小白马叫什么?”
“白兔。”
“噗嗤,你倒是还挺会取名的。”
“白兔性格顽皮温和,你下次可以尝试一下。”
两人一马围绕马场兜了一圈又一圈,下来时,芳华已经领一众侍女准备好了午膳,天蓝风清,心旷神怡,吃的是庄子里自产的鱼和野味,别有一番风情,阿妩也不由跟着胃口大开,比平常多用了一些。
“难怪你经常出来玩,这里确实比公主府更好玩。”
公主府虽有各种奇珍异宝,伺候的人也非常顺着她,可很容易就玩腻了,阿妩才闹着侍女们陪她玩游戏。
容与把用匕首片好的肉放到阿妩盘子里,她专注做事时,眉眼间凌冽的冷意和上位者的强势感荡然无存,五官的精致才全然显露出来,如果把手里的匕首换成纸笔,也毫不维和。
“若是阿妩喜欢,以后常带你出来玩。”
阿妩:“皇帝不允许我随便出门。”她边说,边把玩着腰上的玉佩。
说是这么说,她的表情和语气都看不出分毫的惶恐和在意。
容与勾唇:“不管他,你想出来玩,总有办法。”
阿妩瞪圆了眼睛:“哇,你欺君。”
容与手上的动作不紧不慢:“是吗?”
阿妩捂嘴偷笑:“我发现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
容与接下她对自己的认可:“谢谢阿妩。”
“我今天也不想回去,可以吗?”阿妩撑着下巴,立刻就要出题考验容与。
容与表情不变:“可。”
“哇哦。”阿妩一高兴,又吃了两片炙肉。
————
凤仪宫,太医请完脉出来,容腾等不及疾声问:“皇后如何?”
太医拱手见礼,缓缓开口:“皇后娘娘这是昨晚梦中惊悸,邪气入体,又受了些凉,待煎两副药服下便会有所好转。只是娘娘毕竟体虚,还是要好生将养。”
容腾自然知道陆沅芷为何体虚,冲太医摆摆手,示意人下去。
昨晚他在凤仪宫用完晚膳就走了,本来还打算今天找机会出宫去看阿妩的,不料陆沅芷却突然惊悸见病。皇后一病,感情深厚的他必然要过问,眼下还不是个好时机,他虽然要对丞相一派下手,但绝对不是现在。
想到这里,容腾脸上的表情一变,深情的脸上难掩担忧,进了内室。
“阿芷,可还有哪里不适?”
陆沅芷缩在被子里,唇色苍白,脆弱而坚强,艰难地开口,一开口,泪珠就伴着滚落下来:“皇上,我昨晚梦到我们的麟儿了。”
那是她和容腾的第一个孩子,可惜在夺嫡中,最终没有能够成功活下来,流下来时已经成型,陆沅芷也因此伤了身体。
容腾眼眶一红,上前把人搂进怀里:“阿芷,我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很多孩子,不要害怕,不要难过。”说到情深处,帝王也不由哽咽。
“皇上——”陆沅芷柔柔地把头靠在他怀里,最靠近心脏的地方。
却丝毫听不到来自那里的声音。
————
容与果然遵守诺言,真的在庄子上住了一晚。
阿妩最终骑上了跃跃一试一上午的白兔,小马果然活泼,又会撒娇,载着阿妩跑起来满场撒欢,都不要人牵着,服务意识拉满。
还非要得意洋洋地从追风旁边路过。
追风:=_=
回程时还是马车,白天的街道很热闹,不时传来各种声音,听起来就很有意思。
阿妩正在摆弄容与为了防止她无聊摆的小棋盘,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女子声泪俱下的哭泣。
“夫君——求求你,求求你,翠儿还小——”
阿妩的听力一下被唤醒,把棋子一丢。
容与看出她的好奇,轻敲车壁,示意马车慢一点。
阿妩已经悄悄掀开帘子的一小角,顺着声源看去。
哭泣的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看不清面容,但应该很年轻,她脚边跪着一个小姑娘,紧紧抱着女子的腿,稚嫩的小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她看得正认真,没有注意到,有人朝这里惊鸿一瞥,顿时失了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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