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黎钰最后是被艾萨克抱出去的。
脚伤好了的事不方便暴露,这里又没有轮椅,艾萨克自告奋勇,完全无视了奥尔登在旁边说自己也行的情况和安黎钰本人不太情愿的表情。
莫维镇的镇民麻木太久,不擅思考,也不会主动去考虑一个半残疾的人是怎么靠自己跑到这么远的地方的,唯一有点小聪明的芙罗拉又还太年轻,看不出大人们的用意。
此时此刻,看到被艾萨克抱过来的安黎钰,她直接挣开身边的大人快步凑近:“哥哥!”
这一回艾萨克没有赶她走,而是看着她若有所思道:“芙萝拉,你的玫瑰花呢?”
玫瑰寄宿着她的眼睛,视物不受物品遮挡,通常情况下芙萝拉会把它们带在身上,随便搁在某个兜里。
果不其然,下一秒芙萝拉就从围裙的口袋里掏出了两朵玫瑰花:“在这里,不过镇长你问这个干什么吗?”
艾萨克一个眼神,身后的奥尔登立刻领悟,快步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走了芙萝拉的玫瑰。
离了芙萝拉的手,玫瑰立刻合拢,遮住了花心的绿眼睛。
芙萝拉没了视觉,一张脸立刻变得慌乱,但很快压下来只沉着脸骂道:“该死的应声虫!快把玫瑰还给我!”
奥尔登不置可否。
艾萨克按住愤愤想要冲上前打奥尔登,却找错位置直直往自己身上撞的芙萝拉,勉强安抚道:“行了行了,和安待在一起还是要眼睛,自己选一个吧。”
芙萝拉顿时停住,将信将疑道:“真能选一个?”
“我像是在说谎的样子吗?”艾萨克挑眉。
芙萝拉呵呵一笑:“谁知道呢,毕竟镇长您一向不讲武德,骗我这种小女孩的事说不定还真能做出来呢?”
艾萨克还是第一次发现她这么牙尖嘴利,毕竟以前他在芙萝拉这里勉强算是和安黎钰一个地位的,可惜安黎钰一来他的地位直线下降,直接到了奥尔登那个档次的。
艾萨克也懒得和她废话了,直接道:“不选也行,不过眼睛也不可能还你了,从现在到仪式结束的这段时间里你就老实待着吧。”
“哎哎!别呀!”芙萝拉完全不在乎面子地扑倒抱住他的大腿,“我选不就是了,我要和漂亮哥哥待在一起!”
艾萨克奋力扯了扯没扯动,啧了声:“那行,跟我后边吧。”
芙萝拉美滋滋地跟在他屁股后边走了。
*
艾萨克让芙萝拉跟过来当然是有原因的。
安黎钰已经有过一回在换衣服时逃跑的前科了,这回又主动提出要先换衣服,难保不是有再跑一次的想法,自然要让人在里面看着他。
艾萨克倒是想亲身上阵,可惜奥尔登防得紧,这一回说什么都不同意,最后只好抓芙萝拉当壮丁,只要收了眼睛就可以确保她不会乱看,搁屋里一摆和安黎钰之间绑个绳就够了。
担心这种保险措施还不够,艾萨克和奥尔登还一人挑了个地方站岗,力求中间不会再出现意外耽搁了仪式的时间。
坐在屋内的芙萝拉高兴得很,两条小腿晃啊晃,不断找话题和安黎钰搭话,可惜后者心里藏着事,虽然都回了却回的心不在焉的,敷衍感满满。
芙萝拉有点不开心了,噘着嘴问:“哥哥不喜欢和芙萝拉聊天吗?”
安黎钰正在和衣服上的绑带较劲,闻言头也不回道:“如果可以我也想多和你聊聊。”
最好可以聊到天荒地老,一直到白猫口中说的那个援兵来了再停,可惜自从他进来之后,艾萨克每隔五分钟都会敲一次门,催促他们动作快点。
安黎钰可不想自己换衣服换到一半门突然被打开。
背后的绑带实在是没法靠他自己一个人系好,在和它斗争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安黎钰终于认清了这个现实,无奈地走到芙萝拉面前:“可以帮我把这个弄好吗?”
芙萝拉看不见,只能靠手上的触感分辨,闻言立刻伸手过去,却摸到大片大片赤衤果的皮肤。
突然的触碰让安黎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只好艰难地背手抓住她,引导她往正确的地方放以免再一次碰到自己的背。
奥尔登的品味真的很差,连礼物包装都选的充满了不可说的暗示意味……
安黎钰很少会在背后说人闲话,此时却也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着。
芙萝拉凭借手感绑了个歪歪斜斜的蝴蝶结,由于看不见非常满意,自认为绑的天下第一好,相当衬天下第一漂亮的安。
安黎钰砸吧了下嘴没说什么,只和她一起在桌子旁边坐下,一直等到艾萨克憋不住终于冲进来了才算停。
男人的视线在两人脸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到了安黎钰那边,笑嘻嘻地凑过去道:“既然已经换好衣服了,安为什么不叫我?”
安黎钰在他的手落在自己身上之前先一步起身,提起裙摆往屋子角落的轮椅走,避免再一次出现自己要被他抱着走的情况。
艾萨克遗憾收手,顺手把玫瑰还给了芙罗拉。
合拢的玫瑰再次绽放,芙罗拉在原地适应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再次恢复的视觉。
奥尔登站在门口敲了敲门,见众人终于注意到自己才道:“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格伦达尔的故居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镇民已经先一步到那边布设了,他们现在过去大概刚好。
艾萨克点点头,推着安黎钰跟在他后面。
诚如奥尔登所说,四人刚到镇民恰好收起了绘制魔法阵的工具,见他们来了推出个领头人来和艾萨克汇报情况。
“镇长,一切已经准备妥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仪式?”
艾萨克瞄了眼轮椅上故作镇定手却不自觉蜷起的安黎钰,笑了笑:“现在就可以开始了。大家想要的不就是一个答案吗?很快我们就能得到这个答案了。”
他附身,贴近安黎钰的耳边:“不过安可能要受一会儿苦了,但是别担心,这点苦还不至于让安丢命。”
安黎钰对他的假心假意不置一词,内心焦躁不安,只想等待最后的结果。
白猫在他被艾萨克带走之后就不见了,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安黎钰很担心它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情况。
而此刻格伦达尔故居的屋顶之上,他一直担心的白猫正伏在一个刁钻的角落观察着下面的所有人,这个位置可以很轻易地看到安黎钰和他面前不远处的法阵。
自从镇民们开始行动,它就一直待在这里了,可以说是亲眼目睹了法阵的整个绘制过程,因此也很清楚这个法阵和安黎钰眼睛上的那个很像,甚至可以说完全就是安黎钰那个的镜像版本。
格伦达尔的魔法造诣很高,它当然也继承了一点本体的优势,能够看出镇民们用的和格伦达尔是如出一辙的召唤魔法,这类魔法需要一个精准的定位和大量的魔力催动。
正如它的存在,是帮助格伦达尔将安黎钰送过去方便他以安黎钰的眼睛作为定位绘制法阵,并用自己作为催动的魔力,镇民们的也是以安黎钰本身作为定位,自己提供魔力。
它心里突然有了个荒谬的主意。
它仅剩的魔力很少,所以导致安黎钰眼睛上的法阵发动也很慢,但如果自己不用它们去催动法阵,而是破坏地上的阵法呢?
两者同为魔力载体的不同呈现方式,白猫无法触碰到现实事物,却真的可以破坏法阵。
魔力会集中涌向更完整的法阵,只要它能找准时机实施,镇民们反应不及,已经使出无法收回的魔力只会沦为格伦达尔的嫁衣,成为召唤格伦达尔来到这个世界的助力。
白猫心里有了定论,立刻一跃而下,趁机溜进翘首以待的镇民中间。
安黎钰对此毫不知情。
在艾萨克的帮助下他已经坐在了法阵中央,面对眼前乌泱泱一片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镇民,只觉得不自在极了,索性闭上眼不去看他们。
艾萨克也不在意,举起他的手用匕首在食指划出一道口子。
这个位置出血很慢,奥尔登的表情显然有些不满,不过被艾萨克嬉皮笑脸地打岔过去:“总归已经等了那么多年也不差这一会儿,再者说割手腕的出血量很难控制,要是人直接死了你打算怎么交代?”
奥尔登这才作罢,重新坐回到队列前。
艾萨克倒还有闲情雅致顺手帮安黎钰整理了一下铺在地上散乱的裙摆,轻声道:“只需要一下就好了,很快事情就结束了。”
无论预言是真是假,总归要有个结局了。
安黎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被瞪了的男人丝毫没有一点不高兴,反而觉得他生气的样子也漂亮极了,忍不住继续调戏道:“别这么冷漠嘛,宝贝,要是到时候大家的希望都落空了,说不定你就成为众矢之的了,到时候还得靠我来保护你呢。不如现在说句好听让我开心开心?”
安黎钰完全不想搭理他,只淡淡吐出一个字:“滚。”
总归已经撕破脸了,也没必要再虚与委蛇下去。
艾萨克美滋滋地走了。
他刚落座,奥尔登就作为表率最先朗诵起咒语,身后的镇民不断跟上。
黑夜中有点点荧光亮起,魔力汇聚成一道溪流顺着既定的路线向安黎钰身后的阵法涌去。
在彻底接轨的前一刻,白猫动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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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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