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赵修士的一切就像是梦一样。
秦念默默地想，总会有梦醒的一天。
他话很多，迫切地想了解她生活的方方面面，但两人都默契地避开了询问对方名讳的话题。
这正和秦念心意。没有未来的人，就应该像镜花水月一样，看不真切才好。
赵刃则是心中忐忑，不敢主动揭露小赵修士和他是同一个人。至少也要过些日子，等时机成熟了再说。
岁月匆匆，与魔族长久的交锋也即将谢幕。
齐颂枝欢欣雀跃:“师妹师妹，把他们逼回镇魔渊，师父他们再重新封印，我们就赢了！”
她揽着秦念肩膀，恨不得黏在一起:“要回家了！”
秦念也微笑:“是，终于要结束了。”
齐颂枝嘻笑着摇头:“嗨，我看赵刃再过一段都能开峰收徒了。”
秦念挑眉:“收徒还不容易？你现在就能收。”
她们两个人对赵刃感官平平，总之是谈不上多出众的。
齐颂枝连连拒绝:“不行不行，我自己还没学好呢。不过师妹你要做好准备，宗主近日有所悟，等大战结束后就要外出云游。”
“不过师妹不用担心，让师父坐镇，谁敢不服，先让他尝尝师父的拳头。”
宗主最属意江寒竹和秦念，但江寒竹不愿意留在宗门。
他总说心境不稳，要带着小梦兽一同外出，经人间悲苦喜乐，以多情入无情。
秦念代理宗主的可能性几乎是十成十。
即使她才元婴，那也是个前途无量的元婴，不会有人瞧不起她。更何况，她背后不止是她，还有齐昇，还有师兄师姐们。
她笑笑:“代理罢了，不急。”
相比而言，她更担心将魔族逼回镇魔渊的修士。
和以往不同，这次若是被逼回去，一定是一场死战。各类疗伤丹药，不拘等级，多多益善，宁可辛苦一些，哪怕丹药用不上，也不能让丹药不够用。
不过除了这些，她还另外给小赵修士多准备了一份。
小赵修士也会参与这次行动。
几乎每一次行动，小赵修士都有参与。只要探查名册，结合他的经历，很容易就能确认他的身份。
但秦念不想。
小赵修士情绪有些低落:【你真的喜欢我吗？】
秦念避而不答:【怎么突然问这个？】
赵刃想问很久了，但他始终问不出口。
【我可以见见你吗？】师父说，他要随时做好赴死的准备。近些日子，他也明显地感受到魔修攻势的增强。
他负伤越来越多。
他有些怕自己真的死了。
秦念问:【为什么？】
赵刃声音闷闷的:【我怕我死了都还没能见你一面，到时候临死前脑子里空空荡荡的。】
秦念有些意外:【别说傻话。】但按照这个情形，她估摸着，小赵修士还真有可能陨落。
小赵修士显然有些崩溃:【你总是这样，你一点也不关心我。】
秦念无奈:【没有。】
小赵修士自有一套逻辑:【你对我像对其他人一样好。】
秦念指尖一顿:【这不好吗？】
小赵修士果断道:【不好，我想让你对我比对他们更好。】
秦念觉得他在无理取闹，但她不想和他生气。她分不清他是真的这样认为，还是在借这种方式发泄面对未知的恐惧。
即使只有一丝可能，她也不会在现在泼冷水。等行动结束，一切都能重新谈论。
她道:【好。】
小赵修士却不信:【你一定是哄骗我的。】
秦念心虚:【怎么会。那你想怎么样？】
小赵修士道:【我不信，除非你让我见你一面。】
秦念:【行，明日戌时，临雪酒肆见。】
小赵修士懵了:【……真的假的？】
他又问:【那明天见？】透着些不可置信。
秦念道:【当然。】
……
临雪酒肆与悬剑谷很近，从前颇为红火，但自从开战后就关门了。
秦念与酒肆主人打过几次交道，借用几天不成问题。
她特意来早了些。
门前的红灯笼褪色了，在风里摇摇晃晃，光影也跳来跳去。
里面的阵法还开着，每至夜间都会亮起，点亮每一个应当点亮的角落。
“吱呀”一声，秦念看向声源处。
一个略有些熟悉的身影走进来，被门楹上落下的雪糊了一头，手忙脚乱地拂雪。
秦念认出这是赵刃:“你怎么在这儿？”
赵刃若无其事地放下手，挺直腰杆，眸光闪烁:“酒好喝，我来寻一些。”
临雪酒肆的酒确实不错，但主人已经搬走有些时日，还留有酒么。她声音微扬:“主人家不在，卖不了酒，你不如先回去。”
赵刃夹枪带棒:“这是我一位师兄的酒肆，我已经得了师兄的应允。倒是仙子过来，又是所为何事？”
离戌时只剩下两刻钟，两个人看着对面的不速之客，都眯了眯眼。
秦念声音有些凉:“我自然也得了主人家的应允。你寻到酒就早些回去吧，早早地喝了，免得碰上了魔修，以后再也喝不到这酒。”
赵刃挑了处视野仅次于秦念的位子，气定神闲地坐下来，目露挑衅。
秦念气笑了:“坐着不动，酒可不会送上门来。”
赵刃冷哼:“我就不去寻酒。看不惯我？那你出去啊，我又不拦你。”
秦念也定定坐着:“瞧你气得，我看你也就这样了，一点也沉不住气。”
他最受不得刺激，秦念以为他总该拂袖出走了，没想到他居然一扭头不再看她，倒是稳稳地一步也没往外挪。
迫近戌时，酒肆依旧安安静静，除了他们再无旁人，一团团雪花被风裹挟着拍打在窗子上，又顺着滑下去。老旧的木椅与地面摩擦，刺耳的声响让秦念回头望去:“你做什么？”
赵刃站了起来，隔着窗子眺望，视线看得很远很远，心不在焉地回答:“找酒。”
他噔噔噔地下了楼，在酒肆打转，听起来确实像在找酒。
又过了许久，他终于回来，眉目深敛，面色沉重，重新背对着秦念落座。
秦念特意早来了些，想借机观察观察小赵修士是否如通灵玉上表现出来的一样。不曾想小赵修士竟来晚了这么久，难道是没找到临雪酒肆？
恰在这时，通灵玉闪烁。
小赵修士:【你在哪里，急。】
秦念奇怪:【我就在二楼。】这么看来，小赵修士应该也在附近。
她一抬头，撞见赵刃急忙收回的视线。
没人啊。
秦念问:【你在哪里？】
小赵修士:【我也在二楼，但我没看到你。】
秦念可以肯定，偌大的客栈，只有她和赵刃两个人。
难道……
对面赵刃不知何时转了过来，显然也在沉思，在两人对视上时，瞳孔剧烈收缩。
秦念随意写了一句话，赵刃手里握着的通灵玉几乎是同时便亮了起来，于是赵刃的神色转为惊恐。
秦念也一言难尽，懒得再看他一眼。
但为了确认心中所想，她还是慢吞吞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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