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婆娑,光影斑驳。
这样生机勃勃的树林,本应是一副让人放松的景象……可他刚刚似乎是推开市中心医院的门走出来的吧?
祁临木左手拄着拐杖,右手提着满满一袋药,阳光细碎地洒在身上,可他却有些汗毛直竖。
回头看,没有高楼,没有医院,连他刚刚走出来的门也不见了。
祁临木腾出手来拿出手机,打开地图。这里信号不好,软件加载了很久。
错杂的线条和标注一块一块出现在屏幕上,已经很明显了,这片地图是城市区域,没过几秒,屏幕中间他的位置也出来了,是应原市中心医院。
信号太弱了,电话拨不通,社交软件也用不了。
或许这些都是幻觉。祁临木闭眼深呼吸,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啪嗒。
好像有水滴在脚下。
啪嗒。
鼻尖上传来黏腻的湿热感。祁临木猛地睁开眼,胡乱擦了一下,深红色的印记出现在手背上:是血,并且还是新鲜的,温热的。
祁临木一瘸一拐往后挪了几步。他刚刚站的地方头顶刚好是几根粗长的枝干,被繁茂的绿叶簇拥着,看不清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有人吗?”
意料之中地没得到任何回应。
祁临木转身就走,现在远离这个诡异的地方才是最要紧的。
可是万一上边是个还有救的人呢?何况他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
身后一声闷响,定眼一看,地下躺着个一身黑的人,扎起的长发挡在脸侧,看不清五官。
这下倒是不用纠结了。祁临木认命地走回去,手里的塑料袋跟着一晃一晃,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
还有鼻息,胸膛也在微弱地起伏。
确认这人活着之后,祁临木松了口气,伸手去检查他的伤势。
这男人长得还挺俊秀,扎着长发,穿得也奇怪,像是影视剧里经常见到的古代服装,可上面的花纹和装饰都是从没见过的。
从衣物上洇湿的部分看,主要出血的地方是小腹。胳膊上像是刀伤,划烂袖子伤到手臂。裸露的皮肤上也有多处擦伤。至于有没有内伤就不知道了。
祁临木翻了翻塑料袋,里面除了医生给他开的药,还有在医院门口买的水,只剩半瓶了。
也算这人好运,遇上了他。
省着水简单清理了腹部和小臂上的伤口,涂了碘伏,没找着止血药,只能拿绷带缠紧,希望有些许用处。剩下的细小伤口,就拿创可贴勉强对付一下。
清理半天,手上也沾了不少脏东西,右手腕上的手串珠子也蹭上了血。再看看地上脏兮兮的人,祁临木果断拽起地上伤者还不算太脏的衣角,用力抹了几下。
珠子光滑,血迹很快就干净了,只是他的手上还留了些顽固的污渍。
祁临木转了转手串,发现有颗珠子好像不太一样。一眼看过去,别的珠子绿色分布均匀,而这颗却很明显一半透明,一半像云团,又像孤岛,沉淀在珠子下半部分。
或许之前也是这样,只是他没注意?
临走之前,祁临木看着地上的人叹了口气。这地方看起来荒无人烟的,受这样的伤,估计是活不成了。
“你也别怪我,我要是还出得去,一定报警来找你。”
在树林里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从早上走到傍晚,太阳马上就落山了,还是看不见一点希望。
中途路过了一些果树,上面结出来的果子看起来饱满多汁,又大又红。不过他在吃之前,试探地扔了些在地上,一排蚂蚁都绕路走,这些果子也只能忍痛扔掉了。
光线越来越暗,祁临木找了棵树靠着坐下来,悲伤地再一次拿出手机,内心期望着这里的信号能好一点。不过这一切显然并没有任何改变。
远处的风声夹带着碎乱的脚步声传来,祁临木的手停住了。
“有人吗!”祁临木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喊。
没有回应。声音似乎一点点消失了。可能刚刚只是单纯的风声吧。
在他毫无防备低下头的瞬间,一阵凌厉的风从正前方袭来,紧接着几声金属碰撞的脆响。
祁临木猛地抬头,可眼前的一切都与之前无异。只是身前不到一米处,满地落叶上面,散落着几个圆滚滚散发微弱光泽的透明小球。
他伸手去取,小球与手腕上的发晶手串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祁临木把手串往手腕上方推了推。
瞬间,周围光线大亮,晃得人睁不开眼。
再一眨眼,周围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开阔的医院广场,来往的行人,远处的街道和高楼。
祁临木忍着刺眼的阳光,在嘈杂的人声里确认着这个熟悉的世界。
所以刚刚的一切算什么,穿越吗,还是他其实摔坏了脑子,那些都是幻觉?
想到这里,祁临木迅速打开塑料袋,纱布呢……纱布用完了,创可贴也少了。所以不是幻觉。
还有一件事情需要确认。祁临木打开手机,又看了他开药的单子上标注的时间,几乎可以确定,从他莫名其妙到那个树林,再到回来医院,中途可能只过了几分钟,或者其实是无缝衔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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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府
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大红绸子挂满院落,来往宾客络绎不绝。
“还请两位出示请柬。”前门处门童左手持着玉简,右手时不时在玉简上方划动。见有人来,便堆着笑脸迎上去。
这会儿来的正是两个年轻人,一人穿白衣佩剑,另一人绿袍戴冠。
一听门童的话,白衣人立马就皱起眉头:“我二人入府,什么时候要请柬了?”
倘若今天进府的有一百人,那小厮就听了有不下三十遍类似的话。一半是真的与门主或哪位公子小姐关系匪浅,另一半就是想蒙混过关,入府另有目的。
“大人见谅,今日是咱家二公子大喜的日子,门主特意交代让小的做个记录,尤其是大人这样的贵客。小的手上这玉简记下两位的气息,日后有事,也能方便门主与各位合作不是?”
门童微微弓着身子,帽檐边上缝着的一小朵燕菱花栩栩如生,在这身朴素的家仆衣衫上显得格格不入。
“你......”
绿袍年轻人拦住还想说什么的白衣人,手一翻就从袖中取出两份沾着气息的请柬递了过去。
“燕菱花是程家图腾吧,缝得不错。”
门童正在登记的手微不可察地滞了一下,笑着应了声是,随后放了两人过去。
“这看门的倒还不错,五兰,之前来你家怎么没见过?”白衣人掏出一把扇子,生疏地在手中把玩着。
被叫做五兰的绿袍人瞪了他一眼,虽然以他们的实力,这种程度的悄悄话不会被旁人听见,但他还是对这种不尊重人设的行为感到不齿,于是有来有往、字正腔圆地念出了他的身份:“魔尊慎言,可别暴露了你我的身份。”
想到方才的经历,又补充道:“不过这小厮,确实从未见过。”
这白衣人正是元休宫魔尊——娄尧之。听了程五兰的话,他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你一直被关着,所以没见过?说不定人家早几年就在这儿干活儿了。”
程五兰一把夺过他的扇子,在手中熟练挽了个花儿,“啪”地一声甩在娄尧之肩上。
娄尧之呲着牙叫痛,念叨着体贴伤员、尊老爱幼,讪讪收了自己的扇子。
如今世道,就是五大家族的天下。这五大家族各有所长,但在收徒一事上要求严格,除了本族血脉,只有极具天赋的佼佼者可以拜入门下。其余宗门收徒要求的天赋没有那么严苛,也不看出身,但到底比不过五大家族有得了天道青眼的老祖宗,在底蕴上差了些意思。
程家修道实力不行,在五大家族中只能说是不垫底。因为垫底的那个已经隐世了,大家也不知道如今到底什么实力,便由着程家自称第四。
但他们家经济实力雄厚,族人大多擅长经商,回回有什么活动总是出手最阔绰的那个。
就像今天这场婚宴,程家备受宠爱的二公子和下宗的花缘喜结连理,婚宴这半月期间,受程家庇护的百里之内,食宿费用减半,酒水全部免费。许多有才之士生活拮据,便会结伴投奔程家,谋算着在这期间寻到一个好去处,连带着程家地盘附近的小门小派也沾了光,招到不少人才。
外府在前山,凡是跟程家有往来的修士商人,都受邀到此,不过看管不严,也有些人混进去结交人脉。内府在山顶,只有与程家关系深厚,或者地位不凡的人才能进来,入府需出示特殊邀请函。
娄尧之和程五兰结伴而入,途中遇到不少熟面孔。两人是做了伪装进来的,省下了这些寒暄环节。
有段日子没见过自己家了,程五兰打量着周遭,颇有些新奇的感觉。反观娄尧之,像进了自己家一样,自在的很,左边路过一个,朝着人家笑一笑,右边经过一个,对着人家点点头。
见着来往的人们都开始往一个方向去,两人一看,正是正殿方向,想必是这对新人的正礼开始了。
“你与新娘子可是旧相识,不去凑个热闹?”
“那刚好,大家都去观礼,你我去行偷窃之事岂不是轻而易举。走吧,娄兄。”
娄尧之语塞,对这样没有生活情趣的人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反驳:“光彩吗,小声些!再说了,这能叫偷窃吗,这是夺回属于你的东西!”
行至半路,已经几乎看不着别的宾客了,远远听见有下人们起了争执。
凝神一听,正是他二人前面不远处的一座偏殿。
身旁的人有一瞬出神,娄尧之顺着看过去,那偏殿可不正是以前程五兰的住处吗?只是后来出了那事,便被关进禁地待了有将近二十年,想来这住所也被刻意改成下人办事的地方了。
“我看谁不知道今天是五兰少爷闺中密友的大婚之日,敢在今儿闹事,看我不去撕了他们的嘴。”
手一转,方才的折扇再度凭空出现。娄尧之大步一迈,呼啦啦扇着扇子就循声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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