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煦想要进仓库看看，庭川见状便跟在他身边，俩野猪妖不知道是真的不能动了还是装模作样，南煦走到他们面前看了看，没动静，便也不管了，去捡地滚落的红薯。
那筐红薯有一半中午被南煦拿去了厨房，用水泡着，准备等发芽了种到地里去，还剩的半筐就留在了仓库，现下全被这俩野猪妖装进了袋子，一个也没给他留。
南煦忍着自己心里的厌恶和怒气，中午想对他下手的事还没完，又搞了晚上这一出，就是南煦脾气再好，也被对方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行径给恶心到了。
他把红薯重新装回筐子，回身准备先去踢两脚野猪妖泄泄愤，就见庭川已伸腿了，他一脚下去，野猪妖大哥身体颤抖了一阵，发出嘶哑的呼痛声。
他那一脚看似轻飘飘的，但南煦不会小瞧了，只看刚刚他甩甩袖子就给俩彪形大汉掀翻，就知道他使出的力气与动作幅度无关。
“别装死。”庭川说。
野猪大哥或许真是被庭川这一脚踢狠了，眼睛转啊转的，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翻身，庭川又看向野猪妖小弟。
野猪妖小弟怕自己也挨上一脚，立马忍着身上的疼痛翻过身，肚皮朝下匍匐在地，一副听话的模样。
“你们来山上是不是有什么意图？”南煦问道。
不怪他多想，这俩野猪妖这一天就没干啥好事。
野猪妖小弟闻言立马摇头，碍于庭川的威势，竹筒倒豆子般快速说：“没有没有，我和我大哥在山外看到一张广告牌，说是山里有家客栈，我们从前都是去鼹鼠一族歇脚，他们最近这些年越来越贪婪，每次都要从我们身上掏走好些好处才肯罢休，所以我们就咬牙进山找客栈了。”
南煦听他还在说别的妖贪得无厌，嗤笑一声。
野猪妖小弟缩了缩脖子，继续说：“我们在山里找了好多天才找到这里，真的只是来住店的。”
“那中午为什么想对我动手，晚上又为什么要偷红薯？”南煦问。
野猪妖小弟没想到他大哥中午的谎言没能骗到店主，垂着脑袋不敢说话。
庭川听说这俩野猪妖之前有过对南煦动手的心思，就又给踢了一脚，野猪妖小弟“嗷”了一声，赶快说：“只有一张床的客房，竟然就收我们五百银币，我们就想，把你…了，再抢夺客栈的东西走，但是没想到你烧的饭菜那么好吃，还给我们吃能涨灵力的灵果，我们从未见过这种灵果，就想着偷一些走。”
五百银币……
南煦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难得虚抬物价一次，没想到就差点招来杀身之祸，至于所谓的灵果，南煦猜他们大概以为他们吃的饭菜中的灵力，是从红薯中得到的。
似乎是知道南煦在想什么，庭川开口道：“五百不贵，妖界灵力是无价之宝，你出价一万都可以。”
南煦承认，他又被庭川开解到，但是一万还是算了吧，这种因为物价被刺杀的事情多来几次，他未免每次都像今天这样好运。
知道了野猪妖的作案动机，南煦心里的气也消了不少，所以当庭川再想直接废了这俩野猪妖修为的时候，南煦难得慈悲地拦住了。
“丢出去就算了。”南煦说。
于是，庭川从俩野猪妖身上搜出几包种子和一千多钱币，一手一个，拎着两只野猪妖走出远门，在漆黑的夜里消失不见。
南煦借着月光打开看了看几包种子，看不出是什么作物的，他便用了百科全书搜索的最后一次机会。
【大白菜种子（B）：生育期70天，叶球合抱型，结球紧实，整齐度高叶色浓绿，叶质柔嫩无筋，外叶少……】
南煦：……
果然是夜里不清醒，院子里还堆了那么一大堆大白菜，他还在这纠结野猪妖身上的是什么种子。
【系统升级中，所需时间：18小时。】
南煦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看着变成蓝屏的系统，点了几下发现没反应，便默默回到房间睡觉。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推门时庭川刚好回来，南煦有些纳闷，庭川之前出门抓鸡和野兔的时候都不会耗费这么晚，昨晚这是去哪里了？
刚想问话，就见庭川脸色不好看，有点虚弱的模样，估计他马上又要去补眠了，急忙道：“你等我做个早饭，吃了再睡吧。”
庭川闻言停下脚步，应了一声。
早饭做的是馅饼，山中野菜做的馅料，别有一番风味，南煦一连吃了好几个，早上他没什么顾忌，就算是吃撑了，上午做做活也就消化了。
庭川眯着眼睛慢慢咀嚼，南煦瞧着和平时犯困的状态不太一样，只觉有些不对劲，问道：“你是不是生病了？你们妖族有没有感冒风寒这些说法？”
他担心庭川昨晚在外面过一夜冻着了。
庭川抬头看了南煦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实实在在的担忧，将想要敷衍的话咽回肚子，说道：“我这不是风寒，积年的老毛病罢了。”
庭川人形的外貌太有迷惑性，以至于南煦只把他当成自己同龄的人，却忘了在这个妖精世界里，一只雏鸟都有一百多岁，经庭川这话一提醒，南煦才想起来问他的年岁。
南煦想，那两只野猪妖在庭川的手里都撑不住一秒，这么深厚的法力，怎么说也有个七八百岁吧！
庭川沉默半晌，说：“大约，四五千年？具体的记不太清了。”
南煦一张嘴张得很大，嘴里的馅饼都忘了嚼，整个人傻住了，五千年？这哪是妖精，这就是个活化石啊！
院中安静了足有两三分钟，庭川依然没听到南煦的吃东西的咀嚼声，抬眸看了一眼，就见着对面坐着的人族还僵在那，双目失神。
等庭川又吃完一个饼，南煦才找回自己的神智，嚼着嘴里已经冷却的馅饼，依然有些恍惚地说：“这么久啊！”
庭川没什么被人嫌老的反应，自然道：“妖界这个年岁很正常，还有活一万多岁的。”
南煦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一万多岁，那不得活到无聊透顶？
“你们狐族有一万多岁的老祖宗吗？”南煦问。
庭川摇头，“没了，狐族现下只有我最年长，近万年岁的在三千多年前的那场大战里死了。”
“那别族呢？”南煦问。
庭川平静道：“都死了，没死的后来也都陆陆续续病死了，别族也只有几个和我年岁相当的。”
南煦不免有些怅然，他想象不到那场大战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这寥寥几句话，就已然感觉到了些许的悲痛。
见南煦情绪失落，庭川一如既往道：“妖界灵气日渐稀薄，他们不死，也只是整个族绝嗣的命运，所以，哪怕不在那场大战里死去，也会在后来的岁月里选择归泉灵陨。”
南煦突然想到庭川说他现下是妖族里最年长的那个，那是不是以后，也会选择……
似乎是看出了南煦心中的想法，庭川笑了声，说：“我至少也要再活个几百年，倒是你们人族。”
他话没说完，南煦却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反应过来后心里的悲痛情绪瞬间消散，也是，他自己都活不过一百年，却在这里愁别人活不到一万年，实在是有些好笑了。
“我才二十多岁。”南煦低低感叹了一声，“实在是想不到活几千年是个什么滋味。”
庭川微微挑眉，“也不过是百年如一日。”
南煦：…有点羡慕。
吃过饭，收拾了碗盘，南煦才想起来话题最初庭川的那句老毛病，所以到底是什么老毛病他都忘了问，只想着感叹年岁了。
此时，庭川已经回房补眠了，南煦便也没法把他摇醒问话了。
土窑里烧的炭估计要存两天拿出来，盆里的红薯也没这么快出芽，南煦便拎着锄头去了屋后，先把大白菜种子撒地里，再垦出一块地方过些天专门种红薯。
天气一天天变热，下地干活这种事情也变得越来越煎熬，忙活了一上午，南煦头顶的草帽都给晒得滚烫，他计划着趁夏季的烈日还没彻底到来之前，尽量把地里能做的活都做了。
吃午饭的时候庭川没出来，南煦轻手轻脚进了客房，却没见着庭川的身影，愣了一下，又去了自己房间，果然见着庭川躺在自己的床上。
听见动静，庭川睁开眼，微微撑起身子问：“要帮忙？”
南煦忙摆摆手，“不要，已经到晌午了，起来吃午饭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庭川年龄的原因，现在跟庭川说话，总莫名肃然起敬，但庭川本身又不像是个活得很久的老妖怪，实在是让人觉得违和感满满。
庭川听完话又躺了回去，“你吃吧。”
南煦看庭川的脸色比早上好了些，也就准备关门出去，只门合得还剩一个缝隙的时候，他又忍不住问道：“你怎么没在客房睡？”
庭川慵懒的声音传来，含含糊糊的，“不睡，野猪妖睡过，臭。”
南煦：“哈？”
关上门，南煦又去了趟客房，实话说，他真的没有闻到庭川口中说的臭味，但狐狸的嗅觉总归是比人类灵敏，以免下一个顾客也嫌弃，南煦便把垫被抱到了院子，搭在竹竿架上晾晒，又去溪边把拆下的被套给洗了。
本以为这么折腾一遭后，庭川应该是不会厌恶了，谁知道晚上庭川还是跟着南煦进了卧室。
南煦：“已经洗过晒过了。”
庭川依旧是嫌弃的口吻道：“不睡，野猪妖睡过。”
南煦：……行吧，这一点是改不了了。
南煦想着下次见到鸟族再讨些鸟禽道绒羽做床被子给庭川，省的他嫌弃别人，只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南煦说：“我的床我也睡过啊！”
庭川把南煦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一本正经道：“人族挺香的。”
南煦：……
莫名脸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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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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