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附近车流多。
时不时响起的喇叭声吵得让人心慌。
余语自认对于徐辰这样优秀的人，她没有把握自己还能矜持多久。
就目前接触下来，这人该绅士的时候会绅士，不该冒犯的时候会冒犯，可那个度拿捏得却刚好让她心头瘙痒。
就好像，再只要多一步，她或许都会觉得不适，可在这个范围里，她只有心动。
要是没有那一段五年的失败恋爱，余语或许还会随心，喜欢就喜欢了，无须考虑结果。
可现在，她只想找一个和她门当户对的人结婚，婚后生个小孩，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
她不喜欢轰轰烈烈的爱情，而徐辰那样的圈子，生活注定不会有多平凡。
所以在徐辰凑过来，想拉着她手时，余语侧着身躲过了，不敢抬头去看他。
他们的相处并没有多久。
只要彼此冷静，徐辰的爱意不会坚持多久的。
余语是这么想的，所以虽然哭得很狼狈，可她的态度还是很坚决：“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我们真的...很不合适。”
徐辰很不甘心。
可他现在不想刺激她，只冷着脸：“我送你。”
余语摇头拒绝，才开了个口，人就已经被他攥住了手，强硬拉着去了他的车里。
余语：“......”
路上，两人各自看着自己窗户那边的风景。
气氛凝滞的司机开车都不敢出太大的差错，谨慎细微地开到了目的地，看到熟悉的小区环境，余语才回神。
说了句‘谢谢’后就匆匆上了楼。
徐辰这才将视线放在她背影上，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鼻梁，从来不知道，女孩的心思可以复杂到这种程度。
可他好像还就真的...莫名其妙地对她很感兴趣。
难不成是因为愈是得不到的才更加让人上头？
赵明觉的电话打断了他思绪，徐辰后知后觉地感觉嘴角那里抽抽地疼，‘嘶’了一声后才接起：“怎么？”
“晚上去king玩啊，徐若天他们听说你回来了。闹着要见你呢。”赵明觉嘻嘻哈哈。
徐辰瞥了眼后视镜里的自己：“你觉得我现在能见人？”
“这有什么。”赵明觉没觉得有什么问题，“都是兄弟，谁敢笑你，还是你...得陪人？”
话里的揶揄并不难听出来，徐辰哼笑了一声，心中也正是堵塞得厉害，确实得想法子解闷。
“行，你们定，发消息。”
“得勒。”
话题结束，赵明觉还没挂，徐辰一猜他就是好奇余语的事，不想聊，正欲按了时，又听他漫不经心提起：“你...晚上带那姑娘过去么？”
带？
他倒是想带。
人正眼都不给他一个。
“她怕生。”徐辰给自己找了点面子。
那端像是松了口气：“行，就这么说定了。”
-
余语到家时，舅妈一家并不在。
顾夏去外省上学了，舅舅他们都有工作。
顾家有她专属的房间，进去之后，余语就把自己甩到了床上。
整个人都有些发闷。
她真的...就那么拒绝了徐辰，还说了好几次。
以徐辰那样骄傲的人，总不会再来找她了吧？
该是轻松的，可心里总是有些闷。
迷迷糊糊间，手机来了电话，她也没看，直接接起，听得那边陈穆喊了她一声，余语一激灵，脑子都清醒了几分。
“有什么事么。”她如是问。
“小语，我来南城了。”
“......”
沉默，还是沉默。
余语差点忘了，上次陈穆就打电话来说过，他想来找她，那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好像是答应了，可没说要见面的事。
她‘哦’了一声：“玩得开心。”
陈穆愣了愣，有些急切道：“小语，你不是说要和我见面的吗？”
余语翻了个身，无辜道：“我什么时候答应了，我只是同意了让你来找我而已，至于我在哪...南城就这么大，你慢慢找吧。”
“小语，你——”
不等他说话，余语已经利落地把电话挂了。
还不忘了嘀咕：“还以为我是以前的傻子呢，哄两句就又巴巴地凑上前了。”
“我可是连徐辰都拒绝了的女人....”
唉，她现在怎么总是拿徐辰和陈穆做对比呢。
那实在是太侮辱徐辰了，见过他，再看陈穆。
忽然觉得，人和人之间，只有对比过，才会发觉他有多好亦是有多差。
想着上午发生的事，仍心有余悸。
脑子也还是浑浑噩噩的，忍着饥饿，就那么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舅妈已经下班了。
打开房门，就闻到了从厨房那漂过来的香味。
余语趿拉着拖鞋过去准备打个招呼，结果舅妈转头看她乌黑肿胀的眼皮，给吓一跳。
“小语，你这眼睛是怎么回事，磕哪了？”
余语只觉得眼睛肿胀，视线范围好像受到了点影响，应该是上午哭得太狠了，现在还没消下去，她熟念地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饮料，轻轻地触碰着那薄薄的眼皮，刺骨寒凉，她点了一下又一下，还来回地换手握着那抹冷意。
省去了打架的部分，只说被几个男的说荤话骚扰了，有点被吓到，就掉了点眼泪，说完忽然又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挺没用的。
都这么大了，还能被三两句话吓到。
舅妈却是一脸不赞同：“现在的社会戾气重，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被吓到很正常，哭也不丢人，下次再看到那种奇怪的人，就离远点。”
余语乖巧点了点头。
却又叫舅妈眼睛亮了亮，一脸八卦的模样：“听说，小辰这孩子在你家住了几天啊，今天还是跟你一块过来的，怎么没邀请他过来吃饭。”
“.......”
她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徐辰冒着雨来找她这事，舅妈听了，肯定会撮合的，想了半天，就找了个蹩脚的借口：“正好遇到了...”
舅妈扑哧一笑，将刚炒好的糖醋小排放盘里，又去冲刷着锅，抽空回了头和她说：“你徐阿姨知道他没事后，就给我打了个电话，话里话外都是小辰这孩子性子执拗，他不想去做的事，就是八头牛，也扯不动。”
“所以他一声不吭地跑过去找你，显然对你是有感觉的。”说到重点，舅妈表情都认真了几分，“你呢，小语，你是怎么想的，对他印象好么？”
余语没有昧着良心，只低了头，靠在厨房门口，背着光，光线明明灭灭，看不清她的具体神情：“舅妈，他很好，可是我们不太合适。”
舅妈有些错愕，显然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答案，手上炒菜动作没停地又问：“那小语觉得什么算是合适，你们又是哪里不合适呢？”
许久，余语都没给出一个答案来。
舅妈也没逼着问，只笑了笑：“说到底，还是你们年轻人自己的事，我们做长辈的就是关心关心，你别有太大压力，不喜欢我们就换下一个。”
“好。”
-
酒吧很聒噪。
徐辰后悔来了，还不如待在家里，睡上一觉都舒服得多。
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正要闷了，忽而被一只白皙的小手给抵住，手的主人声音期期艾艾地：“辰哥，你怎么了，喝这么多酒，不开心么？”
赵明娜16岁那年认识他，见到的从来都是徐辰意气风发的那一面，又几时见过他这般颓废，尤其那眼角，嘴角上还有淤伤。
手上贴着几个显眼的创口贴。
徐辰扯了扯唇，说得直白：“失恋了，想喝点。”
赵明娜眼眸颤了颤，多久了，她也不记得喜欢徐辰有多久了，总以为，他沉迷工作，会是那种被家里安排着相亲，最后凑合找个合适的女孩结婚的人。
所以她还一直心存侥幸，是不是只要在他身边待得足够久，某一天，他在挑选结婚对象时，也会看一看她呢。
可是现在...他失恋了，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她都不知道，甚至于，居然还会有女生拒绝他的追求。
“这些伤，也是因为她么？”
徐辰愣神，点了点头。
赵明娜好羡慕她，羡慕她能被徐辰这么保护。
心里涌出无限的酸涩，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那她可真没眼光。”
徐辰眸间温度冷了几分：“是我还不够好，你没必要去诋毁一个你没见过的人。”
赵明娜羞耻得脸都快红透了，咬了咬唇，满是不甘：“我很想见见她，是什么样的人，会让你这么维护。”
自从大学那次的恋爱结束后，徐辰并未对谁动过心，更何况是现在，看上去，他完全就是处于劣势的那一方。
可徐辰好像还挺甘之如饴的，他还在奢求那个女生会回过头来看他。
赵明娜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握着酒杯的手都攥紧了几分，随后抢了过来，一口闷下，又被酒的辛辣，给呛得咳个不停，眼里全是泪花。
她没喝过酒，更何况是这种烈酒。
那种刺鼻的味道根本无法让人接受。
徐辰有些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背，又抽了几张纸巾给她：“明娜，于我而言，你永远都会是我的妹妹。”
赵明娜低头咳嗽着，听到这话，顿了顿。
垂落的乌黑秀发挡住了她的眸中怨恨：陪伴这么久，她才不甘心只是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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