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伤便是无伤,左相二千金,一生无虞。
***
最后,危肆勉强勉为其难极其不愿地接受了谷雨的汤。
看着沉缚喝下第一口汤后,谷雨一脸期待地望着她。
沉缚点点头,使劲踢了踢危肆。
危肆迫不得已地开口:“郡主夸你做的汤好喝。”
谷雨一脸兴奋,又盛了一碗:“那郡主多喝点。”
沉缚看着那锅汤:羊肉、山药、红枣……怎么净是大补的东西。
这一锅汤,她要是全喝了,明儿起来还不得流鼻血。
她撂下碗,指指危肆做的小排,意思是:汤喝多了,就没肚子吃其他菜了。
谷雨立刻意会,将汤碗搁置在一旁,替她夹了块小排。
见谷雨为沉缚忙前忙后,危肆一时间竟插不了手,气得他独自一人坐到窗前赌气去了。
沉缚见人突然走开,用袖子掩着,轻点三下镯子,问:【生气了?】
危肆不理。
【我刚刚尝了尝你做的小排,我觉得特别好吃,我特别喜欢。】
“你还知道吃我的小排啊!”渡生王使小性子的声音在沉缚耳边响起。
“你干脆只喝她做的汤就好了啊,你喝汤喝饱了就对了呀。干嘛还吃我做的菜。”
“你以后也让她服侍你好了。”
【好。】沉缚顺着他的话答应。
危肆瞬间慌了,“好?好什么?我说什么,你都好?!”
“不准答应,我刚刚那是气话,你不准……你不能这样!”
【那你现在坐回来吃饭,可以吗?】沉缚说。
“那你先说刚刚的答应不作数。”
沉缚开口哄人:【刚刚的答应不作数,以后要你服侍。】
危肆这才愿意回来。
谷雨当然没听见他们俩的谈话,她只见刚刚还一脸赌气的,一副势必要冷到底的人,没一会儿就乖乖坐回郡主身边了。
像闹脾气的宠物,自己把自己哄好后,又灰溜溜地回到主人的怀抱。
谷雨想着郡主听不见,胆子便大了起来。
对危肆说:“你是我见过,最不恃宠而骄的男宠了。我以前见过的男宠,都喜欢仗着主子对他的宠爱,而颐指气使、作威作福。”
“你倒是挺会自己哄自己,看来你真的很喜欢郡主,郡主也很宠爱你。”
我们至今不知,谷雨的这句话威力有多大。
“男宠”两字一出,当场石化掉两个人。
危肆这才明白,她下午那句“节制”是什么意思。
沉缚“咵”的将汤碗推远,原来这些补品……是那个意思。
沉缚被“男宠”这两个字炸得灵魂出窍,炸得灵魂飞向遥远的外太空。
“怎么了?害羞呀。”谷雨看危肆僵了半晌:“没事的,郡主听不见我们俩的谈话,你不用害羞。反正,你对外还是郡主的幕僚。”
危肆见沉缚一脸土色,想张口解释又不得不装哑巴。他眼尾一扬,眼中略过一丝狡黠,“我不是郡主的男宠,我是——”
沉缚还没放下的心又往上吊了吊,她忙在心里警告危肆:【你别乱说。】
男人直接忽略她的话,故意拉长了声音:“我是帮郡主——暖床的。”
“咔嚓”沉缚绷着的弦,还是不出所料的断了。
“暖床的?”有一些主子冬日里怕冷,确实会让人先将床暖好。
不过,这二人怎样看都不像……单纯的暖床的。
谷雨觉着郡主可能是害怕危肆被人落了闲话,所以让危肆对外说是幕僚,是暖床的仆人,反正在她心里,她已经认定了危肆是他们郡主的男宠。
谷雨安慰道:“你放心,其实也有好多男宠最后真的和主子成了亲。我看我们家郡主也不是三心二意的人,万一哪一天就想和你成亲了呢?”
毕竟,谷雨觉得,她家郡主这么好看必须也得找最好看的男人。但放眼全京城,好像也就只有眼前的这个。
“是吗?那就要看郡主愿不愿意,让我这个男宠,”他故意重重念出这几个字,“和她成亲了——”
危肆噙着笑,眼尾微挑,尾音魅人上扬。像靡靡之音一般,撩拨着沉缚。
沉缚忽然想到现代小说里的魅魔设定:无智却似人,最擅勾引之事。
常常诱人于无形,就像危肆这样。
这种勾人的手段,沉缚以往只在文字里见过,如今突然生生的摆在她面前,一时间,竟让她愣了神,招架不住。
沉缚的耳廓罕见地透进了红,垂下眼,躲掉那些勾引人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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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外面突然传来茶杯摔碎的声音。
“谁在那儿。”谷雨立即挡在门前。
一道女声,颤颤巍巍的传来:“谷雨姐姐,是我。”
“二小姐。”
二小姐?那便是林思铮的女儿,也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单怀伤。
门口进来一个着素蓝衣裳,挽着两个低低的辫子的小姑娘。
她睁着圆圆的杏眼,脸上还挂着婴儿肥,怯懦懦地说:“我给郡主熬了点安神汤,想着郡主下午应该是受了好大的惊吓。”
仔细一瞧,是从危肆剑下抢走林思铮的人。
单怀伤看见今天下午的那个男人也在,她躲得远远儿的递汤,送了汤药就想跑,三步并两步地退:“那我先出去了。”
沉缚忙让危肆将人拦下。
“站住。”
小姑娘一听危肆的声音,被吓得一抖,迈出的脚僵在半路,哭丧这脸,哆哆嗦嗦的又转了回来。
她很怕危肆,虽然这人长得好看,但下午那股子“见佛杀佛,见神杀神”的架势,差点将她吓死。
这时沉缚朝她招招手,她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憋着眼泪躲到沉缚跟前。
沉缚在纸上写:【别怕,他不会再像下午那样了。】
单怀伤怯懦地点点头,她望向谷雨:“能不能给我拿纸笔。”
“二小姐,您想说什么,说就是了。危肆会替您转达的。”
她怯生生地望了男人一眼,弱弱开口:“我是爹爹的小女儿,也是您的妹妹,我叫单怀伤。”
危肆因为沉缚听得见,就在纸上乱写:【我长得有那么吓人吗?怎么这个凡人,见了我跟见了鬼一样,还给吓哭了。】
沉缚点点镯子:【你一心想杀林思铮的时候,是有点吓人。】
单怀伤话音落下,沉缚便接过危肆的纸笔,对她写:【既然是妹妹,就不要叫我郡主了,叫我姐姐或者阿姐都可以。】
小姑娘看了那句话,不但眼泪没止住,还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谷雨偷偷给郡主写:【二小姐性子软,尤其爱哭,开心也哭,难过也哭。您习惯就好了。】
沉缚一受不了别人装委屈,二受不了别人的眼泪。她忙翻出手帕,替拭去单怀伤脸上的泪,单怀伤哭声一怔。
自从她娘疯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替她这样拭泪。
随即,她看见她阿姐对她柔柔一笑,单怀伤着了迷一般,竟直接钻进沉缚的怀里,痛哭起来。
沉缚身子一僵,她鲜少被人这样抱着哭泣,除了危肆。
她学着其他人哄人的方式,拍拍怀里人的背。
这样一安慰,单怀伤哭得更大声了,不是伤心难过,是高兴。
京中人人都说沉缚是个乡野来得悍妇,说一进相府她这个二小姐就可怜了,娘病了,指不定被怎么欺负。
单怀伤听了那些闲话哭得抽抽搭搭,还不忘命人去京中找最好的料子,最好的吃食。她想着先下手为强,先讨好示弱。
结果还没等她示弱讨好呢,她娘先她一步差点将人掐死。单怀伤吓了个半死,她不怪她娘,外祖父死了,娘病了,娘好可怜。
单怀伤只能自己熬了安神汤,忐忑地过来登门道歉。
在单怀伤的预想里,她现在应该跪在地上,被沉缚身边的男人狠狠惩罚打手。
可是,她现在被沉缚抱在怀里。
阿姐好漂亮又好温柔,怀里好温暖,身上的味道好香。
这些天她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等单怀伤哭够了,沉缚盛了碗汤给她,危肆替沉缚解释:“你阿姐的意思是,让你喝点热的缓缓。”
她这才端起汤,一口一口抿着。
一碗汤下肚,单怀伤才接着说:“阿姐,你下午一定被吓到了吧,对不起啊,我娘生病了,她也不想那样的。”
说着说着又要哭:“我娘,如果还好好的,她一定很欢喜你……回来。”
“她以前老是说,你一个人被扔在乡下好可怜,也不知道你好不好。每年都替你置办东西,就是能盼着你回来。”
她小声抽泣:“可是我娘病了……因为我外祖父死了……”
沉缚递给危肆一个眼神,危肆替她说:“你阿姐说,在乡下过得很好,虽然日子清贫但很快乐。她脖子上的伤也处理好了,你不用自责。”
单怀伤看到她脖颈间的绢布,这才放心地点点头。
她擦干眼泪,对谷雨说:“刚刚不小心碎了个茶杯,麻烦谷雨姐姐收拾一下。那我走了,你让阿姐早些歇息。”
单怀伤走了几步,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退回来,有些害怕地对危肆说:“我刚刚不小心听见了你们的对话。”
“你既是我阿姐的男宠,那你就补好身子,好好伺候我阿姐。多喝点补汤。”
说完,一溜烟儿的跑了。
危肆:“……”
沉缚:“……”
谷雨:“……”
屋子里只有那碗羊肉汤的咕嘟声。
沉缚麻木:“我要回家,别拦我。”
危肆不满:“我不需要补,根本不需要!”
谷雨开心:“自己这碗汤熬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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