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确实是几乎什么都没牺牲就得到了家里全部的爱和财产,除了跟戚冉的那段看起来就不会长久的感情。一年过去了,生活许多地方仿佛尘埃落定,只是乔悦看到楚冕宁在阳台上抽烟,又觉得这样的楚冕宁很孤单。
“你很多年都不抽烟了。”乔悦想到高中楚冕宁转学前,经常会在课间跑去厕所把那里搞得乌烟瘴气。
“工作压力大,有时候吧,都有点理解你那个前任了。”楚冕宁把脸低下去轻轻吐出一口雾蒙蒙的气,环绕在她的衣服和头发上,让这句话显得不太和善。乔悦不知道她说的是理解连清灏当时忽略自己,还是理解连清灏分手的时候都没有让自己再等等。
但是她想楚冕宁是无论如何都不是会伤害自己感情的人,就算她讲话再不过脑子,在她最深的情感里,也没办法跟伤害自己的人共情。
“理解什么?”乔悦靠在墙上活动脖子,因为卧室的床晚上要给连清灏睡,所以她并没有直接坐在上面把床铺弄乱。
“就是爱呀,不是不重要。”楚冕宁说着,把烟掐灭在玻璃桌的烟灰缸上,之后她看着屋外的万家灯火,忽然跟乔悦提到了戚冉。
“其实我很多时候,下了班会去她之前演出的地方转转,我知道她已经不会回到那里演出了,但是仍然会想着万一呢?万一我能在这里遇到她,然后很随意地跟她说几句话。”楚冕宁说到这停住,眼睛红红的,就像是生病了一样,乔悦很少在视频的时候看人这样突然哭出来,所以她很震撼与那瞬间楚冕宁五官发生的变化。
“就是明明我这么想见她,想法设法去偶遇,花那么多自己的时间在想她这件事上,但是我一个电话都不敢给她打,我之前觉得连清灏很不可理喻的是,她可以走遍小半个城市找到你工作的便利店,为什么不能在分手那天让你不要走,或者平时多给你发几句消息?可是现在很多时候,那么多工作堆起来,一件件做完,我发现我连自己都不剩了,我可以接受自己没有缘分再见她一面,但是我真的不够有勇气说想她但是被她拒绝。”
楚冕宁的眼泪,最终的归处是乔悦麻木的肩膀,她好像回到了搬走那天的保安亭,雨一直下,她明明一直等着车,可打开微信,最先确定的永远是连清灏有没有找自己。
其实承认两个人不够有缘分是还能迂回的,但是开口挽回被拒绝,就丧失了跟对方的所有可能。
很多人提分手,只会意识到没被挽留的自己很可怜,从没估计过对方是否害怕被抛弃,是否有勇气面对一个歇斯底里还被拒绝的事实。
那是什么让连清灏愿意第二次飞来意大利呢?除了想要当面告诉自己关于母亲的事,她的爱又在哪个阶段,是碾碎了她竖身贵体的尊严,还是说有没有可能对她来说自己爱不爱她已经不再重要。乔悦用有些疼的舌尖润了润唇,看着楚冕宁努力不让自己哭的太难看,开口对她讲:“连清灏在我家客厅。”
“现在?”楚冕宁缓了好一会儿才问。
“嗯。”乔悦抿起嘴点点头。
楚冕宁得知这个消息,垂下眼然后深呼吸,半分钟过去,她才平复下心情问乔悦:“你想要跟她复合吗?”
“我对她真的很难有那种感情了,但是很奇怪的是,我又觉得跟她一起生活也可以。”乔悦想到吃饭时连清灏安静的侧脸,不论电视上演什么,她都表现地温和而包容。如果一个节目乔悦喜欢但她不喜欢,她不会像之前那样完全不在上面花一点心思,她会注意乔悦听到什么会笑,在乔悦赞叹舞蹈演员的动作时表现出类似的惊讶。
她逆着生长,学会撒娇,哪怕是装样子,也一直在乔悦面前戴着她送她的东西。最关键的是连清灏本来就很稳定,她不是会为了一时兴起而去做什么的人,光是挽回乔悦,她就已经快要坚持三年。所以乔悦也完全不用担心如果自己选择跟她复合,那么两个人又会回到之前那样冰冷又互斥的相处模式。
两个人真的认识很久,各自在不同的阶段注视对方好多年,对彼此的神态和生活习惯都非常熟悉。如果单纯是想找人作伴,那么连清灏的确是乔悦最好的选择。
只是这样对连清灏不太公平,因为她没办法再给她一个热情的乔悦,不能很自然地在她走进厨房帮忙打鸡蛋的时候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好?你这个鸡蛋打得好厉害。”
没办法总是一双笑盈盈的眼睛看着她,观察她的需要,热爱她的身体和品德。尽管她仍然美丽,事业和性格也都朝更好的地方发展,但乔悦连以前的爱都给不了她。
就因为乔悦自己见过那个很喜欢很喜欢连清灏的自己,对比起来,乔悦自己都感到苦涩。她不愿意去给连清灏一生这样长的落差。
所以最后,楚冕宁从乔悦的表情读出来是不想。
打完视频以后,乔悦走出卧室,看到连清灏在自己下国际象棋,两个人刚在一起那年,她因为连清灏喜欢而去学过。
“怎么自己在玩?”乔悦拢了拢耳旁的碎发,坐到她对面,看她这局哪一方更占优势。
“要一起吗?”连清灏杀死黑方的象,然后抬头看穿着灰色外套的乔悦,觉得打了很久电话的她比方才吃饭时要柔软。
“也可以。”除夕夜的晚上没有安排,乔悦坐下,跟连清灏一起重整棋局。
两个人一共下了三局,连清灏赢了两局,因为经验丰富,乔悦的下法又很激进,总会被她抓住漏洞步步紧闭。下棋时的乔悦很认真,遇到很难解的困境,仍然会咬指尖上的肉,连清灏依然喜欢看她这样的神情,输得那局,就是因为太想咬咬她印有牙印的手指再同她接吻。
当然乔悦的确是聪明的,只是分手后完全没玩过这项游戏,在乔悦最常与连清灏下棋的那半年,连清灏经常局未过半就知道自己会被乔悦杀的片甲不留。最后一局下完是晚上八点,乔悦很坦然接受自己对国际象棋颇有生疏,连清灏收拾棋盘,她就伸了个懒腰去冰箱里找酸奶。
连清灏有预感再下第四局乔悦就会赢,然后她会赢下去,直到两个人坐的腰疼。但是乔悦并不是那样需要在小事上分个胜负的人,她的进取心很强,目标也明确,她的聪明不仅在她的逻辑思维能力,也在她了解到接下来自己一定会成功或失败时都泰然处之,她输得起,并且不吝尝试,对赢得**强,但不会在不必要的时刻论证。
连清灏把棋盒放回书柜里,没有不识趣地问乔悦为什么家里有国际象棋。她在很好的学习乔悦戛然而止的美德,知道对方从未忘记过与自己有关的一切,便已经知足。两个人坐在一起喝完两瓶酸奶,连清灏就进到卧室开始回复国际服的工作的邮件,乔悦的剧团第二天有中国新年的活动,所以她洗了澡就早早躺下。
凌晨一点,连清灏终于解决完个别地区反映的文化冲/突问题,她合上电脑去洗澡,乔悦的家只有一个浴室,等到她洗的时候已经不太有乔悦洗过后留下的温度。
但浴室的暖气很充足,洗完澡,连清灏不敢打开吹风机,乔悦就睡在客厅,她怕吹风机的声音会把乔悦扰醒,于是擦了很久的发根,然后在浴室等到差不多三点才将头发晾干。
乔悦的睡眠好了很多,不再依赖解说的声音,即使躺在沙发床上也睡得十分安慰。连清灏回忆起许多个在乔悦房间看她睡觉的夜晚,没忍住坐在她的被子上,想要更近距离的看她一会儿。
客厅的窗帘遮光真好,乔悦睡觉时的呼吸声也很浅,连清灏的眼睛跟她的身子就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仍是分享不到任何她睡梦中的安详。所以她想就在她身旁躺一会儿,隔着被子,不会伸手触碰。但是刚刚躺下没多久,乔悦就动了动,她想卷着被子往墙上贴,却因为身后的重量没有挪动。
在乔悦没回头之前,连清灏都祈祷她不要醒来,但乔悦确实因为这个重量醒了,她转过身看向已经坐起来的连清灏,黑暗里的表情很困惑,不过并没有想要发火。
她没问连清灏在干嘛,而是平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温温地开口叫她站起来。
连清灏本以为她是在赶自己走,刚要站起来要讲不好意思,就见乔悦就往里躺了躺说:“外面凉,进来睡。”
连清灏没有回话,她生怕自己多问一句对方会将方才做的决定撤回,连清灏不确定地将被子掀开然后躺了进去,乔悦睡过的地方很热,此刻正平躺在自己身边,只是脸偏向了墙的方向。
不真实地在她的被子里感受了一会儿,直到确定自己跟乔悦在一张床上睡觉,连清灏才鼓起勇气翻个身面向乔悦。她一点点将自己的身体贴过去,直到手腕挨到乔悦的肩膀才停下。乔悦在这个过程一直都是半梦半醒的,没注意到她什么时候靠过来,只是觉得连清灏手腕上的链子很硌人。
她忍耐了一会儿,认清自己无法忽略那里的触感后开口说:“有点硌。”
“什么?”连清灏以为是说沙发床。
“你的手链,硌到我的肩膀了。”没睡够的乔悦讲话没什么力气,即使听得出是抱怨,也让人感不到一丝攻击性。
连清灏收回戴着手链的胳膊,换了一只空荡荡的手腕贴上,但是这样的触感仍然让乔悦烦躁,刚刚翻身被弄醒,连清灏又一直在旁边动来动去地拿手腕贴自己,她好像睡不着了,心里和身体都很难受,可也压不过那个困劲。
好不舒服,乔悦气的有点想哭,偏偏她的成长环境又使她能与很差的睡眠环境融洽相处。
况且此时唯一不舒服的地方就是连清灏贴在自己肩上的手腕,那么小的接触面积,既不冰也不烫,可是怎么就这么烦呢?乔悦气不过,几乎是恶狠狠地叫她的名字。
“连清灏。”
“怎么了?”连清灏又听她用那没攻击性的声音抱怨自己。
“没什么。”乔悦不想显得自己太小气,于是并不打算告诉连清灏她的手腕贴着自己让自己睡不着。
只是这样的不舒适又不会因为没什么这三个字而化解,于是过了会儿,乔悦又恶狠狠地叫她。
只不过这次更小声,更加地没有目的性,好像连清灏三个字是她们之间一个很特殊的暗号。
“怎么了吗?”连清灏问完,乔悦就已经睡着了。于是她没有把手移开,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入睡。
两章的长度合在一起了,意大利篇大概还有三章结束,长一点会是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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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 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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