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沈苍雪十八般武艺齐上阵,周围一片的邻居都被这香味给馋哭了。
沈苍雪给平常帮她的邻居们送了一些,而后大门一关,带着几个人坐在树下的石桌上,边吃饭边商议。
闻西陵到如今也适应不了沈苍雪喜欢饭桌上商议大事的习惯。毕竟这么多年来,他始终都是食不言饭不语,不过他虽不习惯,却也没有对别人的喜好指手画脚,只是一心用饭。
也是奇怪,譬如他眼前这道菜,不过是寻常的豆腐罢了,怎么经了沈苍雪的手,便多了叫人欲罢不能的味道?有沈苍雪的话在前,闻西陵自然而然的以为这一桌菜都是为他而做的,所以吃的格外起劲,不知不觉便吃撑了,小腹微凸,全然看不出平日精瘦的模样。
沈苍雪还在跟黄茂宣商量美食节的事情。
除了后面的比赛,还有前面的参观环节,届时那一整条街都会对外开放,只要他们交上一笔钱便可以租占一个铺子。这样轰动一时的盛事,可想而知临安城大半的百姓都会过去凑热闹。这美食节要办足足三天,若是东西出挑,这三天里头保管能赚翻天。
沈苍雪就像是掉进了钱窝子里一样,眼里能看到的,除了钱还是钱。
她已经开始敲定了:“包子肯定是要卖的,毕竟这是咱们的招牌。不过也不能什么包子都卖,那美食节上必定有许多卖早点的,咱们若是与他们相似,便是味道出挑些也难以吸引人注意。”
黄茂宣道:“那就卖灌汤包吧,奶黄包跟奶茶也加上。”
黄茂宣已经隐隐感受到那些姑娘们对于这几样甜品的痴狂了。
沈苍雪点了点头:“这两日我在琢磨点新饮子,对了,你们明儿再去下塘村,问问村里有没有绿豆。若是有的话,按市价收购,有多少收多少,不过只限下塘村。”
黄茂宣眼睛一亮:“放心,肯定把东西给你找来。”
闻西陵始终游离在话题之外。
不过这天晚上,他倒是有找到了机会,在沈淮阳手上找到了他还没有看完的医书。闻西陵再次挑灯夜读,这回读的依旧遭罪,天快要亮时,他偷偷摸摸将医书还回去,趁着最后一点时间合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
若是再不睡的话,就怕他就要猝死了。
然而眼睛还没有闭上多久,人便被黄茂宣给闹醒了。
闻西陵幽幽地看着对方。
黄茂宣觉得后背毛毛的,不过还是耿直地道:“快起来,要开工了。”
闻西陵:“……”
他真的受够了,等找到解药就走!
不甘不愿地起床之后,等着闻西陵的还有繁重的体力活。沈苍雪瞧着他脸上的黑眼圈,心生疑窦:“你昨儿晚上去做贼了?”
“我能去哪儿做贼?不过是睡不着罢了。”
沈苍雪啧啧一句:“年纪轻轻竟然失眠,可见是想太多。”
不像她,她可是什么都不想,倒头就睡,一夜到天明。除了赚钱,沈苍雪便没有别的追求了,多简单纯粹的一个人啊。
闻西陵打着呵欠,一整日都精神不振。
下午本想睡一觉,却被黄茂宣拉着回了下塘。临走时,沈苍雪还把闻西陵这段时间的月钱得结了。
“张叔一个人在村里过的也辛苦,你回去分半瓶布料给他,再多给他买些粮食,免得他一个人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沈苍雪本着人道主义精神交代道。
闻西陵看着到手的钱,陷入沉思。
当初沈苍雪说的是他每日只五十文,可是如今到手的钱却远远不止,几乎翻了一倍。再多来一个月,到京的路费便走了。只是这又是给布料,又是给钱,还交代他照顾好张驼子,让闻西陵不禁头疼起来。他早晚是要走的,可沈苍雪却对他一往情深,回头等她离开,沈苍雪该如何伤心难过?
然而他必须要离开。
不是因为要回京救人,而是因为担心长公主对他姐姐跟外甥下手。闻西陵对于救当今皇帝、也就是他那个姐夫,压根没有什么执念。当今皇帝有三宫六院,并不止他姐姐一个,且他生性优柔寡断,委实不是什么明君,若他毒发身亡,自己外甥即位倒也挺好。
如今辛辛苦苦寻求解药,不过是因为他姐姐跟他外甥舍不得罢了。
硬被拉着回了村,闻西陵本想直接回去,然而却被黄茂宣带着去了里正家,听了大半天的废话。
里正是个最罗嗦不过的,知道沈苍雪想着赚钱的机会给了下塘村之后,愣是在那边把人给夸地天上有地下无,还非要带着黄茂宣二人,前往下塘村收购绿豆。
被乡亲们如此围着,黄茂宣觉得自己威风坏了,昂首挺胸,颇有气势。
所有人都在高兴,唯独张有承一家面上尴尬,当初沈苍雪兄妹几个最先投奔的是他们家,然而他们却嫌弃人家,用一个月的口粮就给打发了去,如今反倒要靠沈苍雪来赚些嚼用,实在颜面无光。
同样五味杂尘的还有黄夫人。她站在边上,耳畔听着乡亲的夸赞,欢喜之余,也觉得有些不切实际。一向在她身边只知道胡闹生事的小儿子忽然出息了,还会造福乡亲,这一切都让黄夫人怅然若失。
余光瞥见他爹娘兄长都过来了,黄茂宣更是意气风发,甚至还想要当众讲两句。
不过最后还是没说出口,毕竟他本来也不是什么高调的人。
黄茂宣故意走到他爹娘跟前。
黄老爷打量着儿子。
这一两个月下来,他这儿子肉眼可见地起了变化,人瘦了,也高了,眉宇之间的蠢气也散了不少。黄老爷从前为了让儿子开窍,不知道想了多少法子,万没想到,只跟着沈苍雪学了一个多月,便抵得过他十数年如一日的言传身教。
黄老爷不信自己技不如人,勉强夸了一句:“在外终于有了些长进,不容易。”
黄茂宣不服:“仅仅是一些?”
黄夫人本想夸一句,然而话到嘴边却变了个样:“还未曾有什么长进便先骄傲自满了,你这样往后还能走得多远?你几时见过你兄长这样自得了?”
“……”黄茂宣得意的神色忽然滞住了,兄长,又是兄长……在他父母心中,他此生似乎都越不过他的兄长了。想到此处,黄茂宣心中止不住的失落。他其实只是想要听到父母顺着他的话,多夸一夸他的。
黄夫人也知道自己话重了点儿,但依旧抹不开面子,只道:“这边弄好了赶紧回去吃饭,一天到晚就知道往外跑,多久没回家了?”
黄茂宣已经没了多少狂喜了,闻言也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已经没了往日的亲昵。
黄夫人仿佛被刺了一句,但也不好再追究什么,毕竟是她口不择言了。
另一头,看着精神萎靡的闻西陵,张驼子实在心疼坏了。
闻西陵实在招架不住这样袒露又热烈的关切,不自觉地底下了头。然而他一低头,对方佝偻的模样又再次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是被逼无奈顶替了张驼子儿子的身份,如今面对这番慈父心肠,总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回家之后,望着一穷二白的张家,闻西陵拿出了钱袋子,将自己还没捂热的路费交给了张驼子。
张驼子不要。
闻西陵僵硬地指派着:“收着,往后我在外挣钱就是了,你可不许出去接私活。”
一个身子都不健全的人,出去干活不是折腾自己吗?
张驼子笑开了:“知道了,知道了。”
他听得出来,儿子是在关心他。
这日回去后,黄茂宣带回来满满一车的干货。
这些天收的干笋、以及今儿临时收上来的几百斤绿豆,整整齐齐地码放在车上,众人搬了半天才搬空了。
沈苍雪宝贝似的摸了摸这些绿豆。
这可都是钱啊!
翌日一早,沈苍雪便去了衙门交了定金。前去的那会儿已经将近傍晚了,然而过来交钱的商户依旧络绎不绝。
一个铺位要一贯,首尾等地段要价更高,要三贯。这美食节统共也就只有三天,三天三贯,顶得上许多铺子一个月的开销了。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有人大笔大笔地掏钱。沈苍雪前面的那个弱不禁风的年轻人便是如此。对方虽然看着高高瘦瘦,到给钱的时候却格外豪爽,阔气到一口气包揽了六个摊位,且还是中间位置。
沈苍雪看他给钱的那个利索劲儿,深表惭愧。
人跟人的差别就是这么大。
对方给完钱之后还没走,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留在边上看着沈苍雪。
沈苍雪捏了捏口袋里的钱,有点压力。
下一个便是她了,衙门的人问她要租哪儿,沈苍雪看方才那人的旁边还剩了两个位置,咬了咬牙,“这儿!”
贵是贵了一点,但是有这个横跨六个铺面的富贵公子哥在前面撑着,应当能吸引不少人,她在后面也好跟着喝汤。
只是这口汤……贵了点儿,足足花了两贯多。
沈苍雪正心痛着,忽然听到旁边有人低声一笑。
她猛地看过去。
对方一愣,旋即又笑了,毫无阴霾:“后日再见。”
沈苍雪敷衍地笑了笑:“回见。”
心里却想着,这人的铺子到时候肯定会装点得格外华丽,希望自己贫穷的小摊不会被比得狼狈至极。
沈苍雪给完钱,还特意去街边走了一圈。她走后,王家的人鬼鬼祟祟地上前,得知沈苍雪选的铺面之后,刻意将她边上的铺子都买下了。
这也是王亥要求的。
不过沈苍雪对此毫不知情,她如今正看热闹呢。
这回举办活动的一条街是整个临安城最宽敞的街,眼下衙门的人已经在开始忙活了。
沈苍雪转悠了一圈后,也回去收拾起来。
她已经决定了,这回卖的除了招牌的灌汤包子奶黄包子,剩下的便是饮品了。
她要再做一款能够风靡一时的饮品!
闻西陵看她折腾得不停,坐在边上问:“绿豆汤谁没喝过?你囤那么多的绿豆,会有人买吗?”
沈苍雪道:“这你便不懂了吧,越是热闹人多的时候,这些饮子才越好卖。”
闻西陵扯了扯嘴角:“但愿吧。”
但愿卖的出去,否则这几百斤的绿豆都否浪费了。
两日时间匆匆而过,这天,沈苍雪挂上了休假的牌子,这边带着一家老小早早地去了公街。
她今天势必要让自己的小铺子一炮而红!震惊整个临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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