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觉得是你没睡醒，还是我看起来脑门上贴着‘好人’的字条，做梦呢……”林悦必须承认一点儿，她的运气不错。
看了看手里的欠条，她犹豫了一下，再次表示至少某些方面，不错的。
毕竟有生之年里，她还没见过哪个死人，end以后，还能睁开眼的！
虽然这个世界比较灵异，亿点点吧？但是也问题不大。
也许？
……
她想过为什么，因为，所以，等等，等的想法，最后成功的跑偏，然后继续生活。
原因嘛，也许是因为她现在的生活里多了一个……群蠢的……人？
蠢人一：她的师父，天水宗清净峰峰主，一个年龄不详，娃娃脸，性子就那样的，男的。
拜师后，她按照宗门内的规矩以及他私底给的手札学习修炼，然后，至今未曾入道。也算得上是天水宗门里的一道“风景线”，被围观起来，还不用收门票米的那种。
毕竟也没有第二个弟子似她这般，入门都四五年了，连修习的门槛都不碰到的。
就算她再怎么厌厌，也感觉有点过分了。
她抬头看着众位师傅及长老：“弟子悟性愚钝，劳众位师长费心了。”
对不起，她真恐高。
谢谢。
让她入门，去那么高的山上御剑飞行，攀悬崖摘花……她只是想入门，不是想要入地狱门。
正所谓无欲无求，随缘了。
……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她会被逮着来讲课的原因吧！
心态好。
“天地间，力量源于五行，金木水火土，相依相伴，相生相克。吾辈中人多是五行道灵根。当然，比如说雷灵根，冰灵根，空间灵根，天灵根等等，这些，我们统称之为变异灵根。所谓‘变异灵根’修行起来确实更为迅速，拥有者多出俊秀。但有个致命缺点，他们都比较容易死。没错，就是，死！所以，师弟师妹们，不要觉得变异的灵根很神圣。他们修行慢了，是真的会早点下去见咱们天水宗在下头的祖宗的。如果下面有的话。”
“……还有一点，你们有位师兄亲身的血泪教训哦，远离路边的野花草。那个碰了，真会死很惨的。”
“我的意思是，你们死得凄惨无比。”
“……这，就是你们说的好办法？”谢并看着水镜中，那个站在讲师台上满脸正经的，满口“忽悠”着新入门弟子们的少女，扭头朝身后的几个道：“你让这丫头去给新入门的弟子讲课，想什么呢你们？！！”
云端之上，其他长老也在看着这一方水镜。
活到如今这年头，像林悦这样的被动型“刺头”，委实可以称得上一声“别致”。尤其当着这“刺头”的师父，还是他们那一代里的“刺头”，这对比，更有意思了！
只能说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谢并看着林悦。
许是面对的是一群六七岁的孩童，水镜中少女并没有如往昔穿着那般随心的打扮。而是规规矩矩的换了身与天水宗宗服相似的蓝白色衣裙，发间扎着同色的发带，柳眉弯弯，眼若秋水，说话谈吐间带着微微笑意，瞧上去温柔可人极了！委实是满足了这样一群小崽子们，对于所谓的内门师姐最简单粗暴的想象。
反正，谢并瞧着坐在那里的小弟子们，眼睛里，全是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星星？！
全是小星星。
“这不上得挺好的嘛！”石上见状，轻笑两声：“阿悦这孩子心思耐得住，教学堂这群小娃娃们启蒙，简直是不要太合适。”
“说得对嘛。多和小辈们，尤其是心智年幼的孩子们一块儿相处交流，是有益于心境的。而且启蒙嘛，不就是来来回回的那些嘛！我记得，你家阿悦前几年出学堂成绩可是甲等。”方辉也跟着道：“这还怕什么啊？！”
“我是怕这个？她心里头有结啊！别回头说着说着，再给人心境上教出什么岔子来。”谢并看了看他们一群，也真敢的。
“这年头，谁心里没点事情啊！难道就因为那点东西，就让自己废了不成，没到那步呢。”在场几人之中，唯赤虹一个是女子，性情却最为洒脱。对于这几个大老爷们，自以为是，自作多情的好办法，其实早就看不过眼，可到底不是自己的弟子，谢并这个师尊都没说什么，她也不好越俎代庖，但并不妨碍她嘲讽一嗓子。
“你这个弟子天资可以，人也不蠢，就是缺少点历练。你要是狠心，我可让她入我师尊留下的秘境中修行。”她冷眼旁观，这个小丫头的心结，怕还是是应在了自己身上。
只是不知道具体是何处看不透？若是……便也难怪闭口不谈了。
“还是算了吧！”谢并犹豫了下，拒绝了赤虹的提议。弟子还是亲的，教不好，慢慢教就是了。交出去？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玩意儿，真要阿悦吃苦，他担心回头真悟出点什么，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他身边，就剩下这一个弟子在了。
谢并周身萦绕带起一股悲伤。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觉得这事儿自己肯定不是第一责任人。
……
遥想当年。
天水三千长阶下，那聚满喧闹的人群中，遥遥一眼，人言百态，皆是风景。
“这批里，我看倒是有几个好苗子。诸位师弟师妹，可再度收徒打算？”掌教高居坐在上首。另有数位长老峰主，锦衣裘袍，各有风采，三三两两居于云端之上，俯视着下方的试炼。
“云州大会在即，几位师弟师妹不妨趁此番，也都选选是否有合适的弟子，能收为门下？也为数年后，我天水再登那出云榜出份力啊。”
今日是天水宗门开山收徒之日，天水宗众峰主真人们齐聚于此，便是为宗门挑选来日薪火。此刻听得掌教开口，真人们皆看向那云下的方向。
方辉是打定主意不趟这浑水的：“前些日子外出游历时已看中了个弟子。尚且年幼，我就先给了亲传弟子的令牌了，他父母说待得三四年光景就把人送来了。故而此次，掌教师兄，我就不参加了。”
他是元婴期真人，按照宗门历是可以有两个亲传弟子的名额，用以传习他的衣钵。大弟子杨立新是他早年收入门下的，乃他本家出身的孩子。天资上等，难得的是心性颇为坚韧，是被他委以重望的继任者。至于那个还没入门的，天生剑骨，试问我辈持剑者，谁没幻想过这等天大机缘落在自个儿身上？！
天生剑骨啊！！！既然被他看到了，那不先下手为强，都对不起他堂堂元婴期真人忍辱负重，被生生泼中的那盆洗菜水！方辉心中暗暗思衬着。
果然，在听到被他刻意咬重了音“亲传”两字时，掌教师兄的目光就从他身上移开了。
“掌教师兄。你是知道的，我忙着外门呢，怕是不太合适吧！”一水见掌教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赶紧出声，撇清干系。
死贫道不死死道友。烫手山芋在前，谁还管什么同门之谊啊！大难临头各自飞，是故接到石上的小眼神，一水表示根本不在乎。
得，那剩下他慢了。
“掌教师兄。我们一定得收下他吗？”石上干脆直接把事情摊开了说：“当初虽说得还修家人情，可没说咱们还得往里面搭上个亲传啊！”
修真界的亲传，那可不止只是弟子了。
因着到底收不收那位半魔血脉的魔修孩子入门，天水高层及峰主们连同后山闭关的几位大长老，已经争论了快小半个月了，眼看这都近在咫尺了，结果仍然僵持着。
原因无他，只因如今虽说仙魔之间，再无那般针锋相对，魔修只要不是害人的魔修，大可以大大方方行走于白间，其他自有协法阁行走。可要魔修血脉入仙门做亲传，修真界还真是头一回啊！虽说是个半魔之子，可向上回溯到祖宗那儿，也是正经的魔修啊！
再倒退点，说严重的，都能扯上世仇上了。
这突然化干戈为玉帛？
“我怎不知这其中关系。只诸位莫忘了，八十年前东海之上，若非修家老家主及时援手，我天水那三百弟子又何能捡回一条性命归来宗门呢！此番那修家老家主来信，他那独孙血脉异动，希望我等施以援手，让其能够进入八山谷中寻找救命之法。吾等即为长者，弟子性命之因果，又岂能坐视不管。”一番话，引得一片安静。
修真者，最忌讳的，可不就是这因果嘛！
谢并神色不明，主要是刚刚睡醒。环顾了周围一圈，他自拜入师门便被掌教师兄护着，至今犹带有两分的天真：“要不我收他为徒吧！反正我有掌教师兄你留下的名额，再收一个亲传弟子也没事。”
此言一出，众人齐唰唰地看向他，继续暗戳戳地背地里神识飞扬。
“还真被石上猜中了。谁？赶紧来先劝一波？我随后就来。”
于是方辉一马当先，提着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瞧着头戴着顶金冠的青年：“谢师弟，你要知道，即便你如今已是清净峰的峰主，即便加上你师兄如今已成为掌教，你名下也只可收四名亲传弟子。每个亲传弟子都是珍贵的，不可如此随意啊，不可不可。”
谢并听到他说能收四个，开口说：“没事没事。有天道誓言在，我相信修家也不敢有什么恶毒心思。若是那修家子天资当真可以，收下做个弟子也无妨。”
“要不我再劝下？”
一水开口：“谢师兄，那修家是魔修世家出身，怎样才算是恶毒呢？要不然，还是再想想吧！韩师弟，你觉得呢？”
再来一波儿。
“是极是极……”
另一位头戴羽冠的青年人看着这一场全无技巧情绪，仅靠当事人脑子不大聪明，堪称仙人跳现场，皱了皱眉：“试炼开始了。”
真是没眼看。
蜿蜒进云雾中的长阶梯，不见终点，又回头看了眼。
云阶上，她就慢慢走着。一步步向上爬去，途上也见过放弃的人，捏碎山脚他们拿来的令牌就有弟子来接他们离开下山去。也寓意着他们试炼失败。
就在青山染白霭间。
也只能看清楚他的一双眼睛，一身黑袍子，从头到脚裹得还挺严实的。
“……是我挡着你了嘛？你先走。”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身后有一串脚步声。她留心听了一会儿。他的脚步很轻，但确是男的。
再说女的影子也不长这样。
一直跟在她的后面，她第一反应是，她挡着他了？因为试炼，他们现在所行走的石梯，一旁是石壁，另一边则是因云雾起来而不见深底的崖边。
她恐高，所以是靠近石壁这边贴着走的。心想着万一他也是呢，可要让他的话，她鼓起勇气往旁边看了眼那崖边，立刻缩了回来。
内心疯狂的叫喊着：不行不行，太高了，不行不行，这看两眼，怎么还想跳下去呢！
不行。
不行。
……
后来谢并想，许是自己年纪大了，不懂现在小孩的心。
只是再瞧水镜里的女孩，那些弟子，林悦是最后留在他身边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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