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知珩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神色,他像是早知道林见川会这样问一样。
他的态度也同样坦然:“嗯,我喜欢你。”
“别开玩笑。”林见川说。
燕知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是认真的。”
他的笑容会让人觉得他在抖机灵,但他的眼神却很坚定,一时让人分不清楚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林见川皱了皱眉:“别笑。”
燕知珩正了正神色,说:“林哥,我很喜欢你。”
燕知珩有一双标准的桃花眼,他的神色一直给人一种莫名的信服力,会让人下意识觉得他说的都是真的,同样,也会让人觉得他是个深情之人,至于真假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林见川感叹他不愧是天生吃这碗饭的,这看狗都深情的眼神换谁谁不迷?
他鬼使神差问:“哪种喜欢?”
燕知珩定定地看着他,没说话,他的呼吸都放缓了,终于,像是做出了什么艰难的决定般,他用行动证明了林见川的猜想——
他身体微微前倾,一个温柔的吻便落在了林见川的唇角。
林见川不意外,但还是微微睁大了双眼。
燕知珩只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随后他便退开来,看着林见川说:“林哥,就是这样的喜欢。”
“咔哒、咔哒”
仿古的时钟有节奏地转动,咔哒、咔哒,就像是此时某人的心跳,咚、咚、咚。
林见川身侧的手指微微蜷了蜷,他张了张嘴,千言万语也只汇聚成一句话:
“你越界了。”
好像早就知道他的答案似的,燕知珩点点头,他的眼里,除了喜欢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
他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林见川蜷住手指,拼尽全力让自己想想那数量客观的金钱——他还是无法接受,出现了状况之外的事情,这偏离了他预计的轨道。
他应该理性点的,再理性点。
他应该风轻云淡地跟燕知珩划清界限,然后继续靠假装情侣博主赚钱,毕竟,效果很好不是吗?
控制不住地想逃离。
“我们的合约就到这里吧。”林见川平静地说。
无论是理智还是感情,他都无法接受有一个不可控的变量。
恰好可以摆脱这个奇怪的人了不是吗?
燕知珩看起来很平静地就接受了这个提议,他像是一个预言家,能提前预知林见川所有的行为,他说:“好,我没问题,给我一点缓冲的时间好吗?”
只不过,他的眼神不再单一,而是充满了复杂,林见川说不清楚那是什么,好像是伤感?不舍?还有理解……?还有浓浓的纠结、扭曲,林见川能感受出来那情绪是来自于自己,但又不针对自己。
林见川很久没有从别人脸上看到这样复杂扭曲的表情了,他的拒绝真的威力这么大吗??
真是私生粉???
“我们之前认识吗?”林见川问出了这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
让他没想到的是燕知珩坦然地点头,说:“嗯,我们见过。”
“所以……?”林见川歪头,露出一个疑惑不解的表情。
燕知珩眨了眨眼,说:“林哥,我很喜欢你,我知道你日子过的不好,我想把我所有的爱都给你,你要记住,你是有人爱的。”
林见川的震惊一时难以形容,这莫名其妙的话这莫名其妙的发展都超出了他的预料。
“你什么意思?”他问。
这还是中文吗?他怎么听不懂?
这是在演偶像剧吗?
“林见川,”燕知珩轻唤道,“你要知道,我爱你。”
林见川:?这不对吧?这病娇吗?
他后退一步,有一点不知道怎么面对眼前这种情况了。
好在燕知珩主动给自己砌台阶下,他说:“林哥,我会主动走的,让我再照顾你几天好不好?”
林见川:?哥们,这还说啥了,立马给我滚。
“你现在立刻给我滚。”林见川心口一致,他现在就不想见到燕知珩了。
“好吧,”燕知珩低下头来,像一只受伤的小狗,“我现在就收拾东西,马上就走。”
说罢,他便头也不抬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等等,”林见川叫住他,他差点忘了还有一件事,“你的意思是你见过以前的我?”
燕知珩停下脚步,他转过头来,客厅的灯光只照亮了他半张脸,另外一半隐秘在黑暗中,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又带点意味深长:“嗯,以前的你——我是指,在来到这儿之前的你,我认识你。”
还很熟悉。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态度暧昧不明,谁知道他说的是这张脸还是他本人。
林见川看着他,燕知珩就像那颗诱惑他的禁果,拼命地告诉他:快来吧,快来吃下这枚苹果,你的一切疑问都会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快来吧。
但林见川不是那种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就算是关于自己的,他再好奇,有危险,他也可以选择不知道,毕竟现在过得也不错不是吗?
“快去收拾吧。”林见川撂下这句话便把门关上了。
他与刚才一样靠在门板上,回想起燕知珩的话来,这哪是什么禁果?分明是一条毒蛇,这条毒蛇身上的秘密太多了,就像一个行走的猫猫箱,你永远不知道箱子里是什么,是毒药还是解药?只有在你打开的那一刻才能知道。
恰好,林见川不是那么有好奇心的人,恰好,他也不是非得知道自己的以前才行,随遇而安,知足常乐,才是他的人生信条。
……
出乎林见川意料的,燕知珩很平静地搬走了,林见川看着貌似什么都没有变的家,有点不可思议。
燕知珩真是一个奇怪的人,他没有露出攻击意图,这个家无论是他来之后还是走之后都跟以前一样,让林见川恍惚间有一种好像没有“燕知珩”这个人的错觉。
一切都好像不曾改变。
门铃声打断了林见川的思考,打开门,是一个笑眯眯的人,他的笑容很假,像是一个玩偶在模仿学习人类的笑容,那句话叫什么来着?恐怖谷效应。
这人见到他的第一眼就露出格外夸张的表情,上来就抱住他:“太好了,见川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林见川:?
你好,我们认识吗?
最近怎么这么多牛鬼蛇神?
“抱歉,你找错人了,我们不认识。”林见川说,他嘴角抽抽,这张脸的主人不是一很平常的人吗?平常到突然消失都不会有人在意的程度,先是三娘再是燕知珩,这会又来了一个假笑哥,怎么,这张脸的主人是个魅魔吗?
林见川不懂,林见川大受震撼。
“怎么会呢,见川哥,我不会认错的!”来人笑着,看得出来他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真诚。
不过在这点上,他比起燕知珩来说还是差了很多。
不对……林见川无语,他怎么又想到了燕知珩。
“不认识,滚。”林见川面无表情,对方看起来客气其实挺没礼貌的,他只好关门谢客。
于是,林见川就在对方僵住的笑容中“碰”得一声关上了门。
林见川审视着这个家,准确来说,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被各种奇奇怪怪的人找上门,还有……原主到底是个普通人吗?
怎么这么多神经病?
他得赶快离开这里了,虽然他很舍不得熟悉的环境,以及,他刚打好的各种关系。
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林见川快速拿了几件衣服,看了看智能监控,门口没人,那很好了,他打开门——
就被飞速窜出来的一个黑影拦住了。
又是刚刚那个人,还是那张笑脸,他对着林见川举起一打照片,上面是他,又或者说是……原主?照片上的他穿着白大褂,身处于一个实验室,旁边还有些许科研人员,这场景跟林见川没有半毛钱关系,但脸又实打实是他。
这不对吧?
原主一个平平无奇的大学生,还是那种白给奖学金都拿不到的,这还能搞研究吗?
难不成他运气太差了,恰恰碰上了什么不知名黑幕?还是说这是个无限套娃?面具之下有更美的面具?
果然路边的坟墓别随便挖啊,这不出大事了吗?
来人语气非常兴奋:“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你啊!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瑶瑶啊!”
林见川后退一步,看着眼前身形还挺壮实的男人,真诚发问:“你有病?”
瑶瑶疯狂点头,飞快地抓住林见川的手:“你想起来了?!你以前也是这样问我的!一模一样!”
林见川:“……疯子。”
没想到对方更兴奋了,激动到整个脸部的肌肉都在颤抖:“对!就是这句话!一模一样!还有这看狗的眼神!”
林见川:?
林见川一把推开他:“挡我路了神经病。”
原本死皮赖脸的瑶瑶听到这句话突然垂下头来,像丢了魂一样,看起来很是失落:“见川哥你知道吗?不知道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就像一汪湖水,这湖很大,能够百纳海川,这湖很小,小到只装的下燕知珩一个人。”
林见川:???
不是,兄弟,你在说啥?突然文艺病犯了还是?还有你说的是谁??
槽点太多,林见川已经不知道从何开始吐槽,他只有一个想法——太癫了,太癫了。
“既然这样……”瑶瑶看着林见川,似乎是被他的表情伤到了,“见川兄,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你若执意如此,那我们便恩断义绝,江湖再见!”
说着,他便带着他那标志性的假笑,头也不回地走了。
谁家古风小生?
很诡异好吗?像ai伪装人类,真的好重的伪人感。
林见川不明所以,事已至此,据点已经暴露,那先跑路吧!
……
此时,另外一边,这里的胡同小巷四通八达,道路蜿蜒曲折,叫卖声、下水道的味道、络绎不绝的人流走动与说笑声,组成了这个巷子,戴着兜帽的男人走到一处看着不太像是很安全的旅舍前:
“老板,开一间房。”
“好嘞。”
老板接过身份证——姓名燕知珩。
他朝来人望去,若是他见过林见川,那一定会疑惑,为什么这个人长着一张和林见川一样的脸,那完全不是虚拟技术能比拟的。
甚至可以说,这就是同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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