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谷雨没搭理他。
四周的植物依旧在以令人震惊的速度生长，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他们面前的植物繁密的叶片中间长出花苞，片刻后开出颜色各异的花。
与此同时另一边，身后的植物无缘无故萎缩，像缺水很久马上要干旱而死一般，茎身龟裂，叶片干枯，连脚下的土地都开始向下凹陷，一点一点吞噬着身后还没完全死透的植物。
“惩罚生成完成，正在向下派发。”
“惩罚包括但不限于削弱宿主李璟珩新手保护期的保护范围，降临极端灾害，惩罚结束后向宿主揭露文中全部剧情，提前结束宿主对世界的探索。”
大系统提示结束，李璟珩便明显感觉到脚下的土地的变化。
像沼泽一般，湿漉漉黏糊糊的带着你下降，你越挣扎，反作用力就越大。
身后盘根错节的植物没有继续腐烂，反倒堵住了李璟珩的退路。
面前生命力旺盛的植物枝芽与叶片由嫩绿色逐渐变深，演化成深绿色，又逐渐定格成张扬诡异的猩红色。
空气中弥漫着酸涩又难以言喻的味道。
随之而来的还有落到地面上就看不见的，细如牛毛的雨丝。
不是火雨。
但大系统刚也说过了，会有极端灾害。
李璟珩没再执着于捆在自己身上限制行动的藤蔓为什么不松开，回头看了李谷雨一眼，开口问道：“我们现在该做什么？为什么还有新手保护期？”
不得不承认，孩子长大以后那个看起来厌世又对什么都游刃有余的气场确实更能带来安全感。
起码比往口袋里揣个小花盆更能让人安心。
“不知道。”
……
挺言简意赅的，很符合李谷雨个人风格。
雨丝倾斜而下，落在李璟珩裸露在布料外的皮肤上也有腐蚀感。
天色昏暗。
除了远处天边的某道白光，没有任何能起到照明作用的东西，可偏偏那道白光越来越近，晃得李璟珩被迫偏过头去。
因为闭上了眼睛，看不见自然就对危险感知得比较迟钝。
李璟珩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只听见一声震得他耳膜发痛的轰鸣，随后周身温度就又开始急剧下降。
那道类闪电的白光不偏不倚的劈在了他身后已经枯萎的植物上，将那些失去颜色的植物当做燃料，点燃出一大片橙红色的火海。
雨也越下越大。
刚才从地底长出的巨型植物基本已经占据了贫民区陆地上的所有位置，成排的土坯房早就在李璟珩不知不觉间坍塌消失，找不出任何可以避让的地方来。
那些有了不同异能的原住民境况也没比李璟珩好到哪去，尤其是刚向李璟珩展示过再生异能的小瘸子。
被酸雨侵蚀的皮肤可以很快恢复，但小瘸子承受的痛苦却是实打实的。
比较脆弱又没有拿得出手异能的原住民已经因为承受不住低温而失去行动能力，而这场灾难却刚刚开始。
李谷雨松开了缠在李璟珩身上的藤蔓，后者却在那藤条完全收回去之前伸手抓住。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
“你说要毁掉这个世界的时候，什么最坏的打算我都做过了。”
“长大不容易，这种情况下，你应该最先考虑你自己。”
那道白光劈下来以后，温度低到正常人根本无法忍受。
李璟珩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体向他发出的所有讯号。
冷到四肢僵硬，身体完全不受大脑控制，冷到基本不能思考，连感受酸雨带来的钝痛都是后知后觉的。
但他记得上次李谷雨是怎么为了保护他自己差点没活下来的。
是他默认了要为李谷雨长大付出些什么，既然目的都达到了，他们又不互相亏欠，真的没必要整这些有的没的。
李谷雨抽出被他攥着的藤条，皱着眉看了唇色被冻得青白的李璟珩：“煽情什么？你又死不了。”
李璟珩没再接他的话，背面被燃着的植物炙烤，正面却冻得衣服都硬得结冰碴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他想把自己蜷缩起来，支配身体却异常艰难。
细密的疼痛自四肢百骸传来。
冷是一种很特殊的感觉，骤降的温度让体温来不及调节，血液仿佛被冻住，连心跳都不受控制的变慢。
慢慢真的变成一具毫无温度的尸体。
李璟珩甚至觉得李谷雨说的那句他又死不了还挺残忍的。
绑定给他的小系统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声音了，世界的规则也被打破，要是死不了，他没有任何去处。
似乎过去了很长时间。
只不过李璟珩无从判断。
他听不到声音，也因为冷到麻木闻不出空气中那酸涩的奇怪的味道，慢慢连疼痛感都消失了。
就像他已经死掉了，但又没完全死，进到了一种他形容不出的状态，没有走马灯，却也对自己记忆中的任何经历都无感。
“叮——”
“宿主李璟珩对怪谈世界的探索即将结束，现在揭晓文中全部剧情与可触发事件。”
灾难没有完全结束，地面剧烈晃动着，土地表面裂开了无数起码能漏掉一整个房子进去的缝隙。
地表高矮不一，让人寸步难行。
“星元1062年，D级编号159观赏型植物发生异变，与C级编号057植物结合，大规模繁殖扩散。”
“同年贫民区生长出S级藤本植物。”
“广播原话：我们无从考究S级植物从何而来，但土壤污染严重，植物缺乏养料，人类与植物无法共生，以至于政府发文，由贫民区劳动人民铲除新S级藤本植物。”
这对应的是……1278年林允嘉在收音机中说的那番话吧？
所以，当年人们无理由排外，对他家孩子进行一定铲除工作才导致孩子变成种子只能跟着系统吗？
宿主不种就再也没办法复生？
李璟珩抬头，现在的贫民区俨然一片废墟。
没有经历一场战争以后那种血流成河的架势，也不是重大灾害后那种只是看一看就能生出绝望感的场面。
有幸存者。
很多。
他们依靠自身异能对抗酸雨对抗严寒，然后因为强大的求生**于土地裂开时艰难存活。
都坚持到现在了，他们也确实不该死了。
“1178年，人类与植物经历漫长斗争，最终人类灭绝。”
李璟珩：？？？
1178年人类就灭绝了？那1278年他遇上的那两个讨水喝的小孩和根本没见过的说要给他送资源的工作人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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