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雨打变为潺潺流水声，耳边蓦地安静下来，可离渊放在江晚眼上的手并没有拿开。
江晚能感受到有东西正攀附着自己的脚踝往上，蔓延过小腿、膝盖，最后紧紧缠绕在他的大腿和腰间。
应该就是那些杀完鬼影的藤蔓。
离渊的实力显然不像他展露出来的这么简单，如今脚步未动就让鬼新郎命殒，更说明他刚才的虚弱模样是装出来的。
这让江晚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明明他是动真格在保护离渊，命悬一线地在担心两人安危，可能他的负隅顽抗，在离渊眼里就只是个笑话。
“就算不吸食我的血液，我想……尊上您也有办法脱困吧？”
他心里实在不太痛快，因此开口问道。
离渊顿了下，轻笑出声：“办法倒是有，只不过可能会多死一点人。”
说什么“多死一点人”，在场就剩他俩了，不就是会“多死你一个人”？
江晚微微咬住舌尖，竭力控制住自己对眼前这人本能的抵触和恐惧。
但离渊如今心情好得不得了，语调里还带着丝纵容：
“好了，知道你为了我牺牲良多，复城这事我来帮你收尾便是。”
那些藤蔓推着江晚撞入他怀中，随即江晚的脚底一空，被直接带上半空，应该是往城主楼的地面上飞去。
“可是，鬼新郎已死，复城一事已结。”江晚侧过脸去，躲开了离渊的手，“还有什么可收尾的呢？”
他在说话间不经意往下一瞥，只看到一大片鲜血染红的岩壁，但并没有找到那些鬼影和鬼新郎的尸体，只有在血水中的莫名黏腻物块，让他直觉不安。
于是江晚很快又将目光收回来。
离渊打量着他的动作，解释道：“你们那群弟子中，不是有你很讨厌的人么？”
江晚呼吸一窒。
果然，他再抬头，就看到离渊缓缓露出笑容：
“你不喜欢，我就替你杀了他，当做给你的奖励。”
商清雨现在的黑化值可没有满，要是被离渊杀掉，他在这个世界这么辛苦凶险地做任务，就全都白费了。
“我需要留着他。”江晚直直看向他，“他还有能利用之处。”
本以为这么说后，离渊又要找他麻烦，江晚都做好自己会被再度扔下去的准备，却听对方轻快回答：
“好吧。”
“你确实和以前不太一样了。”离渊带着他落至城主楼的天台上。
如今一夜已过，不知是因为鬼新郎已死，还是因为天亮的缘故，复城上空的阴云和灰雾都散去，破晓的阳光从城墙外铺洒进来，照在每一个动弹不得却又无比痛苦的城民身上。
没有了鬼新郎的幻术蛊惑，那些城民如今神智都清醒过来，却只能看着自己枯瘦灰败的四肢哀嚎。
江晚听得心里发苦，但他身边的魔尊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根本对脚下的人间疾苦无动于衷。
“我记得幼时见你，你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看到我就吓得直哭。我当时便觉得，我凭借自己的实力也能成为天下最强，凭什么非得强迫一个哇哇大哭的小鬼？要是日后被人提起，多让人笑话。”
离渊靠近栏杆，那里是离复城中央的雕像最近的地方，而后他抱臂仰头，像是在专注欣赏雕像的面容。
江晚注意到，在鬼新郎死后，那雕像的面容也随之改变，竟然变成的是离渊的相貌。
“但现在的你，反而让我提起一丝兴趣来。”
江晚不动声色地退后几步：“尊上的意思是，打算将我炼化成丹药了吗？”
“怎么可能？”离渊失笑，“你这么有意思一个人，死了多可惜。不过——”
他说话间，又很没有边界感地倾身而上。
江晚退后一步，他便侵略性极强地上前两步，直到最后，他低头在江晚的颈侧嗅了嗅。
“你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
而后离渊抬起头来，眼底沉沉：“既然你是炉//鼎，我们也可以选择另一种方式。”
江晚寒毛尽竖，终于没忍住在心里骂了声变态。
他谨慎开口：“属下在衡云峰的卧底任务还没有完成。”
离渊眯了眯眼：“意思是，你不愿意。”
[检测到主要配角离渊的黑化值 5。]
霸王硬上弓是个什么道理！这人才是这个世界最难伺候的！
江晚没想到他把话说得这么透，根本无法回避掉这个问题，正琢磨着要如何才能让离渊放过他，却听一道响亮的哨声划破清晨宁静，亮蓝色的光束从客栈方向腾空而起。
他眼尖地看见，是赫连祈不顾商清雨的阻拦，手臂朝上，触发了衡云峰的传讯牌讯号。
而在他触发讯号之后，很快就又是几道蓝光划过，其他弟子也纷纷举起传讯牌，请求宗门支援。
“看来，那些弟子确实很喜欢你。”离渊忽然说道。
江晚深以为然。不枉他在宗门对这些弟子都好，如今他音讯全无，这些弟子还知晓要召请沈宿寒过来救他。
而这些讯号发送出去，刚好能解围他现下的困境。
他立即朝着离渊鞠礼：“尊上，沈宿寒很快就会赶至，若您现在和他碰面，恐怕会打草惊蛇。”
离渊不悦道：“沈宿寒来了又如何，我会怕他不成？”
“但若是他发现您和我待在一起，恐怕就要对我起疑心了。”江晚想起原书剧情中的结局，半真半假地玩笑道，“那可能要把我炼成丹药的，就是沈宿寒了。”
这话出口，终于让离渊沉默下来。
他像是在权衡利弊，最后松口道：“好吧，但是完成你的卧底任务后，我所提议的双修——”
不待他说完，江晚手疾眼快地从随行囊中取出弓箭，抬臂射向城中雕像。
他蓄谋已久，因此那只长箭正中雕像眉心，很快就听清脆一声响，雕像的面容迅速出现裂纹，开始朝下分崩析离。
“你——”离渊动了怒，阴沉神色瞪向他，“这就是你说的对我忠心不二？”
江晚差点没破功笑出声来。
在方才看到雕像的面容变成离渊时，他就隐隐有所猜测，离渊之所以愿意接受鬼新郎的锁灵咒，必然是因为……真正的离渊并不在这里。
想必真正的离渊还在魔界霜极境，只不过是分出一道神魂前来，学着鬼新郎的法子附身在雕像上，等待着江晚的到来。
既是如此，只要破坏雕像，离渊不想走，也得走了。
被眼前这人戏弄折磨半天了，终于让他也吃瘪一回，江晚心中格外畅快。
但面上他还是恭敬地鞠礼道：
“属下自是对尊上忠心不二！只不过属下实在不想魔族大业毁于一旦，因此不得已才请尊上离开，还请尊上海涵！”
海涵个屁，离渊咬牙切齿，只可惜他的幻影也随着雕像的破碎而变得透明，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检测到主要配角离渊的黑化值 5。]
看来还是把人惹生气了。江晚不怎么在意地想着。
不过没关系，生气就生气了。
经过这一晚，他已经彻底投靠仙门阵营，不管怎么说，衡云峰的人还算是正常人，既然以后都打算抱住衡云峰的大腿，那迟早是要和离渊反目的。
只希望到了那时，沈宿寒能看在师徒一场的情面上来救救他。
“以后的事，那就以后再说吧。”
如今他浑身感受到的危险都烟消云散，顿觉轻松不少，江晚伸了个懒腰，好心情地跃下城楼，抬脚去将那雕像碎片踩成粉末。
而在他终于把肖似离渊的雕像毁尸灭迹后，一道剑光从远处破空而来，直接罔顾人间城镇的“不得御剑”规定，落至复城中。
江晚抬眸，看到一袭熟悉的白衣径直朝着他走过来，越走越快，越走越急切。
[是沈宿寒。]
在系统提示的时候，江晚已经能看清沈宿寒眼中的关切和焦急，不似作假，让他心跳也不由得漏跳一拍。
“师尊——”江晚作势要朝着他鞠礼。
不料一面广袖在他眼帘中展开，冰雪般清冽的气息席卷而来，随即他就感受到来自脖颈的温热触感。
沈宿寒俯身看他：“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一如当初二周目，沈宿寒第一时间发现他受伤的场景。
但又不同的是，江晚这下才反应过来，他如今脖颈上的伤口可不是剑造成的，而是一道齿痕。
[不仅有齿痕，还有红印呢。]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大。
江晚：……
[检测到主要配角沈宿寒的黑化值 10。]
这可使不得！
江晚忙道：“师尊，不要紧，是我和鬼新郎周旋时，不慎被他误伤。”
沈宿寒的语气冷得像掺了冰碴：“鬼新郎，他人呢？”
“已经被弟子击杀。”江晚面不改色地揽下离渊的功劳。
但在沈宿寒的眼中，则是他的首席为了保护同门，宁肯牺牲自己，被鬼新郎凌辱，最后才抢下一线反击的机会。
[检测到主要配角沈宿寒的黑化值 5。]
“抱歉，是师尊来迟了。”沈宿寒的声线低哑。
江晚还想宽慰他，却又听见沈宿寒轻声道：
“下次，来向我求助吧。不要以身犯险，也不要去找其他人。”
他这时说话的语调有些熟悉，让江晚不由得想起自己那个古怪的梦境。
江晚猛地抬头，却又见沈宿寒依旧是满脸关切和亏待他的歉疚，根本没有任何别的不对劲的地方。
是听错了？江晚有些迟疑。
随即背后传来弟子们的大呼小叫，俨然是客栈的弟子们看到剑光，也赶了过来。
“江晚师兄，你没事就好！”
几个弟子眼泪汪汪的围了上来，开始嘘寒问暖，叫江晚也无暇再去想沈宿寒刚才那句话。
而很快的，他就发现赫连祈并没有凑上来，反而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的颈侧。
完了。江晚暗道不好。
[检测到主要配角赫连祈的黑化值 20。]
……怎么还被这小孩看见了啊！
离渊姑且下线，我要让晚晚崽雨露均沾，下章开启师尊线的攻略了！
三个攻都已经出场完毕，大家更喜欢哪一位嘉宾呢？[彩虹屁][彩虹屁][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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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修仙文的反派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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