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老虎哎。”
许是睡了太久，她神采奕奕，与老熟人短暂叙话后，赤着脚围着中岛敦转。
好熟悉的气息。
是她梦里出现过的白虎吧。
沉睡的四年里，她的梦境有时候会有访客，最常来的一个是白虎、另一个是盲人。
小老虎惊道：“你怎么知道？”
曜川灵离得有些近，中岛敦能闻到她身上浅淡的香气，就像是在哪里闻见过一般。
他的内心藏有隐隐亲近之意。
“在梦里你是一只大白虎。你陪我玩过，我当然知道。”
精灵理所当然地说。
她转了一圈，眼睛上下左右乱看。
就像刚出生的小婴儿一样，对看到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她缺席的四年里，侦探社多了不少生面孔。曜川灵逐一向他们打招呼。
“好漂亮的姐姐啊。”
谷崎直美靠近握着她的手感叹道。
二十二岁的成年体精灵完全褪去了少年时代的稚嫩，像枝头盛开的梨花，又或是照着明月的雪。
但当她笑起来，高山上雪便融化了。
“谢谢，你也很漂亮。”
曜川灵贴贴她，眼弯成了月牙。
喜欢，善良美丽的小妹妹。
她能感觉到，侦探社的大家都是心地善良的好人。
“唉？唉？怎么了？”
猝然被抱起来，曜川灵重心不稳，下意识地搂着他的脖子。
她抬眼，恰好落入青年侦探碧色双眸。
江户川乱步与四年前相比没什么变化，她无端地生出几分亲近。
“也贴贴乱步酱。”
曜川灵搂紧他，侧脸相贴。
贴完左边又贴右边，最后轻轻撞了一下他的额头。
同色系的眼睛相望，一方笑意盈然、一方别扭沉郁。
“算了，乱步大人勉强原谅你了。”江户川乱步叹了口气，冷着的神色开始回温，“地上又脏又凉，还是我抱着你吧。”
关于她不听劝告复活织田作之助和亲太宰治额头这两件事，在江户川乱步心底就此翻篇。
虽然她根本不知道他计较着第二件事，但误打误撞让他消气了。
精灵刚醒来，还是在三途川的原始装束。她本人不爱穿鞋，故而没想到这茬。
“好哦。谢谢我最善良可爱心胸宽广的乱步大人。”
曜川灵轻车熟路地哄着他。
直觉告诉她，这个时候不能说不，不然某人就要闹了。
江户川乱步满意了。
被晾在一旁的太宰治好心建议：“乱步先生也不能一直抱着曜曜吧？曜曜不如先回家看看？”
那同样是他的家。
从选房到家具，设计装潢，他每一步都参与了。
太宰治心里怀着隐秘的欣喜：他们就像女主人和男主人，这是他们共同的家。
洗白时期路过家门口，他知道密码却没有进去过。
有她的地方才是他的家。而那个没有她的、冷冰冰的地方，他不想去。
曜川灵乖乖举手：“我手机没了，能不能先去买个手机？”
回来第一件事，和朋友们报平安。
她记住了所有人的联系方式，即使换了新手机号也能找到他们。
江户川乱步漫不经心地说：“是这个吧？应该是你那个左胁腹町的朋友放在这的。”
他没搭理太宰治，转而把她放在自己的座位上。
桌子上凭空多了一部手机，是四年前的款式。上面有个小蛋糕挂件，江户川乱步一眼就看出来是他送给曜川灵的。
她的手机没有密码，曜川灵往上划开，居然满电。
齐木楠雄充的。
这个左胁腹町的朋友偶尔也会入她的梦，知道她醒了不是一件难事。
刚打开手机，曜川灵就被无数条消息轰炸了。
大多日期都是四年前爆｜炸那几天。
有来自港｜黑的、有侦探社的、还有横滨普通居民的，比如蛋糕店的店长和店员小姐姐，还有便利店的青山一家。
曜川灵背对着大家，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还是这么爱哭啊。”
太宰治蹲在她面前，笑意吟吟地递给她一张纸。
小姑娘爱哭鼻子，往往被感动到不能自己。
“总要允许眼泪的存在嘛。”她接过纸巾，瓮声瓮气道，“我要回家。”
太宰治失笑：“好，回家。”
曜川灵自觉像个小孩子一样被哄着丢脸，嘴犟道：“我要自己回家。”
没等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反应，她就变成风逃之夭夭了。
太宰治无所谓，反正她回来了，他晚上也回家便是。
“乱步先生有地方住，不像我，幸好有曜曜收留我。”
他看着精灵在这个世界的第二个朋友，略带炫耀。
江户川乱步看出他的幼稚心思，哼了一声：“小灵回来了，今晚我应当和社长、与谢野一起去找她庆祝才对。”
名侦探的脑子向来转的快，太宰治这话无非是炫耀他们俩同居、以后能朝夕相见罢了。
他抬了抬帽子。
“我也知道密码，况且里面还有我的房间。”
只不过太宰治的房间跟她的挨得最近而已。
侦探社其他人看似老老实实坐在旁边，实际上一个个竖着耳朵吃瓜。
“他们两个是情敌哎。”
谷崎直美依在谷崎润一郎身上小声地说。
凭着对感情的敏锐度，她入社以来就觉得太宰先生跟乱步先生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怪怪的，但他们藏得实在好，她没看出来到底是哪里的问题。
侦探社没什么普通人，个个耳朵好使的很。
了解一些往事的与谢野晶子露出神秘微笑。
“何止，我看港口mafia那边还有人虎视眈眈呢。”
她刚刚在旁边吃瓜吃得津津有味，这会也不吝啬分享情报。
黑发泪痣的美少女哇了一声，笑得跟个小狐狸一样：“一点都不奇怪。”
曜川灵身上有种招人的特质，“恋爱大师”看的清清楚楚。
而中原·第一个朋友·虎视眈眈的港｜黑重力使·中也此刻正在她家。
这四年来，他得空便会过来待着，每个月还专门请人打扫卫生。
曜川灵来时，他正躺在沙发上半阖着眼休息。
思念是一座绵绵秋山，偶尔有落叶飘零、亦或小雪飞逝。
他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像静寂的火焰。
“谁？”
听到动静，中原中也掀开眼循声望去。
许是被惊醒的缘故，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喑哑。
刚打开门就听到了说话声，曜川灵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又笑着说。
“哎？是中也啊。”
她的语气轻快随意，就像是早上出门一趟回来了，见到熟人便打了个招呼。
趟过四年光阴，中原中也抱住了她。
用力而克制。
“是梦吗？”
他喝了红酒，又是刚醒，含糊不清地低语。
二十二岁的小中是她目前见过的人里变化最大的，留了发，颈上带着chocker，完完全全变成了成熟男人。
这个时候曜川灵才感觉到，她的的确确是缺失了他人生中的四年。
从少年成长为男人的重要四年。
“不是梦哦。我回来了，中也。”
同样长大了的精灵回抱他。
于是她被抱得更紧了。
“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
任性地由着自己，什么都没留下就消失了四年。
曜川灵感受到肩上微微湿润，心底愧疚的种子开始冒芽。
中原中也是所有人里给她发了最多信息的人，但她却连只言片语都不曾留给他。
“是我没照顾好你。”他将头搭在曜川灵肩上阖着眼，“我很后悔。”
后悔当时在国外执行任务，没注意到那段时间情势紧张。后悔没能保护好她。
明明答应过的，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说好为她挡下一切风雨，他失信了。
“我好想你啊。”
精灵变成花这件事只有武装侦探社和织田作之助知道，而中原中也是真的以为她已经死了。
中原中也不是傻子，魏尔伦事件过后他就知道曜川灵是非人类了。
他以为，她用了什么特殊手段跟织田作之助一命换一命。
他不怨她，只怪自己无能。
曜川灵被他直白的话语击中，身体一僵。
她的眼睛里再次氲满了雾气：“我也想你。你再说我又要哭了。”
落泪小中和落泪小灵是好朋友。
“柑橘红酒味的小中，好久不见！”
她猛地一把rua住中原中也赭色头发，将他的发型弄得乱七八糟。
就这一下打破了煽情画面，回到了当初她在他头上为非作歹的时光。
“灵，手劲小点，头发都要被你薅下来了。”
他佯装龇牙不愉，实则不做抵抗偷偷咧着嘴笑。
只要她活着，未来便可以期待。
“我很有分寸的好吗？”
曜川灵闻言别过头揪着嘴去不满道。
中原中也故意没搭理。
一秒、两秒、三秒。
闹脾气的坏蛋精灵悄悄转过眼睛用余光瞥他。
一次、两次、三次。
看了三次，中原中也终于憋不住笑，上前拽了拽她的衣袖。
“别生气嘛。”
曜川灵油盐不进地扯回衣袖。
这样一来一回又是三次，曜川灵也憋不住笑了。
她漾起笑意，像涟漪般逐渐扩大。
“好了，不闹了，我带你去吃饭。”
自觉作为精灵的投喂员，中原中也眼看时间不早，便提出了吃午饭的建议。
横滨新开了一家大阪烧，他跟阿呆鸟去过，味道很好，旁边正好是她喜欢的那家蛋糕店。
“好哦。”
听到好吃大阪烧，曜川灵眼睛一亮，点头应和。
好久没吃东西，她都要馋死了。
中原中也是骑机车来的，曜川灵顺势坐在后座。
她初见机车时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现在坐多了反而比骑车的还要熟练。
风吹起发尾，曜川灵一边暗戳戳给他编小辫子，一边想：这么大风，中也的帽子居然安然不动。
“真好啊，你回来了。”
她的第一个朋友喃喃自语。
他纵容她的小动作，就好像这些小动作是彩色颜料，涂画了这四年的空白。
而此刻，她就在他身边。
真实、完好的。
写长大后的灵妹，觉得“兰芬灵濯，玉莹尘清”这句话很适配她。
所以——第一次是谁带妹坐机车的呢？/思考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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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我很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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