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容下午没有课，一直在公寓里待着，六点多的时候突然收到颜最发的消息，说想吃蛋糕，他唇角勾了勾，下床换了身衣服就出门，外面没有多冷，就是风大，火红的树叶哗啦啦成团掉落。
“喂。”
祝容手里拎着蛋糕，正站在大榆树下等人，肩膀忽然被拍了拍。
他转过身，看见一个眼熟的黄毛。
哦，那个妈宝男。
颜满脸色不太好地抱着胳膊，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一番，看见他手里蛋糕时一顿，“你竟然真跟我哥在一起了？”
祝容头都懒得扭，“关你什么事。”
“不是吧，”男生声音充满惊讶，“你究竟看上他哪儿了？为什么喜欢男生不喜欢女生？”
“……”这下祝容连话都懒得回了。
“看你也不会喜欢多长时间，”男生自讨没趣嘟囔着，“三个月？五个月？最长半年，不能再多了。”
“……”祝容缓缓转身，“你到底想说什么。”
“听说你把他从我家里带出来了，你把他甩了之后他也不能回我家，我妈不会让他进门的。”
祝容觉得莫名其妙，“……所以？”
“所以你要是有点良心，就给他套房子，”颜满掰着手指数，“最好让他现在用你的钱学套防身术，这样就不会出什么问题了。”
祝容满脸问号，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余光中看到颜最的身影朝这边走过来，他当即离开原地，只留下颜满一个人在掰着手指自言自语。
“还有那个人，你能不能把他给解决了，要不然……”颜满抬头，却只见面前空荡荡的一片阴影，祝容和颜最早就走出了十米之外。他看着颜最的背影，脸色愠怒，大步冲上去抓住他的衣领，“你……！”
祝容将他的手甩开，把颜最护在身后，“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时候周围人特别多，听见动静纷纷朝这边看过来，颜满觉得当众这样特别丢人，他直直看着颜最，面无表情道:“那个人出狱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他说完，狠狠撞了一下祝容的肩膀，离开了。祝容愣愣抬起手摸自己被撞的地方，自言自语，“什么啊，神经病一样……”
垂下头再次看颜最时，却发现他脸色已经变得无比惨白。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祝容以为他哪里不舒服，抬起手想摸他的额头，刚触碰到头发，整只手就被颜最大力拍开，手背红了一片。颜最的面容此时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他浑身上下密集地颤栗着，像是寒风中一片枯败的树叶，下一秒就会被风卷走。
他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力道大的不可思议，就在祝容心想他会不会下一秒就因为腿软摔在地上时，忽然听颜最开口:“祝容，我走不动路了。”
祝容摸到颜最冰凉的手指，顿了顿，把那几根全部握到手心里。周围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有他们两个还迟迟伫立在原地。
“要我背你吗？”祝容低声询问。
“……不用。”颜最摇头，“要不然你先回去吧，我等一下再走。”
祝容当然不可能抛下他一个人回去，他抱住颜最地肩，下巴放在他头顶，“他说的什么意思，谁要出狱了？”
“没什么。”颜最说，“你买蛋糕了吗。”
祝容甩了甩手，跟他笑着，“这么大一个你没看见？”
“哦，好大。”
过了半秒，颜最似乎觉得这句话有哪里怪怪的，补充了句:“我是说蛋糕。”
祝容:“……”你还不如不说。
“祝容，今天是我生日。”颜最抱着他，小声说道。
祝容有一点点点走神，“嗯……嗯？？？”
“你今天生日？”
颜最几不可闻地嗯了声。
“怎么不早跟我说，”祝容牵住颜最的手，拉着人大步朝校门外走，“晚上想吃什么，公寓那边新开了家烤肉店，要不然去吃那个？回来再吃蛋糕。”
颜最被他拉着走，目光始终落在两个人相触碰的手腕上，“我想吃你做的菜。”
“我做的？”祝容觉得生日不该这么潦草的就过了，况且自己手艺也没多好，跟颜最商量商量，最后还是惨遭拒绝。
“我就想吃你做的菜。”颜最在祝容的手心里画了个圈，挠了挠，“不行吗？”
妈的。
都这么勾引了，不行也得行啊。
祝容手心里酥酥麻麻的，手指都不自觉蜷缩起来。“那先去趟超市吧，家里没什么菜了。”
—
祝容推着小推车，带着颜最在零食区晃荡，心里还怕颜最装矜持不敢拿，走两步就往车里扔两袋，“你别光看着，想吃什么自己拿。”
颜最盯着两侧满当当的膨化食品，摇了摇头，“不想吃这些了。”
“为什么？以前不是天天吃？”祝容犹豫地看着他，这半车子拿的都是零食，他要是不吃就全都要浪费掉了。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拿。
而且这些都是颜最以前喜欢吃的，怎么忽然就不吃了。
真邪门。
祝医生正纳闷着，忽然听身侧人小声地说道:“这些东西吃了长胖。”
“………………”
祝容缓缓停下，小推车轱辘也跟着滞留在原地，他一脸无语地看着颜最，伸出手掐了他一把脸。
所以说这个人是因为怕长胖变丑才不吃的？
他是不是没量过自己多重啊。
仔细看看，现在确实多了点肉，以前的颜最太瘦了，光抱着都能摸到骨头，怪可怜的。
“长胖点多好，”祝容捻了捻他的眼角，“胖点可爱。”
颜最多看了他两秒。
然后，他像是终于挣脱了某种束缚一样，开始在零食区横扫，祝容在身后跟着，心里想笑得不行。
这个人性子好像一只猫啊。
真可爱。
车里的零食堆积如山，后面买的菜都没地方放，祝容准备弄个排骨汤好好让颜最长长肉，结账时服务员还是上次那个，见了祝容眼睛一亮，“您好，总共是346……”
“再算上这个。”颜最忽然从旁边架子上拿出一盒套，盯着那个服务员，不知羞耻特意强调，“我们今天晚上就要用。”
祝容:“………………”
家里的都堆积如山了，你还买。
女生红着脸垂下头，手里机器嘀的一声，“好了，总共是……”
从超市里出来后，祝容心里越想越觉得怪异，忍不住开口问，“你刚才怎么回事？那么看着人家干嘛？”
颜最理所当然地说，“她喜欢你。”
什么？！
祝容被他吃飞醋的劲儿要弄得没脾气，“怎么可能，我跟人家最多见了两面，就买了东西，怎么可能喜欢我。”
颜最眼珠子转了转，“她喜欢你的脸。”
祝容:“……”
“我也喜欢你的脸。”他坦诚地说。
妈的。
第二次庆幸自己脸长得好看。
祝容很轻“呵”了声，不是嘲讽那种，他凑到颜最耳边，左手接过颜最手中的袋子，“喜欢脸是吧，今天晚上让你看个够。”
“还有刚才买的那个东西，今天就全用掉吧，总不能浪费你的心意，你说是不是？”
颜最啪的一声把手掌甩在祝容的脸上，用一种看流氓的眼神看他。
回去后，祝容在厨房里忙了好大一阵才做好饭菜，端着出来时并没有看到颜最，心里纳闷这人又跑到哪里去了的时候，忽然听到房间里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他冲进房间，房门咣当一声大声摔在墙壁上，整个房间里都有回响，“你干什么……”
他脸上着急的表情逐渐垮掉，取而代之的是邪门、疑惑、不可置信和瞳孔地震等等复杂的情绪。
洁白的双人大床上，放着一堆琐碎的玩意儿，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那两根长长的黑鞭，鞭条从床头蔓延到床尾，最后尖端被某人抓进手里。
破碎的并不是玻璃，而是一串琉璃珠样式的东西，碎片分布在颜最的脚边，有的隐匿在看不见的地方，最后会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将人划伤。祝容呼吸一滞，对上颜最茫然无措的目光。
他此时是跪坐在地毯上的，大概是趁祝容做饭的时候偷偷换了衣服，黑白相间的裙带散落在地，堪堪遮盖住光滑如雪的大腿，膝盖往上一寸的地方有条黑色束带，看起来像衬衫夹，颜最手指无措地扣着，时不时偷偷抬起头看祝容一眼。
像只犯了错想来向主人撒娇却又不太敢的小猫。
祝容被眼前这一幕冲击的半晌没回过神，他啪的一声关上房门，缓缓在颜最面前蹲下，过了会儿，嗓音有些沉，“你自己在这里玩儿什么呢。”
贪婪的目光一寸一寸在颜最身上搜刮，从茫然无措的目光挪到不知所错的手指，祝容瞳孔像是被浓郁的墨水浸染，“怎么也不带我一个。”
他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片，玻璃在灯光照耀下泛着光，他盯了一会儿，递到颜最眼前，“这是什么？怎么玩的？”
他看着颜最背脊紧绷着，喉咙因为过度紧张说不出话，转而又将床上的那些“玩具”全部送到颜最面前，“这些都怎么玩的？教教我呗。”
他真一点儿都不知道，颜最竟然藏着这种东西。
还这么多。
晦气！
他用颜最的原话对他说:“是我没让你舒服？还买这些东西？”
颜最抿着唇摇摇头。
“摇头干什么？穿成这样不是给我看的？”祝容把那根鞭子踢到一边，穿过他的膝弯把人抱起，压在床上，“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喜欢那些东西？”
这人竟然还有字母属性。
太变态了。
“我只是想试试，”颜最环着他的脖颈，坦然道，“我还没吃蛋糕。”
祝容:“……”
“我想先吃饭。”
祝容:“……”
“我想先跟你一起过生日。”
祝容:“……”
完了。彻底被打败了。
这人穿着这种衣服，在他眼前明晃晃的吃东西，到底什么居心。
“你先把衣服换了下去吃。”祝容松开他，坐到床边。
身后传来颜最又低又小的嘟囔声，“不要，我就这样。”
祝容:“…………”
他拿过扫帚把地上的碎片都给清理掉，一边弄一边心不在焉的想，颜最要是到了他那个世界，会是什么味儿的omega。
不管什么味儿，长成这样的人，肯定会有不少人追求。
突然有些不想让别人看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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