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容在颜最离开半分钟后才慢吞吞追上去,他下午还有工作,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耽误。外头天依旧阴沉,空气中透着一股风雨欲来的味道,祝容看了眼天重新折返回去,拿了把伞追了出来。
找到颜最的电话号码,拨通,嘟嘟嘟响了三声就被挂了。祝容早就预料到是这个结果,他打开不久前悄摸着在颜最离开半最手机里下载的情侣软件,查看了下这人现在的定位。
嗯。
在南边。
祝容改变方向追了过去。
半路上雨就下开了,原本只是飘着点雨丝,程度还能接受,但随着天空愈加阴沉,滂沱大雨猝不及防地全砸了下来。好在祝容提前有准备,撑起伞继续找,手机上代表着颜最位置地小红点还在继续移动着,祝容眉尖轻皱着,心想颜最现在该不会傻了吧唧地一个人在雨里面跑吧?
他脸色隐隐发黑,把手机收起来快步朝前面跑去。
他不知道自己在颜最的心里究竟是个什么形象,为什么时时刻刻都担心他出轨,他就那么不值得信任么。
到底该怎么做他才能信。
祝容跑得身上的衬衫都被淋湿了,虽然头顶有雨伞罩着,可难免被斜吹过来的雨丝给弄湿。祝容抓了一把潮湿的头发,打开手机看时发现颜最的点已经没在动了,两个人现在距离很近,只要他现在过去,马上就能找到人。
街上的车辆堵的水泄不通,几乎没有行人。眼前的路潮湿有宽阔,一眼就能看到尽头。可祝容并没有看到颜最的身影。
也许是找了个地方躲雨了吧。祝容心想。
他重新抬起头,目光陡然在身侧珠光璀璨的店门口定格。
一直说要和那个人结婚,可是一直没有付诸行动。
祝容恍恍惚惚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颜最在用最拙劣最无力最直白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安,他从来不会用嘴说。
真是嘴硬死了。
这一刻,祝容不急着去找人了,他撑着伞,长腿跨上阶梯,缓慢而冷静地走进店里。把伞放在店门口,头发湿哒哒地成绺垂落下来,店员见状转身给他拿了块干毛巾让他擦擦,祝容道了谢,身上整理好之后开始俯在柜边观察里面的戒指。
店员见状笑着开口开口,“先生是要买戒指吗?”
祝容垂着眼嗯了一声。
“是要婚戒吗?我可以给您介绍一下。”
“……好。”
店员后来又问了祝容心目中的价位是多少,祝容是第一次做买戒指,虽然常常在电视上看到,却依旧对这事半点也不清楚,只以为最贵的就是最好的。
他让店员拿最贵的,店员听了只是笑笑,转身拿出来的戒指却并不合祝容的心意,店员很精明看出了他心里所想,“先生,您对爱人的爱不是用戒指来衡量的,戒指可以是你们传达爱的媒介,所以选自己喜欢的更合适些。”
祝容目光从那颗夸张的鸽子蛋上面挪开,垂眸落在透明柜台上,顿了顿,他伸出手指戳了戳某一款,“这个给我拿出来看一下。”
店员把鸽子蛋收起来,拿出祝容看上的那一款。经店员介绍,戒指是刚上市的新款,系列名为逐梦,寓意什么的祝容倒是没太多在意,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上面镶嵌着的黑色碎钻上。
很小的一颗,却和某人的眼睛一样漂亮。
祝容把戒指包了起来,拎着走出店门,外面雨依旧在下,视线里所有的景色都模糊在大雨中,他拿出手机看了眼,发现两颗红点的距离已经无限近,趋近交融。
像是被上天刻意安排好似的。
祝容随意地一抬头,就在商店前阶梯上捕捉到颜最的身影。那个人不知道发什么疯,竟然直接蹲坐在雨中。身上的衣服全湿了,更别说别的地方。
祝容呼吸骤然一紧,心里不停地骂着飞奔过去,红灯跳转,车笛长鸣,整条街仿佛活了过来,到处都是声响。祝容心里从来没有这么复杂过,不就是被说了两句,颜最干嘛这么作践自己,这样淋雨是为了让他心疼吗?
他只觉得快要气死了。
终于来到了跟前。
祝容手里撑着伞,绿色的伞顶笼罩在上方,他声音因为生气而显得严厉:“下这么大雨在这里坐着什么?你傻吗?有那么多商店那么多咖啡厅不会进去躲躲雨吗?”
颜最垂着头,祝容瞧不见他的脸,只看到颜最在他吼完后做了一个擦泪的动作。
他一下子就心软了。
喜欢真是个危险的东西,能直接把人给逼疯。
祝容冷着脸扯过颜最的手腕磕磕绊绊往前走,风雨依旧混合吹着,彼此的皮肤皆是冰凉无比,触碰到的皮肤的温度让祝容无比深刻地意识到现在就要到冬天了。
他开了房,沉默地把人带到房间里。咔哒一声,门紧紧闭合上,颜最垂着头靠在墙边,同样和他倔着。
祝容劈头盖脸往他身上砸了件浴袍,“去洗澡。”
“……”颜最把浴袍拿在手里,没有动作。
祝容嘴唇动了两下,缓缓走到颜最跟前,“你是觉得我每次都跟你认错,太好欺负了是吗?”
颜最握着浴袍的手隐隐发白。
“所以现在是朋友也不让我交了吗?我都说过了我跟她没有关系,你就是不信。”
祝容感觉自己火气快要上来了,他咬牙转身离开门边,语气尽可能地放轻,“进去洗澡,出来我有事跟你说。”
祝容透过桌上斜放的镜子看到颜最又在擦泪。
他手指蜷了蜷,想说什么,却听颜最忽然开口:“是要跟我分手吗?”
祝容心脏猛地一沉。
他张口就想否认,颜最却已经走进了浴室,隔着一层磨砂门板,里面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为什么到了这个世界之后你对我越来越不耐烦了。”
祝容脱力坐在床边,头发还在断断续续滴落着水。
戒指被他放在身侧,孤零零地始终没被触碰。
真的是他越来越不耐烦了吗。
是他变了吗。
颜最乱吃醋打了人,他让去道个歉,真的是他错了?
祝容心里很清楚答案。
变的根本不是他。
是颜最变得越来越不安了。
他早前就预想过,颜最孤零零跟着他来到这个世界能说话能依赖的只有他,他们两个早就已经分不开了。
当颜最真的来到这里时,陌生的环境和氛围带给他的冲击比预想中的还要大,他怕失去祝容,怕自己彻彻底底只剩下一个人,这种不安和恐惧孤独随着祝容身边的人日益增多被无限放大,这样下去留给颜最的只有永无尽头的噩梦。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祝容缓缓拿过身旁的戒指,打开精致的外包装,里面红丝绒戒指盒仿佛有千斤重。他打开看了看里面两枚戒指,吧嗒一声又合上。
等人出来了就给他戴上。
过两天就去领证,如果想办婚礼的话可以在年关操办,关系固定下来,那个人应该就不会再觉得不安了吧。
祝容在外面一直想着,甚至想到了他们婚后。
过了很长时间浴室里都没传来动静,祝容觉得不对劲,轻着脚步来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颜最,洗好了没?”
怎么没动静。
不会晕倒了吧?
祝容下颌紧绷着,抬起腿就想踹门,却意外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他迅速推开,“颜最,你……”
人并没有晕倒,反而很清醒。他安安静静在浴缸里待着,任由清水一点一点变凉。
祝容薄唇抿了抿,哪能不知道他这又是在干什么。
颜最以为自己要跟他分手,所以一直不愿意出来。
到底把他当什么人了。
“还不出来?”
祝容把浴袍拿到跟前,语气稍微有些冷,“穿上。”
光着身子求婚,这成什么了?
颜最迟迟不动,祝容见状叹了一声,“不是要跟你分手,也没想过要跟你分手,洗完澡回家带你见见我妈。”
颜最漂亮的眼睛里注入一丝神采,他慢吞吞从浴缸里出来,三两下穿上浴袍,期间祝容走出去把戒指盒拿到手里,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姿势求婚。
是站着还是跪着来着?
戴左手还是该戴右手?
等会儿该说点什么……
不待他再多想点什么,颜最就已经光着脚从里面走出来了。祝容一时舌头卷了起来,说话磕磕巴巴的,他半蹲在地上,表情茫然又慌张,只有眼神一直盯着颜最,“颜、颜最,我想跟你求婚。”
房间里一片静谧,祝容猛地发觉这样子太傻了。
身上的衬衫潮湿紧贴在身上,让人感觉格外不舒服,祝容松了松领口,解开两颗扣子,吸了口气单腿跪在地上,从戒指盒里拿出属于颜最的那一枚,“颜最,我想跟你结婚。”
“刚才跟你吵是我不对,让你感觉不安和难受也都是我的错,我身边的人是挺多的,除了我妈和弟弟,其他都是划分在朋友范围内的,我……我从来没有喜欢过除了你以外的其他人,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所以你以后不要再担心我会出轨什么的了。”
“如果以后身边的朋友跟我表露一丁点儿不好的心思的话,不用你吃醋,我自己直接掐断,这样够了吗?他们是我的朋友,以后也会是你的,你并不是只孤零零一个人,除了我你还能认识很多人,倒是我应该把你藏起来。”
祝容感觉没什么话说了,依旧看着颜最,手中戒指依旧举着,颜最却没过来接,他有些失落,“你不愿意……”
“不是的。”颜最板着小脸,表情看起来愣巴巴的,“我吓到了。”
“……”
祝容差点笑出声,他拿过颜最的手,看着对方故作镇定的表情,唇角翘了翘,“那我可给你戴上了啊,以后不能取下来了。”
颜最手指卷了卷,点头,十分正经地:“嗯!”
像个笨蛋一样。
祝容站起来,把另一枚戒指放到颜最手里,手指十分自觉地送过去,“给我也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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