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容,醒醒。”
祝容睡梦中感知到自己的肩膀被大力晃动了几下,他眼皮沉重地掀了掀,噗的一声喷出口血,五脏六腑都拧到了一块儿去。
“将军!他吐血了!怎么办!”
“祝容啊!你可千万别死啊,你死了老哥我该怎么办啊!”胖子双腿扑通一声跪下,上半身俯趴在地,揉着祝容半边脸颊大声哭嚎着。
“胖子,行了行了,演够了就站起来,”韩姚拿拳头撞了下胖子的肩,半蹲着,“祝容跑在最前面,我们都没死,他也不会有事的,你先站起来,让王妃看看。”
“啊?真的没死?”胖子抹了抹泪,笨拙地从地上站起,给谢兰玉让开路。被众人盯着的谢兰玉脸上讪笑,“我只是略懂些医……”
“王妃!我们相信你!你大胆的治吧!”
“对!我们相信王妃一定能把祝容治好的!”
谢兰玉:“……”我不相信啊!!
他踌躇地蹲到祝容面前,把人翻来翻去,蹙眉一遍遍看着。
“话说祝容刚才到底扔了什么东西啊,那么牛,一下子全死了。”
“不知道,但刚才炸的那么狠,会不会是炸药?”
“那不能,炸药那么大,我刚才见祝容扔出去的那个东西可小,跟梨子一样。”
“唉,说的我都想吃梨子了。”
一边的谢兰玉束手无策地戳了戳祝容的脸颊,小声嘀咕着,“喂,你死了没呀?死了就吱一声。”
祝容:“……”
谢兰玉:“不对,没死就吱一声。”
祝容:“……”
檀止抱着剑,脸上嫌弃的意味十分明显,唇角抽了抽,划过一丝笑,而后走到谢兰玉的身边,“叫不醒就别叫了,今天晚上先在这里待着,明早上回去。”
“好耶!”军队里年龄最小的士兵蹦跳着挥舞起来,“这是我有史以来打得最轻松的一场仗,要是以后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就是说啊,明天早上一定得问问祝容到底扔的什么东西。”
刚刚这场仗打得他们措手不及,脑子还没有清醒就得提刀杀人,要不是祝容手里有个神奇的东西,恐怕这次得全军覆没。众人累也累了,困也困了,纷纷走到周围树下闭目歇息,有几个刚才打得兴奋的士兵此时毫无睡意,抱着自己的武器在周围守夜,以防遭到残留余孽的袭击。
祝容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浑身不是冷就是热,尤其是到了后半夜,微凉的风吹在他的脸上,让他本就脆弱的神经再次遭到重创,皮肤上的温度变化让整个人直坠冰窟。朦胧间,一只温热的手掌覆盖在他的额头,山茶花的味道芬芳扑鼻,气息朝他压了下来,即使此刻精神如此脆弱,祝容还是一秒认出这股气味。
是颜最身上的味道。
颜最怎么会在这里呢。
他思绪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地想。
是梦吧。
一定是梦。
两秒后,祝容察觉那股气味要远离,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抓——
大脑宕机好长时间,祝容才猛的发觉自己抓到了实体,他反复捏了捏,心想现在做的梦都这么牛逼么,触碰的感觉这么真实。
“祝容,先松开我。”
祝容双眼紧闭,心里美滋滋。
竟然还能听见声音。
这个梦真美啊。
他长腿一勾,两手一搂,把梦里的颜最抱了个满怀,心满意足地睡去。
曙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射在屋内,带来一线生机。厚重的窗帘紧拉着,整个房间昏暗不堪,不仔细去辨认根本不知道是白天还是夜里。
窗外蝉鸣声嘶哑,即将死在日光下。
祝容眼睫颤动,朦胧睁开双眼。他面对着墙壁一侧,本该入目的雪白墙壁却换成了一颗脑袋。宿舍床本就狭窄,两个男生挤在一张床上已经把所有的地方给占满了,颜最整个人呈蜷缩状,脑袋枕着他的臂,双手环住他的腰,手指还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像是怕他跑了似的。
祝容偏过头看他,忽然有什么东西从额头上掉了下来,他垂着眼,看到一块浸了水的毛巾。
……昨天那些不是梦?
【当然不是梦,还是我把他放进来的。】
祝容:“我怎么突然出来了?任务完成了?”
【你觉得你没完成我会放你出来?】
系统一如既往地气人。
【你昏过去后,檀止带着所有人回到灵州,南风在一堆人里找到了南清,执念了却,灵魂已经回归正轨。其实你这样做是违规的,毕竟南清死了就是死了,但看在这次打仗出了意外的份儿上,我就不跟你计较。】
祝容懒得听系统瞎叭叭,也懒得去理解系统口中判定违规的准则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跟系统断开连接,捏着毛巾搭在床沿,侧目认真地盯了颜最一会儿。
这个人睡觉怎么喜欢把自己蜷成一团。
像个小虾米一样。
是因为地方小?
祝容抬了下头,小幅度往外挪了挪,睡梦中的人仿佛察觉到他的远离,嗓音含糊嗯了一声,环着腰间的手更紧了些。祝容有被他梦中黏人的模样取悦到,正细细数着他到底有多少根睫毛,眼前闭合的双眼忽然就睁开了。
颜最一脸迷糊样,瞳仁漆黑,眼睛瞪得老大,眼眶里朦胧水汽没有散去,盯着祝容脖子足足有半分钟,眨也不眨,像是没反应过来这里是哪儿面前的人是谁。
他眼角下垂,嘴巴因为侧脸压在胸膛上而轻微嘟起,看起来像一只待宰的单纯无知的小羔羊。
“颜最。”
“嗯?”
颜最眨了下眼,但并没有从祝容身上离开。
这种不必要的亲呢姿势让祝容心里生出误会。
他抬起空余着的左臂,把人圈在自己的领地里,像极正处于热恋中的情侣。他鼻音厚重,嗓音异常低沉,手指在乌发间娑了娑,“跟我一起在外面住吧。”
半晌沉默。
缠绕在腰间的手臂松开,颜最缓缓坐起,脱离祝容的控制,他向后挪了挪,清瘦的背抵着墙,眼神淡漠不夹杂一丝一毫情绪看着祝容:“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祝容微怔。
他昨夜发了高烧,浑身还正瘫软无力,起身动作一猛连带着脑袋都有些发晕。
“……什么意思?”
“我们两个只是包养关系,”颜最垂着头说,“你可以把我叫过去睡一晚,又或者把我锁到笼子里每天等着你来,这些都是包养该有的样子。你那样,是情侣才会做的事。”
张口闭口全是包养,祝容恨不得把这两个字从字典里抠出来。
他不知道现在颜最是在欲擒故纵还是什么,但这人方才话里把两个人的关系划分得这么泾渭分明,让他头一次险些压抑不住暴躁的情绪。
变脸速度这么快,这个人到底想怎么样。
为什么一边跟他纠缠不清又一边跟他划分界限。
“我当然没忘,”祝容盘着腿,垂着眼皮盯着自己的手指,语气随意,“只不过是觉得那样做事方便点,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
“我今天下午就搬出去,你可以把行李放进来……都看你自己的意愿。”
他猛的偏头咳了一声,脑仁突突地疼,扒着栏杆欲直接跳下去,“出去吃点饭吧,我快饿死了。”
他左翻右翻,总要给自己找点事做来掩饰不自在,无意间从抽屉里翻出两袋薯片,之前颜最在他床上打游戏时候专门备着的,他笑了笑,抬头朝颜最扔过去一袋,“上次买的,还没吃完。”
颜最原本直勾勾地盯着他,动也不动,像个精致的布娃娃,直到祝容跟他说话,才慢吞吞回过神,嗯了声,“谢谢。”
祝容耸耸肩,拉伸了两下趿着拖鞋走到窗前,厚重窗帘拉开的瞬间,白光争先恐后挤进来,刺得祝容眼睛一阵疼。
他嘶了声,用手揉眼,“都秋天了怎么还这么热,快把我弄瞎了操,你下次要是拉窗帘记得注意——”
祝容察觉自己手背上贴了什么,温热的,余光瞥见颜最光着脚站在自己面前,他脑袋上线又下线,如此反复好几次,才终于连接起现在的状况。
颜最站在他的面前,用额头贴他的手背。
又是这样。
祝容心想。
这个人总是做些让人误会的举动。
误会之后还能立马撇清关系,概不负责。
他把手挪开,伸出食指抵着颜最的额头,“你这是在干什么?”
颜最掀动眼皮,面容纯真地看着他,“不是眼疼么?想给你吹吹。”
祝容:“……”
救命。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男人面上稳如老狗,“为什么想给我吹?我们可是包养关系。”
颜最歪头,“包养关系不可以吹吗?”
祝容:“嗯,举动太暧昧了。”
“那就以朋友关系吹。”
“……”祝容嘴角抽了抽,“朋友也不可以。”
“那就男女朋友?”颜最伸出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我是男的,你是女的。”
祝容:“……”
6。
“就几秒,没事的。”颜最自顾自道,压根儿没想听祝容的意见,他攀住祝容的肩膀,顺势又抱住他的脖子,两脚微抬,呼呼在祝容的眼睛上轻吹两下,跟被风吹过似的。祝容站在原地任他动作,瞳孔一点一点变得幽深,唇有意无意擦过他的鼻尖,一触即分,看似是场不走心的意外,却最让人心猿意马。
“颜最。”
祝容张了张口,他表情严肃,像即将要训人似的。
“你勾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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