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解灵音于露台沉痛告别最后一盆吊兰。至此，辉煌植物时代落下帷幕，露台重归原有装饰风格。
盛霓参与告别，对这一结果表示难以置信和遗憾，并购置全套园艺工具进行换新，称其是为避免睹物思草。
同日，钟千日携曲谱登门。
“这么快！”薛溪园抢在解灵音前面抓过曲谱。
钟千日耸着肩膀：“我试了一下，竟然就写出来了……可能不是很讨喜……”
薛溪园一目十行地看完第一页，大笑出声：“很好玩！这种看似小众的大众主题可受欢迎了。”
解灵音挤在他旁边，也去看谱子。
钟千日的歌词娓娓道来，就像在写日记，可曲调却完全是另一回事，沉郁中夹杂着点尖锐，于是陈述变成暗讽，抒情变成怨怼。
现在解灵音知道薛溪园为什么看笑了，他一定很期待唱出这些词句。
“我也喜欢。是不是就差编曲了？”解灵音抬起头，“这次咱们就各编各的部分？”
钟千日和薛溪园应声。金容抱着他的吉他比出“OK”手势。
成功确定下来一首新歌，今天真是辛苦了。于是大家顺理成章歇下，围在一起闲聊。
薛溪园首先抱怨：“盛霓家里怎么都没什么吃的？”
“盛哥确实没有水喻姐那种屯粮习惯。”解灵音做出答复，“不过水喻姐送了泡芙过来。”
“你不早说？我要吃！”薛溪园站起来，推着解灵音下楼去开冰箱。
四个人又吃上了。
钟千日捧着泡芙，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了解灵音旁边，发出很小声的疑问：“你们真的觉得我写的还可以吗？”
解灵音正好在看谱，耳边又是薛溪园大声单方面跟金容聊天，一时没听清，低下头来同样小声地问：“怎么了？”
钟千日犹豫了一下，摇摇头，埋到泡芙后面小口啃。
“千日！”薛溪园突然喊她，“我觉得开头贝斯突出一点比较好，你感觉怎么样？”
钟千日下意识刚想点头，解灵音插话道：“那也太俗了，这里还是适合旋律性更强的处理方式。对不对？”
两个人都转向钟千日。她左看看右看看，努力开口：“都挺好的……”
“那你喜欢哪一种？”解灵音侧过脸，跟她保持视线齐平，“毕竟是你写的。我们不管客观评判，只看主观喜好。”
钟千日咬着嘴唇挣扎半天，颤巍巍地用手指比出一个“二”，好像在拍摄一张非自愿的照片。
“那就听千日的。”薛溪园拍板道。
钟千日抬眼看看他。薛溪园冲她一眨眼。
“下周五演出……还有十天。”薛溪园舔干净泡芙的奶油，一拍手，“那正好下周末没事，咱们要不要出去玩？”
金容和钟千日没出声，视为默认；解灵音举起手：“我周六晚上有安排。”
薛溪园挑眉：“热场表演吗？你跟姐请个假不就行了。”
“是要去给盛哥的社交活动充人头。”
薛溪园听罢看着他，表情逐渐变得促狭。
解灵音不明所以地承受着他的注视，抬手摸了摸脸，也没发现什么东西。
薛溪园噗嗤一笑，凑过来坐到解灵音边上，声音压低了些：“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私底下也这么叫他了？”
解灵音眨眨眼，随后反应过来，眼珠转向另一边：“就……习惯了。”
薛溪园不置可否，掏出手机来发消息，一边打字一边随口问：“什么活动？”
“舞会。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嗯……对了，你有合适的衣服吗？”
“没。反正摇滚乐队又不需要正装，我打算问盛哥借一套应付过去。”
薛溪园又笑了笑，发完消息，拍拍解灵音的肩膀：“等着。”
解灵音没听懂，歪歪脑袋。
十分钟后，水喻堵在盛霓家门口，对前来开门的解灵音怒目而视。
解灵音立马退后半米，飞速回忆近期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惹到了水喻——刚回忆一半就放弃了，因为有点多。
“这对吗？借他的？他是你什么人啊？”水喻占据沙发，指着手机上薛溪园发回的前线情报，“你是没有赞助商吗？”
解灵音忍不住提醒：“水喻姐，你赞助的好像不是这方面……”
“你不是乐队成员了？”位子还没坐热，水喻又忽的站起来，“走，现在就去买衣服。”
她拎起解灵音出门，后面缀着趁乱逃跑的金容和钟千日，以及一个跟上去看热闹的薛溪园。
小区外就有一间服装店，既售卖成衣也可以定制。水喻一路把解灵音交到店员手里，往旁边一竖，盯着解灵音量尺寸。
“下周六，肯定是那个探戈俱乐部的舞会了。”水喻念念叨叨，“我刚推掉，怎么不早说你要去？”
解灵音瞥着水喻的表情，明智地没有说话。
“是要准备舞会的服装吗？”店员适时出声，“那就先试一套短礼服？或者需不需要晚礼服？”
水喻大手一挥：“有什么要什么，都端上来。”
店员微笑着愣了一下。解灵音连忙小声对她说：“帮我拿一件礼服衬衫，随便搭条长裤就好。”
这样款式的礼服他从前常穿，相当熟练。从试衣间走出来时，不等店员上前，他已经把该调整的地方自己整理好了。
水喻打眼一看，脸色立刻缓和：“哟，还挺合适。”
衬衫的款式简单，好在剪裁得当，把人衬得高挑颀长。解灵音换上礼服后自带一种矜贵气质，显得身价翻了几番——考虑到他目前的存款总额，可能还要多翻几次。
水喻绕着解灵音转了两圈：“不错不错，跟个小王子似的。”
解灵音僵了一下，立刻抬手招呼店员：“挺好的就这套吧谢谢！”
“怎么？不多试两套了？”水喻不大满意。
解灵音已经钻回了试衣间，露出一颗脑袋：“够用了，摇滚乐队又不需要正装。”
接着脑袋也缩进去。
从服装店离开，水喻领头拐上了另一条路，并非返回小区。
跟随在后的薛溪园显露出存在感：“姐，现在是去哪啊？”
“反正都出门了，我带你们去新场地踩个点。”水喻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等着，我先问问他开门没有。”
“要不问完再过去？”薛溪园顿时慢下脚步。
水喻已经拨出了电话：“怕什么，没开门就让他来开门。”
解灵音提着衣服走在最后：“可是金容和千日都不在，只有贝斯和鼓手来踩点是不是不太对？”
“你们俩代表乐队呗。”水喻从不内耗，转头对电话继续下达指令。
她口中的新场地离她的店并不远，名为“Tamber Live”，从低调奢华科技感的大门开始就与水喻店门口的廉价霓虹灯拉开了差距。
解灵音往空旷的舞台前面一站：“嗯，挺好的。”
“怎么一副要留在这不走了的样子。”水喻使劲戳戳他后腰。
舞台处，有个男人一边打电话一边从后台快步走出，戴一副方框眼镜，模样很干练。
他停在水喻跟前，捂住手机下部短促地打招呼：“水姐。”
“又在忙着呢？”水喻一点也没压低声音，“我带我们家小朋友来看看，你不用管了。”
男人跟电话那头交流几句，快速结束了通话，赶上自顾自往前走的水喻：“我跟你们一起。”
水喻笑了笑：“这么体贴？”
“上次你弄坏的音响还没赔。”男人一股公事公办的语气，“今天请不要乱碰设备。”
水喻垮下脸，“切”了一声，阴阳怪气：“真有大老板的派头啊。”
男人不再理她，转身向解灵音和薛溪园颔首：“我是任栩洲，你们好。”
“喊他‘小洲’就行，”水喻伸过脑袋，“他跟你俩一辈的。”
大概是说所有人都平等地比水喻矮一辈。
三人隐晦地交换一圈眼神，不约而同沉默着没开口。
工作人员在调试灯光和音响，大家穿着统一服装，严格按流程进行，看起来非常正规——没有影射另一家店的意思。
任栩洲给他们展示了舞台的各个通道以及部分设备，然后开始交流一些演出具体事项。
“最多只能给你们两首歌的时间。”他开门见山。
水喻立刻抗议：“之前说好的可不是这样，三首歌一秒都不能少。”
“单方面做完决定就挂电话可不算‘说好’。”任栩洲严肃道。
水喻皱起眉，跟他对视几秒，突然伸手就往他屁股上一拍，声响之清脆让解灵音和薛溪园立时偏过头非礼勿视。
任栩洲浑身一僵，往旁边连蹦两步护住后方，一脸惊惧地瞪着水喻。
“装模作样什么呢？”水喻收回手，“别吓唬小孩。才活几年啊，就端起领导架子来了？”
任栩洲脸有点红：“你、我——演出安排早定好了，是你突然插队，我已经尽力了。”
水喻叉着腰，咄咄逼人：“是你自己说什么要求都答应的，现在怎么又反悔了？”
任栩洲脸更红了，声音也低下去：“你怎么能把那种话当真……”
解灵音和薛溪园已经背过身去，看看天看看地看看彼此，无所措手足。
背后的两个人窸窸窣窣说了几句话，然后水喻打个响指：“谈妥了，三首歌。”
任栩洲已经不在原处，不知是成功找到了地缝还是单纯跑得够快。
解灵音看着志得意满的水喻，没能管住嘴：“真的是谈妥的吗？”
“小孩子别问这么多。”水喻转过身，“好了，看看台上有什么喜欢的，现在我们可以随便玩了。”
燃尽了[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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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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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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