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消息:明天相亲。
好消息:相亲对象是暗恋多年的男人。
***
云熠在通宵肝完软件工程博士论文开题报告后,接到妈妈发来的相亲通知,回家换衣服的路上,怎么都想不明白,
他那种优秀到平时只能在新闻上看到的人,为什么也要相亲。
真是哥斯拉来到中国也得和基多拉相亲。
但是管不了这么多了,能见上他的真人一面,用颂芝的话来说,已经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把握机会!
云熠像往常一样踩着午饭的点进家门,妈妈不知道她熬了一个通宵,从她背着帆布包进家门就开始唠叨,
“天天上个破学,跟出去拾荒似的,头也不洗,衣服也不穿。”
无需反驳,无需顶嘴,已经习以为常。
妈妈边书郡当了多年教授,优雅了一辈子,在她眼里,只要云熠没有穿上那些剪裁考究、面料珍贵的名牌套装,那就是“没穿衣服”。
如她所愿,云熠洗完澡,穿上当年硕博连读复试时,倾家荡产自费买来的CHANEL定制黑色套装,化上优雅淡妆,将头发盘成大人摸样。
珍珠腰链、耳饰、戒指、羊皮芭蕾舞鞋,黑金小包包,捯饬到快天黑才通过边女士的初审,放她出门。
云熠皮肤白,五官端正,身材匀称,笑起来时还有两个大酒窝,出门时俨然一副世家千金的模样。但她总觉得自己是披着大人外衣的菜狗。
不过也能理解边女士,世俗眼光里,世家名媛才能配得上他。
林家和云家,从太爷爷辈就是世交,在爷爷辈的时候,两家一起在岛上建了南洋风的小楼,生儿育女定居下来。建国后,云熠的爷爷选择从政,林岘的爷爷出国经商,发了大财。
记忆中的林岘,从小就干净整洁,老钱风穿搭,小提琴、大提琴、钢琴、架子鼓都擅长,还成绩优异、彬彬有礼,优秀到十里八村、五海八荒、无人不晓,
他从不主动跟岛上的调皮小孩玩,云熠几次主动邀请他来玩,他虽没拒绝,但都是一脸勉强的表情。加上他随爸爸久居国外,本来回老家的次数就少,所以云熠对林岘的印象一直是冷漠疏离,严肃认真的。
自从他长大后接手了林氏集团,就变成了传闻中的“新中式总裁”,只在财经新闻和颁奖典礼上见过到他,每次出现都是西装笔挺,不苟言笑,温文尔雅,距离遥远。
***
餐厅内,六点整。
男人身着一席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走来,挺拔的鼻梁,利落的耳后,银色细框眼镜让他的精英感更加突出。
服务生很有眼力见,老远就热情地迎上去,多年的教养让林岘对所有人彬彬有礼,“九号桌,谢谢。”
但他整个表情里,是资产阶级富了八辈子那种上位者的冷漠感。
九号桌,是他来了。
云熠听见声音,条件反射性地循声抬头,与他四目相对。
男孩已经长成了男人,脸庞看起来比新闻里棱角分明些,肩宽而挺拔,斯文矜贵,眉峰紧蹙,行色匆匆。
他现在好高,云熠165cm的净身高站起来迎接他,只能到他肩头。他像以前一样没有“人味”,不接地气。
“你好,我是林岘。”
“您好,我叫云熠。”
他手指微凉,两人指尖轻轻一握。好官方的开场,好商务的握手,看来这场相亲,开局即结尾。
云熠心里暗暗叫着不好,穿得这么隆重,他都没有正眼看一下,这一身华服,自以为珠光宝气,其实就是在当小丑。
因为紧张,加上也不知道怎么扭转局面,她只好强装优雅地挤出微笑,示意服务生来点单。
他还是一样彬彬有礼,声线低醇,像个冰山,目光落在她脸颊,
“女士优先。”
她心里好苦,简单点了个不塞牙缝的绿叶菜,搭配了不会把舌头染色的甜点,保护着自尊和一丝体面……
服务生热情洋溢地给二位推荐冬季限定款,黑松露鳗鱼鹅肝,被她一口回绝。
他对鳗鱼皮下的油脂成分过敏,记得小时候,他难得回京西一次,却误食了鳗鱼。当天凌晨,她在房间听见救护车嗷呜嗷呜地在楼下响了好久,吓人。
眼前的男人,拿着银色的刀叉,快速但优雅地切着羊排,手指修长有力。
时隔多年,这苍白的手落在她眼里,还是能让人悸动脸红,无法移开眼神的程度。
她屏住呼吸,轻咬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
对面的人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窘迫和紧张,眼神终于从餐桌上移开,轻抬眼皮,率先开口打破僵局:“不用觉得奇怪,反正都要相亲,和你,总好过陌生人。”
好吧,僵局并没有打破,这句话让人更接不下去。
“我刚回国发展,最近重心在事业上,会比较忙。”
说着,把面前切好的几片肉夹到她面前的盘里。
啥意思?突然说这个干嘛?
女孩头微微一歪,不解地看向他。他的目光轻落在她的眸上,双目交汇的瞬间,躲开了她的对视。
明白了,成年人的拒绝无需多言:
重心放在事业上=相亲是被逼来的,比较忙=没看上你,不想浪费时间跟你谈恋爱,思维就是这么直线。
他没有抬头,也没有停下手优雅的切肉动作,继续问:
“听边阿姨说,你对软件工程领域学术研究很有建树,梦想当科学家。那,对我这种,庸俗的商人,有兴趣吗?”
云熠内心简直崩溃,妈妈你在外面到底在乱吹些什么牛逼……
***
就在她思考着怎样委婉一点表达:我对学术没兴趣,对你有兴趣这番话时,窗外一辆轰隆隆的银灰色迈凯伦,自以为很酷地甩尾入停车位。
驾驶座上,痞帅银发少年降下车窗,两粒眉钉泛着冷光,眼神透过餐厅的落地窗,挑衅地看向云熠二人,目光嚣张凶狠、不可一世。
但,他看清云熠对面男人的脸后,突然就“可一世”了。
关车窗、戴眼镜、按档位,一番操作,一气呵成,准备跑路。
林岘似乎也是认出了对方,但表情毫无波澜,只垂眸看了一眼手表。
没等云熠回答刚才的问题,他快速结束了这场相亲:“看样子,你男朋友来接你了,今天就这样。”
说完,便起身去买单,不容她辩解半句。
一脸冷漠的表情,好像这顿饭完全就是在浪费他时间。
他刚走出餐厅门,一辆黑色商务车便停在面前,自动门缓缓移开,丝滑地接走他。
看来司机早就等候在附近,也许他原本就没有打算吃完这一顿饭。
再见。
就…就这么再见了……
甚至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以后,除了逢年过节,家族大聚会,恐怕是不会见到了,再也没有机会跟他这么单独吃饭了。
***
妈的,悔恨。
云熠气鼓鼓地一屁股坐进银发少年的迈凯轮。张嘴就喷:
“周时年!你是不是有病!你来捣什么乱!”
他这一头银发也是让人越看越不顺眼,跟古早男团是的,浮夸。
少年的嘴也像淬过毒:“我看你才是有病,出来相亲穿得跟上坟似的,你妈没给你两柱香带着?”
不过,她穿得人模狗样,妆容温婉,不可否认,还挺好看。
随后目光落在那条珍珠腰链上,阴阳怪气,“真优雅啊真优雅,和人中龙凤相亲就是不一样,哈?”
说着,脚下猛踩油门,用引擎声代替他咆哮。
她无精打采,整张脸紧紧贴在车窗上,看着黑色商务车离开的方向,鼻子都压塌了,嘴上抱怨着,“你这破车,真吵。”
少年没有心疼被粉底液弄脏的车窗玻璃,反而选择安慰她:
“你也别伤心,被林岘那个铁石心肠拒绝不是很正常吗?他什么时候有过心肝儿?什么时候喜欢过女人?你对他,就不能抱有人性上的期待,明白了不?”
少年双手抱住左腿,调整了一下左腿和左脚位置,咧嘴笑着,八颗白牙露在外面,也不知道在笑什么,见女孩还是闷闷不乐,便凑近问她:“去哪吃饭?你家,我家?”
“有区别吗?”
也是,他们两人的家只有一墙之隔,隔得还是个寂寞,因为墙垛不到一米,他高中时就长到了185cm,抬脚就迈过去了。
“我妈烧了荔浦芋头。”少年打着左转向灯,等红灯,想用美食诱惑少女跟他回家。
“你把荔浦芋头端来我家。”
她想起了什么,转过身,眼神幽怨地端详着银发少年的脸,皮肤白皙细腻,连个毛孔都没有,鼻梁高挺,睫毛长卷,讲真,外观和林岘算是一个级别,但为什么性格差异这么大,
“你是他亲弟弟吗?”
“包的啊,他跟爸爸姓林,我跟妈妈姓周。他继承了我爸的智慧,我继承了他妈的美貌。”
剩下的回家路,银发少年喋喋不休:
“我去你家找你,你妈说你在这相亲,我还想着,谁这么牛逼,能让你巴巴儿地去相亲,我滴妈,一看吓一跳,我哥回国一周不到,家都没回,先出来相亲!我妈给他找的相亲对象,有一个班那么多,一摞照片,得有一斤。我琢磨着,他可能是挑个熟人练练手,你别往心里去。”
好好好,
练练手,
一猜即中,还真是这意思。你怕不是也继承了智慧。
***
边女士从未指望过林岘能看上女儿,但连一口饭都没吃,相亲就结束了,她直接就判定为是她表现不好,
桌上的鹿茸鸡汤冒着热气,云爸爸盛好一碗汤,揪下一条鸡腿埋进汤里,端给宝贝女儿,打着圆场,
“老林说要在国内开分公司,大儿子分管,没心思恋爱也正常。”
边女士从厨房端出韭菜炒鸡蛋,见云熠穿着白色大T恤,双腿盘坐在椅子上打坐,两眼无神,想必是心情不好,便递上一双筷子,
“不吃饭在这修仙呢,等我喂你?”
说着,周时年从外面用背抵开大门,转过来时,双手端着一大盘荔浦芋头,还不忘热情地打招呼,“叔~阿姨,云熠点的菜来了。”
云熠瞬间被激活,放下腿,端起碗,把韭菜鸡蛋挪到旁边去,手指戳着面前的桌子,指挥着他放下菜,像往常一样手拍拍旁边的椅子,赏赐周时年坐下一起吃,
但这次男孩却神神秘秘地说要去忙正经事,她一脸懵逼,纨绔子弟能有什么正经事,
“那你晚上还去Soul驻唱吗?”
“当然,10点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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