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胃癌
“只有我才会配合你那自导自演的戏码罢了”
拿起手机时，我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所以我找了个借口，先把祁阳打发走了。
检查结果好大一串，可我就看到了四个字：
胃癌晚期。
正在我发愣的时候，萧宿突然打电话过来，语气依旧是指责：
“萧慕晨，你给我解释清楚。”
很显然，萧宿也知道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白纸黑字摆那呢。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我胃疼的打滚，她却指着作业骂我“装病逃避学习”。
没什么好解释的。
我敢保证，萧宿是绝对不相信这份报告的。
我猜她肯定觉得，她把她儿子养的那么好，怎么可能会得胃癌呢？
就像当年我被查出抑郁症一样。
是的，我有抑郁症，我一直没敢说，我怕别人说我矫情。
是啊，严重自杀倾向，中度抑郁，重度焦虑。
我可不矫情吗。
萧宿，
是你太自以为是了。
以为自己什么都是对的，以为自己站在食物链的顶端。
实际上呢，
只有我才会配合你那自导自演的戏码罢了。
你是这辈子被人压迫惯了吗？
然后以“母亲”和“爱”的名义来囚禁我。
在我面前找优越感？
你知不知道，“我都是为了你好”，这句话囚禁了我17年。
我也是人。
不是你养在笼子里的禽兽。
是你亲手折断的的我的翅膀，却又问我，
何时飞翔？
是，我知道你生我养我不容易，这么多年也确实辛苦你了。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才是我要的爱？
我要的是适当的爱，
而不是连我都觉得恶心的爱。
你总是说，我对外人就礼礼貌貌的，对你就乱发脾气。
可是你知道林易对我说过什么吗？
他说，
如果连你的家人都忍不了你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无条件放纵你？
是啊，
这个世界早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萧宿，
既然你不能爱我，那你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
这不是过家家，
有意思吗？
我承认，你是一个成功的萧宿；
但同样，你是一个失败透了的母亲。
人是不是只有失去了才会懂得珍惜？
生离死别，
生时分离，死时永别。
念念不忘不如相忘。
都给对方一个解脱，成全你我。
萧宿，
过家家结束了，
没有人拖累你了，你不应该开心吗？
……
挂了电话，我沿着马路慢慢走。
阳光刺眼，我却觉得浑身发冷。
这时，萧宿踩着高跟鞋追上来，眼眶通红：“走，去武汉，我们再检查一次。”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很累。
“不用了。”我说，“就这样吧。”
-
之后我们还是去了武汉。
*
正在查房的夏瑜看见我，有些惊讶。看到我身后的萧宿时，又好像明白了。
“你是……”夏瑜看着萧宿说到，“萧慕晨的家长？”
“是。”萧宿随手将碎发别到耳后，点了点头，“我是他妈。”
夏瑜：“是来问病情的是吧，先在办公室等一下，我查完房就来。”
-
“这个结果呢，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你要相信我们的设备和技术……”
“不可能！”不等夏瑜说完，萧宿就打断了她的话，“我们家没有任何人得过胃病，而且萧慕晨平时也很乖的，不会乱吃乱喝。”
“家属先别激动，我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谁都不能马上接受，可这是现实。”夏瑜翻了翻我的检查结果，“再说，得胃癌的原因有很多。我看他的的病例显示，他是有慢性胃病，而且很小的就有的对吧。你们就应该早点带他来做胃肠镜，现在一拖又拖，拖出毛病来了吧。”
我突然想起萧宿早上跟我说的话：
“延后一段时间你是会死吗？”
事实证明，会的。
不知道萧宿现在后不后悔。
“行吧……”萧宿渐渐接受现实了，“那这个……痊愈的可能性大吗？”萧宿又问。
“嗯，这个……”夏瑜选择性停顿，“可能性不大，通常在百分之二到百分之十之间。但你家的情况比较严重，已经全身扩散了。但是啊，积极配合治疗，还是有可能的。”
虽说夏瑜说的比较委婉，但是个人都能听出其中的意思：
你家孩子没救了。
萧宿显然也听出来了，于是换了个问法：
“那他还能活多久？”
“通常呢，六到十二个月之间。”夏瑜的手不安的在板子上敲着，“但萧慕晨毕竟还小，概率还是很大的。现在不要说什么丧气话……积极治疗，有希望的。”
“那他还能上学吗？”萧宿突然问。
看出来了，萧宿不可能后悔。
萧宿这么一问，让夏瑜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是……他身体都这样了，还上学呢？”
萧宿感觉她这话说得有些好笑，
“他不上学，那他之后怎么办？”
夏瑜则是直接听笑了，
“那他不搞好身体，怎么学习？你是想让他死了都还学习吗？”
萧宿竟一下无言以对。
是啊，
等我学死了她就开心了。
“这位家属。”夏瑜突然站起身，“如果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聊的了。”
“你什么意思？”萧宿皱了皱眉。
“我觉得，你儿子，很大可能不是因为胃癌而死。”
“那是因为什么？”
夏瑜又笑了，像是在嘲笑，
“因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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