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倾诉身世

即使母亲在不喜欢他,纪洺也不恨她,因为母亲跟他一样都是受害者,而那个施暴者便是他的父亲。

“你在外面干什么啊?你有什么能耐,还喝酒赌博养小三!纪建明我告诉你,你就是个混蛋,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你更混的人了!”母亲在那边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只听“啪——”响亮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又落到母亲的身上,接着就是重重倒地的声音。

开始了,又开始了,他听见了父亲解皮带的声音,躲在房间里的小纪洺无助又害怕地闭上眼睛。

原来这个时候,他有义无反顾地去选择救母亲,小小的身体去对抗父亲的残暴。但换来的是母亲让她滚开和父亲的拳打脚踢。

“啊!”

......

“啊!”

......

母亲的惨叫声、皮带抽打的声音和父亲言语上污秽的声音响彻在整栋楼里。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他还要面对一夜未睡带来的疲惫和下楼时邻居们的指指点点。

那时候,他才九岁。

“妈妈,你离婚吧,我不做你的拖油瓶,你快逃吧!”

纪洺不止一次对母亲这样对母亲说过,各奔东西,谁都可以解脱。

“你还知道你是拖油瓶啊?要不是你,我会这么吗?你跟你爸一个德行!你也是个恶魔!”说罢,便不由分说地甩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真狠呐,纪洺控制不住地倒了下去,脑袋一直“嗡嗡”地响着。

他第一次有自杀的想法,是在十岁。

他感觉全世界的人都在欺负他,在嘲笑他......

也是第一次有了报警的想法。

他长达一年收集了父亲家庭暴力、婚外情、聚众赌博的证据,在十一岁那年,他独自一人去警察局举报了他。

终于,他的父亲可以入狱了,判刑了整整十二年。

他以为自己可以解脱了,母亲也可以解脱了。

真正的痛苦又一次开始了。

首先便是各个亲戚的指责:

“你说你这个小孩怎么这么坏呢?那是你亲爸。今天送他进监狱,是不是来日还要送我们进去。”

“这夫妻吵架都是很正常的时候,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爱管闲事,现在好了吧,爸进去了,妈跑了,自己都成孤儿了。”

“就是,你妈出去又要找男人生孩子去喽,她不要你喽。”

更让人伤心的不是亲戚的言语责备和侮辱,是爷爷奶奶恶劣态度。

爷爷得知父亲坐牢了,气急败坏,说要他是白眼狼,纪家没有这样的孙子。

奶奶更是没有认识到父亲的错误,把父亲坐牢怪罪到纪洺母亲身上,觉得是她教坏了纪洺。

他彻底没有家了......

同学们笑他是没爸没妈的野孩子,连老师都嘲讽他断送了自己的前程,将来考不了公。

亲戚、邻居、同学都开始排挤他。

他越来越自卑,走路总是低着头,喜欢沉默,他想把他隐在尘埃里,让别人注意不到他。

在大学遇见秦听沅前也是这般,穿着一身土里土气的衣服,瘦的可以用弱不禁风这四个字形容。永远低着头,不言语,不合群,除了学习就是学习。

漫长的黑夜里,他唯一庆幸的是,母亲终于摆脱了噩梦,重得了自由......

他细细地讲述那些难堪的往事,眼眶红润。

秦听沅早就将自己的额头抵上他的额头,然后捧着脸,摩挲着他的眼尾轻声道:“没事,都过去了,过去了......我的洺洺真的很厉害!”

“谢谢你,是你改变了我。”

她摇摇头,在他嘴角啄吻了两下,“不是,是你自己改变了自己,让自己强大起来,逆境成长超帅的!”

“而且…..”她和他脸贴着脸,继续讲,“现在我不仅是你的恋人,还是你的家人。”

纪洺点点头,也真诚且热烈地回应了她一个吻。

秦听沅第一次看到他眼角噙着泪水。

“睡吧睡吧,明天还要见你未来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呢。”

“嗯嗯,那我得穿的正式一点。”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同床睡,秦听沅靠在他怀里,枕着他的胸膛,听他慢慢平稳的心跳。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寂静的夜里,感受彼此的温度。

温愉、心安.....各种美妙的心情交织在一起。

他们在等待明天除夕到来......

第一次见到秦听沅是在学校的元旦晚会上,当时的他还是个在感情上不开窍的书呆子,坐在观众席的末排,弓着身子写着sci。

这种活动他本来很不想参加的,是被爱看热闹的室友硬拉过来的。

“接下来让我有请19届动物学1班的秦听沅同学给大家带来古典舞《月初》。”

随着台下一片掌声,她款款走向讲台,纪洺也只是抬头瞧了一眼,又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音乐悠扬,台上舞者翩若惊鸿,宛若游龙,而二愣子纪洺眼里只有学习。

“哇哦!哇哦!”前排男生一阵阵惊呼。

纪洺忍不住抬头一看,只见台上到秦听沅连续做了空翻,又在空中做了个笔直的一字马,最后以一个倒踢紫金冠作结尾。

他愣住了,心中的汹涌澎湃说来就来。

有时候感情真的很奇妙,一眼万年好像就在那么一瞬间。

第二天的表白墙上都是秦听沅的身影,对这个从不感兴趣的纪洺,刷了表白墙一天。

从那个时候起,她就一直默默关注着秦听沅,在各种获奖名单上看到秦听沅的名字,答辩、辩论赛、运动会等各种活动里也能看到她展露光芒。(ps:秦听沅:学分我哼哧哼哧拿呀。)

直到那一天,有个破防男站在她的宿舍底下尽情骚和侮辱着她,这件事情在学校里也闹得沸沸扬扬的。

而后,破防男在学校论坛和表白墙上各种造谣和污蔑她。

所有的人好像只是看热闹,没人管。

他担惊受怕,怕秦听沅会受到影响,怕会耽误她一片光明的前程,怕再也看不到她烂漫的笑脸。

于是他想了一夜的对策,决定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去对付那个破防男,言语激怒他,使用正当防卫来对抗他,然后再向把他向学校管理层举报,让他开除坐牢样样不能少。

他也没落得什么好处,因为被破防男用石头袭击,造成严重的颅内损伤,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礼拜。

室友坐在他病床前不禁感概:“你也算是史诗级的恋爱脑了。”

后来,他又有了新的想法:

转专业!

从学校的中医药专业转到动物学。

这样可以离她很近,时刻保护着她。

导师再三劝他,纪洺是他不可多得的优秀学生,况且快要大三了,这个时候转再聪明的学生也很难赶上进度。

但他还是坚持了自己的决定。

于是,她在一班,他被转到了三班。

“同学,你的胸卡掉了。”

安静的教学楼,纪洺的身后传来熟悉又柔软的声音,如冬日里柔软的阳光零零碎碎的阳光。

让他心猛的悸动。

“谢…..谢谢……”他乱了分寸,说话差点都口齿不清,接卡的手住不住的颤抖。

她粲然一笑,挽着朋友的手,一蹦一跳地向远处走去。

这一刻,她成了他梦寐以求的唯一。

“上午祭拜一下我爸妈,中午在外面吃一顿,然后去超市和市场买食材,下午在家里包饺子,然后晚上吃年夜饭看春晚,不过春晚一年比一年无趣了,怎么就当背景音乐听听,我们可以打王者,你带我飞。”秦听沅坐在车里安排着今天的计划,“怎么样,安排的满满当当的吧。”

正在开车的纪洺勾唇一笑,宠溺地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全听你的。”

纪洺今天穿着秦听沅买给他的西装,订了两束菊花,买了水果,听说秦听沅的父亲生前喜欢酌酒,还特地买了一瓶茅台。

“爸妈,你们不是总说我以后找不到男朋友嘛,现在我带着我的男朋友来看你了,他叫纪洺,是一位很优秀的中兽医。”

“叔叔阿姨好,您们好”纪洺在秦父和秦母的碑前分别鞠了三躬,“现在才来悼念你,实在不好意思。”

冬日的暖阳散发着迷人而又温和的光芒,年还没过,竟隐隐感觉到有了有春日回温的迹象。

“你们放心吧,他对女儿很好,很会照顾人,就是......”她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带着点哽咽,“如果你们还在,就可以帮我评价评价好不好了。”

纪洺握住她的手跟他十指交叉,看向她的时候,眼眸里尽现温柔似水。转头看向墓碑前叔叔阿姨的遗照时,眼里又尽是真诚。

“叔叔阿姨,和她在一起是我的荣幸,请您们放心,我会尽我所能照顾她,告慰叔叔阿姨的亡灵。”

爱意随风起,风之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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