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雨珠挂在凤凰树的叶子上晶莹剔透。
谢云有些吸了吸鼻子有些感慨,她觉得这是一群非常好的小伙伴,和他们在一起努力的这些日子,她对团队这个词有了切实的感知。
董亦萍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之后的日子大家可能不再会是组员,但是无论怎样,希望大家在今后的日子继续努力,中考考到理想的分数,去自己想去的学校,上目标的班级。”
“我有个提议,我们今天把对十年后的自己的期望写下来,放在盒子里,埋在这个地方,十年后,一起来取。”
“虽然这个行为像俗套的电视剧一样,但是我可以接受。”谯焱双手抱在胸前,抿着嘴角点了点头。
“哦。”谢云对着他没好气地哦了一声,然后把纸和笔塞到他怀里,“快写吧你。”
谯焱耸了耸肩,走到一旁。
十分钟后,大家手上拿着折好的纸站在一起。
“谁有盒子吗?”董亦萍问道
“我这里刚好有个饼干盒。”郭宁宁从兜里掏出一个贴纸的饼干盒,他打开盖子抖了抖里面零碎的饼干。
大家将纸团丢进饼干盒中,再用塑料包上一层,将盒子盖好,形成一个接近密封的环境,再在外面层层包裹。
最终所有人围着一个巨型粽子般的物体,满意地点点头。
“埋哪儿呢?”
有人发出疑问,谢云巡视四周,指了指红色砖墙边高大的凤凰树。
“要不那里?”
几人顺着谢云的手指望去,那棵凤凰树不知道长了多少年,长势非常好,绿叶亭亭如盖,枝干弯曲着伸向天空,周围的一片都是它的地盘,旺盛生命力蓬勃而出。
“我觉得可以。”董亦萍表示赞同,其他人便也没有什么疑问。
一行人向树下走去,左看右看,终于确定位置,那一块的树根较为稀疏,刚好空出一块土地。
谯焱进厂房里找到一把破破烂烂的铲子,铲子虽然破旧,但还是能勉强使用。
作为小组里最强壮的一个人,挖土这件事情就理所当然地落到了他头上。
一下两下,新鲜的泥土被翻开在一旁,空气中是潮湿的土壤气息。
“组长,这么深够不够啊?”
“再挖一点呢。”
一群人围着谯焱,看着他奋力干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焱哥真给力!”郭宁宁推了推眼镜,看着谯焱壮硕的肌肉真心实意地赞叹着,他个子比较矮,怎么吃也好像长不高,上次同班有个比他高出一个头的男生欺负他,他连还手之力都没有,最后还是谯焱走过帮了他一把,那个男生才作罢。
突然谯焱像是铲到了什么东西,他翻铲子的同时,一个白色的小东西飞了出去。
郭宁宁转过头从地上把东西捡了起来,仔细观察着。
那东西也就一公分左右,是稍微偏黄的白色,那是泥土覆盖在表面的痕迹。
谢云凑过去,淡淡地说道:“这个东西长得好像骨头啊。”
郭宁宁闻言,吓得立刻立刻把手上的东西丢了出去。
“可能是谁在这里吃了羊尾巴?”
但是这个推断很快被推翻了,因为谯焱下一铲子翻出了一个完整的已白骨化的手掌,刚才被铲飞的是一小节指尖。
“啊——”尖叫声连绵不绝的响起,整组都被吓了一大跳,往远处逃散开来。
谢云被董亦萍,抓着飞出去三米远,她感觉自己的胳膊要脱臼了。
“冷静,冷静。”她用仅存的理智大声说道。
谯焱站在原地没有挪动脚步,此刻他黝黑的脸庞上,也显现出一种苍白感,那是血色褪尽的感觉,他双手叉腰,舔了舔嘴唇,开口道。
“我们得报警。”
十分钟不到,警察就赶到了现场。红蓝色的灯光闪烁着,几名学生惊魂未定。
几个人里面,谢云胆子比较大,缓过劲后就不怎么害怕了,她向警察叙述着经过。
没一会儿法医赶到现场,一具完整的骨架呈现在众人眼前,尸体旁边还有一个玫红色的书包,从书包和衣服的样式来看,这是一个女学生,穿着校服,校服是合成纤维的面料,几乎没有变形,只是微微褪色,正是另一个片区的学校二十中五到十年前的款式。
众人心头笼罩着乌云,不知何时,停下的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钢厂和市一中一样地处半山腰,整个园区有些微微的坡度。落云市一年的平均降水量并不算高,甚至可以算得上有点旱,但是但是到了雨季,每次下雨时,都是瓢泼大雨,雨水冲刷着泥土,所有犯罪痕迹混着雨水顺流而下,现场一干二净。现在正是雨季,一个月前,这里发生过什么都不一定能看出来,更别说五年前了。
学生的家长很快就陆续来到了现场,将自己的孩子带走。
三组几乎所有人都住在这个片区。除了谯焱,谯焱家在二十公里以外的别墅区,落云市多山,从他家到市一中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因此他的家长一直没有来。
谢云家离市一中最近,走路就五分钟,她也没有通知家长,打算自己回家。见谯焱无人陪伴,她留在现场和谯焱一起等他妈妈。
半小时后,谯焱的妈妈关昕来到了现场。她撑着一把墨绿色的雨伞,穿着黑色的皮鞋和及膝风衣,画着精致的妆容,是一位美丽的贵妇人。
她步履稳重地走向谯焱,但是谢云还是看出她的面色有些异常,像是难过,又像是对这个地方有些抗拒。
走到谯焱面前时,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妈。”
“阿姨好。”
“怎么样你们俩没吓到吧。”她露出一个温柔又慈爱的笑容。
“怎么可能。”谯焱扯了扯嘴角,倒是有些笑不出来。
“我还好。”谢云倒是面色开朗地回答道,没有一丝被惊吓的意思。
关昕伸手摸了摸两人的头,谢云闻到她手腕上清新的香水味。
“走吧,回家了。谢云住在那里?我送送你。”
“就在旁边的小区。”谢云乖巧的答到。
三人离去,谢云看见关昕回头望了一眼,她顺着关昕的目光看去,视线终点落在了一个刑警身上。那名刑警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应该五十多岁。
走到一半,关昕离开的步伐又折了回去,她来到那位头发花白的警官附近。
“张警官。”
姓张的警官正在和人交流,听见她的声音回过了头。
看向关昕时,他的视线有些疑惑,但是很快就变成了然。
“是你啊。”
“好久不见。这是发生了什么?”
“死者是一个名女初中生,目前推断是被人杀害后,尸体埋在了这里。”
听到这句话,关昕的手瞬间握紧了,她捏着扇柄,手指有些微微发白。
“是唐莺吗?”没等张警官说完,关昕就开口问道。
“不是,死者是二十中的,应该是七年前遇害的。”
听到这里关昕却没有放松,身体更加紧绷了。
“嗯,好,谢谢张警官。这是我儿子和他同学,我们先回家了。”关昕在打开手提包,掏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什么需要,或者有唐莺的下落,请联系我。”
“好的。”张警官接过,仔细看了看,将名片揣进了兜里。
关昕带着谯焱和谢云离开了,刚走出厂区谯焱就开口问道。
“妈,唐莺是谁啊?”
关昕似乎沉浸在某些回忆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唐莺是我的初中同学,我们关系很好,下课后我们会经常一起回家,可是有一次下课,我父母带我出去吃饭,唐莺一个人回家,那之后她就失踪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找到她。警察来学校调查过几次,没有线索。之后过了快一个月,她的贴身衣服在很远的树林里被发现,警方推测她已经遇害,但是没能找到尸体。有人说她失踪前进入过这个厂区,警方进去搜查后也一无所获。”
关昕叹了一口气:“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和她一起回家,她就不会出事。”
谯焱和谢云听完沉默着,意识不知道说什么。
“阿姨,这不是你的错。”谢云认真的安慰到。
“嗯,好了,快点回家吧。”事情讲完,他们已经走到谢云家楼下,关昕拍拍谢云的肩膀,督促她上楼,“平时上下课注意安全,一个女孩子,不要去没有人的地方。”
“好的。”谢云点点头,转身上楼。
言希飘在谢云身边,面色凝重,他看着远处的钢厂,钢厂内有丝丝黑气萦绕,虽然不重,但是弥漫的整个厂区,茂盛的凤凰树浸没在黑气中,显得有些阴森。
谢云回到家,照例先□□了一把谢希希,然后开始写作业,但是她的脑袋里,不断循环今天发生过的事情和关昕说的话。没一会儿,谢时和叶丹就到家了,二人进入厨房开始做饭,互相交流今天工作上的事情。
饭桌上,谢云详细地给他们讲述自己的经历,叶丹听着也吓了一跳,决定后每天接谢云放学。
谢云摆摆手说不用,叶丹没管她,自顾自地絮叨着,要注意安全,然后开始讲述这些年她在谢云市听到的犯罪故事,谢时在一旁进行纠正和补充,谢云听得精精有味,但是叶丹越讲画风越偏,最后干脆变成了鬼故事。
“咱们这个地方风水不好,比如那个钢厂没关前,每年都出事的,这里以前是坟山,专门修了学校和工作区,来压制的。你不知道,这里以前请好多大师来做法都没有用哦,就这两年才好了一点。”
与叶丹不同,谢时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说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咱们这里的钢厂,很多人都是父辈在这里干活,子女轮换过来的,人来的时候也就十多岁,文化也不高,那个年代安全意识也不强,操作有问题,出事很正常。”
谢时喝了一口酒,继续补充:“再说了,落云市本来就是一个移民城市,以前就是个小村子,修了钢厂后,来的都是全国各地搞建设的人,人员本来就很复杂,又处于交通关键点上面,来来往往的运输车辆什么的都要走这里过,环境复杂了,就容易有人犯罪。你妈说的也没错,以前咱们这里拐卖人口什么的都很多,注意安全是应该的,以后你放学,你妈就来接你。”
“那你呢?”
“我去打麻将。”
“……”
“凭什么,她又不和我一个姓。”叶丹闻言忿忿不平。
“她又不是我生的。”
“她不是你生的,但是她是你亲生的。”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谢云坐在旁边满头黑线。
这天以后,谢云每晚都由叶丹接她放学,有时候是谢时,但总之,她没在一个人放学回家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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