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吉普车和那三头六臂的怪物拉开了几米的距离。
唐以清头一次把车开出了赛车的模式，不仅要顾头又要顾尾，惊险又刺激。
惊险的是，深入地下室停车场后，开始陆续有零星的丧尸听到轮胎抓地的声音赶来。
刺激的是，那怪物一直紧追不放，活似掏了它家一样。
拐弯的时候，总和她们间隔几米远。
她怒嚎:“虽然我曾经有想过开赛车玩玩，但不是被怪物追的时候开成赛车模式！”
孟瑾抓牢安全带:“一直被这样追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得找个地方甩掉它。”
唐以清:“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是换个远点的出口甩掉怪物和外面的人汇合，二是就在地下停车场甩掉它，从我们来时的入口出去。”
丁栀:“这俩听起来没啥差别。”
唐以清小心避开横在路上的车:“就只有这个办法了……总不能派人下去和它打架吧？”
身旁和身后的两个人都沉默了。
唐以清知道二十多岁还是做梦的年纪，但她还是嘴角一抽抽:“妹妹们，我们不是爱丽丝，也不是在拍电视剧，能保护自己活下去就极其不容易了。”
黑色吉普车左拐右拐，顺着前方的指示牌往第三个出入口奔去，短短的几分钟恍若隔世，地面上终于出现自然的光亮，这意味着出入口就在前方，唐以清开得更快了。
身后的三头蜘蛛人横冲直撞，因奔跑的惯性撞在汽车上，那些汽车受到碰撞响起连片的警报声。
孟瑾回头见到此番景象，有些担心：“这么大的动静会不会引出其他的东西。”
唐以清有着前车之鉴，忙打断她的乌鸦嘴：“说点让姐高兴一点的话啊妹。”
第三出口的斜坡不长，自然光很容易投射进来，只是和自然光一起的，还有被拉长的人影。
因角度，被墙面挡了大半，她们只看到灰色地面上金色阳光照进来的影子。
攒动的人影们挤在一起，在地面上形成弯曲的弧度，一大条黑色的曲线影子。
唐以清换低档降速：“能在这个时候堵在外面的，是人类的可能性不大啊！”
来不及刹车了，已经沿着阻挡视线的墙面到达第三出口的斜坡下，车身左边就是斜坡和出入口。
她们三人不约而同地往第三出口的保安亭望去。
那些挤在一起的确实不是人类。
一些穿着活动服装的丧尸，听到汽车的声音，一起转了个身，各种被啃食得奇形怪状的面貌和着生前的浓妆，惊悚值拉满。
丁栀看到几个丧尸身上还挂着绶带，其上隐约有几个字，“爆发前外面在组织开业活动。”
“这边的外面确实有个小广场。”孟瑾有点印象。
离她们最近的丧尸扑上来了，唐以清一手挂档一手打方向盘，等到三头蜘蛛人赶到时，她们已经右转往其他地方去了。
三头蜘蛛人扑了个空，螳螂似的手提溜起一只丧尸往它中间长着嘴的头上送，吃掉丧尸脑袋里的脑花，随手一扔，那彻底死去的丧尸像个保龄球撞倒一堆丧尸。
丧尸们原本就挤在一起，肩并肩，腿撞腿，这一扫，倒了好一片又一片。
三头蜘蛛人并不留恋这些坏死的脑花们，转头继续追逐那三个新鲜的脑花们。
不过，它走前还是咬掉一颗脑袋衔着。
此时的唐以清开车到达了另一处。
商业小区的地下停车场跟迷宫一样，四通八达，地标更含糊不清，第一次来或者稍不注意就会迷路。
孟瑾和丁栀对这里不熟悉，不敢打扰唐以清开车，但过了一会，发现她们似乎在一个地方打转。
丁栀：“如果不是遇到了鬼打墙，那就是我们迷路了。”
唐以清：“……”
这些妹妹说话一个比一个嘴毒。
孟瑾没在车屁股后见到那三头蜘蛛人，应该是甩了一点距离。
“去第二个出口。”她说，“无人机飞出去的那个。”
直接去最熟悉的出入口，要比在这下面打转要方便得多，孟瑾的话就相当于需要她们原路返回，找到那尸体堆积如山的楼梯间就能辨别方向出去了。
吉普车拐来拐去，还是来到楼梯间附近。
这一处，和之前一样安静无声。
唐以清不想耽误，车子径直经过后，方向盘往左打，车子往左转行驶。
孟瑾依旧坐在后排为姐妹报备怪物的踪影，但这个时候，不知是她们真的甩开了它，还是出于什么原因，暂时没发现它的身影。
车尾刚过完楼梯间，那处的应照灯又亮了，孟瑾眉毛一皱，以为会有新的怪物。
一个头发长至胸前的丧尸撑着墙一一步作三步地走了出来。
丁栀和孟瑾通过后车窗注视它的一举一动。对比变异了的怪物，这个丧尸不足为惧。
几个小时前，通过无人机的显示屏，它挤在尸堆里看不清全貌。
但现在，她们看清了。
这只丧尸穿着生前的短裙，单从裙子的样式猜测，应该是附近的高中生。
它的右小腿没了，血肉模糊的膝盖上用血布绑着一条和皮肤颜色不一致的小腿。
与左小腿相比，那半根绑上的右小腿要显得粗壮很多，甚至连脚上穿的鞋子也不一样。
看形状，比它原装小腿要大一点。
正因为这样，它走路才会一撅一拐。
突兀的搭配让人诧异。
孟瑾大胆猜测：“是没了腿，给拼上了？”
丧尸在白色的墙体上留下一个个血手印，它并没有像孟瑾之前所见的丧尸那般扑过来，视线穿过后车窗的玻璃，与孟瑾对视上。
那双即将在孟瑾的视野里远去并模糊的红色独眼中没有对活人的渴望，也没人类的悲哀，充斥着复杂的情绪。
它收回视线，四处张望寻找什么。
孟瑾心底升起奇怪的感觉。
它是……什么？是人类？还是丧怪？
车子还在往前，三头蜘蛛人姗姗来迟，叼着一颗人头爬行到楼梯口。
孟瑾以为会和之前吃丧尸般一口将它咬死，但三头蜘蛛人并没有这样做。
怪物把嘴上的人头吐到丧尸女孩的脚边，继续爬行了一段。
意思再明显不过，不会放弃三个活人。
“妈妈！”
空荡的地下停车场响起女孩子的声音，犹如夜莺，在紧张的环境下格外的明显。
“回、回家！”
三头蜘蛛人在那两声中及时刹住手与脚，左右两头上所有的眼睛死死盯着黑车的背影，直到车远去，才回头哒哒哒手忙脚乱地来到女孩的跟前。
“妈妈？”
车上三人听到了，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孟瑾确信自己看到那个丧尸女孩的嘴巴蠕动了，是它在说话没错。
几个呼吸的时间，丧尸女孩伸出手。
三头蜘蛛人摇头晃脑地叼起作为食物的人脑，六臂中伸出三个一起牵住了丧尸女孩的手。
一大一小往楼梯间走去。
“咚”的一声，楼梯间的防火门被女孩关上，阻断了人类的视线，回到属于它们的小家。
黑色吉普车来到出入口的斜坡，开始爬坡，她们再也看不到怪物与丧尸手牵手的画面。
夏日的阳光从前车窗穿进，黑色的吉普车驶入公路。
三人沉默，想说的话堵在喉咙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第二出入口的丧尸不多，唐以清按下窗，从弥漫着淡淡血气的空气中寻求新鲜的气息。
离开地下停车场好一会，唐以清才开口：“那丧……女孩她这是帮了我们吧？”
丁栀“嗯”了一声：“看样子，是这样没错。”
“三头六臂的妈妈。”孟瑾望着沿路死气沉沉的店铺，她将永远记得这一幕，“也是伟大的妈妈。”
吉普继续行驶了一会，在她们出发的入口中与陈悦华她们成功汇合。
余欢她们三人正站在一个翻倒的大车上躲避游行的丧尸，黑色的吉普车的出现让她们终于可以放轻松一会儿。
等吉普车撞翻碍事的丧尸，大车上的三人用最快的速度挤进吉普里。
人一坐好，唐以清辗过丧尸，途经公司的大门往省理工的方向奔去。
车上，两方先交换了一番彼此收集到的信息。
孟瑾简单概括了她们在地下室的遭遇。
六人唏嘘不止，都没想到丧尸和怪物还能保持一点人性。
人类的光辉总充满意想不到的灿烂。
轮到余欢这边：“我们在一辆报废的小轿车上听到了车载广播里传出的声音，可惜我们还没来得及调试，游荡的丧尸就发现了我们，不得已我们就爬上了刚才的大货车。”
崔星桐撑在驾驶位的椅子间，跟坐在副驾驶的丁栀提议：“姐姐，你试试车载广播能不能调到还能连接的频道呢？”
这么一说，众人反应过来，一些车载广播确实有这个功能。
唐以清在开车，她也很少用这个功能，并不了解，只能让丁栀随便试试。
丁栀打开车载无线广播，一个一个频道对接。
随着连续几个频道的滋滋声音中，几人逐渐失去了信心。
察觉氛围低沉，唐以清刚闯过一个红灯，于是玩笑道：“你们说，等恢复了，我会不会被补扣分啊？”
玩笑太冷，五人并没有笑。
丁栀不死心，再次从头到尾尝试了一遍，在唐以清闯了下一条街的红灯时，无线广播终于响起了声音。
一个温柔的女音响起，有些失真，但几人专心致志地听着，不想错过一分一秒。
“根据防控指挥部通知，不明原因病毒侵袭我国，自二零xx年九月二十日凌晨十二点起我国正式启动一级响应……滋滋……”
广播没有信号了。
余欢催促：“快快！车退回去一点。”
唐以清倒车。
“除特殊人员外，请为了自己和他人的生命自行居家防护，等待其他通知，非必要减少外出。”
“滋滋滋——”
“各省市县区部署现役军队响应国家号召，不日将建立安全区，请广大居民……解放军……”
无线广播再一次滋滋了几声，宣布罢工，没声了。
唐以清下意识地拍了拍显示屏，也无任何作用：“又没信号了！”
来晚了来晚了，等会捉虫。
——
捉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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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这是她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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