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京大校园是最美的时候,学校里每条林荫道都开满了樱花,粉白相间,白似雪,粉如胭脂,清风浮动,淡雅的香味溢满了整个校园。
每年的这个时候,京文大学以满园盛开的樱花吸引了很多游客前来。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哎哟,我说今天学校怎么这么多人,这花儿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打几把游戏。”
“天天就知道打游戏,你还想不想毕业了?”
“慌什么,这离毕业还这么早,再说了,哥是那种毕不了业的人吗?啊?”蒋涛朝林归扬了扬头。
“是,挂了三门课的人怎么可能毕不了业。是吧?”
“这你放心,哥们儿这次至少能通过两门!”
“行行行,你厉害,再不走快点,老师等一下都下班走了。”林归明显加快了步伐,“对了,那个老师叫什么?”
“叫...额...”蒋涛把脑门一拍,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
他人长得均衡,不仅个头高,横向发展也很充分,脸也圆圆的,用林归的话说,就是加长版的葫芦娃。
林归看着蒋涛一脸茫然的样子,“你不记得了?!怎么不见你把游戏搞忘了!”
“记得记得,我再想一下,姓...许?就算记不得也没关系,社长说了,最帅的那个就是了。
再说了,我能把游戏忘了吗?那可是我唯一的快乐源泉!”
大三下学期是正忙的时候,有些要找实习,有些要着手准备考研,虽然清松明月是新闻学院创立的校级社团,但大部分大三的新闻系成员这学期还是退出了。
这次学校为了加深学生对新老师的了解,要对新任教的老师进行宣传,所以特意安排了清松明月社团对这些新来的老师进行一个采访。
学校下任务下得急,社长把社团里大二的学弟学妹都派出去了,可惜人手还是不够,于是紧急召回了清松明月曾经的骨干成员。
林归和蒋涛作为被社长召回的唯二成员,由于社长曾经待他俩不薄,这点小忙自然是要帮的。
林归作为新闻系数一数二的优秀学生,称之为骨干无可厚非。
至于蒋涛,不是说他的成绩有多么优秀,也不是采写编评有多厉害,而是他打字的速度无人能及,至少在新闻学院说第一,没有人敢称第二,当然这都要得益于他打游戏的功劳。
蒋涛和社长是室友,和林归又正好上同一门选修课,于是直接让蒋涛给林归带话,两人在离下课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偷溜出来,谁知道蒋涛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林归看着蒋涛谈起游戏时那两眼冒光的眼睛,不由得走得更快了,眼不见心不烦。
“诶!你突然走那么快干什么!等等我啊!”
“再等老师就真的要下班儿了!”
文学系办公室在办公楼二楼,斜阳照耀下,窗外樱花的影子正错落在许从言的办公桌上。
“许老师,还不去吃饭吗?大家都走完了。”
“我还没有忙完,你先去吧。”
“那...好吧,我就先走了哦。你早点去,不然一会儿饭菜该凉了。”
许从言向女老师笑着点了点头:“好。”
才开学一周,这已经是第三位女老师想要和他一起吃饭了,办公室单身的女老师都向他发出了邀请。
虽然大家都没有明说,但他在国外见过太多这样倾慕的眼神了。
他有些无奈,不过他也确实还有一些邮件没有回复完。
哒哒...哒哒...一时间办公室里只剩下敲击键盘的声音。
咚咚。
“请进。”许从言抬头望去,门口站着两个男生。
胖胖的男生走在前面,挡去了后面那个男生的半张脸。不过看得出来,应当是个长得很清秀的男生。
“老师,您好。我们是学校派来采访的,您是,许老师吧?”
蒋涛边问边暗自感叹:社长说得果然没错!这老师,比学校的校草还帅!还让他们这些普通男生怎么找女朋友啊!
许从言缓缓站起身来,自有一番儒雅的气质:“是,你们先这边坐,采访的事,学校已经通知过了。”
“那老师现在有空吗?”
“现在可以,你们是吃了饭过来的,还是?”
“还没吃呢?”蒋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老师,我们现在可以直接开始吗?”
“先等一下。”许从言往旁边的储物柜走去。
蒋涛用手肘碰了碰林归的手臂,压低了声音说:“你刚刚怎么不说话,以前不都是你说的吗?”
“给你一次表现的机会啊。”林归嘴上回答着蒋涛,视线却从刚刚进门开始就没有离开过许从言。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许从言会是他要采访的老师。
他以前也满心期待,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可红尘万丈,熙熙攘攘的人群他要怎么找?
于是一年...一年...又一年,在他都要失去最后一点希望的时候,他却出现了。
在许从言抬头的那一刻,他的心跳似乎都停止了,哪里还记得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自然把说话的机会都交给蒋涛了,他现在过于激动,说出的话估计都是磕磕绊绊的,一开口就暴露了。
许从言将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放在茶几上:“这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分了一些给其他老师,正好还剩一盒,你们没有吃饭,吃两块,先垫垫,我们再开始采访。”
说完他也没有坐下,而是往门口走去,旁边只有一台饮水机。
林归看出他应该是要给他们倒水,连忙站起来,说:“许老师,我来就好,您先坐着吧。”
蒋涛正拆了一颗巧克力往嘴里送去,见状连忙说:“老师,老师,我们自己来就好。”
林归已经先他一步站了起来,接了两杯水,一杯放在了蒋涛面前,另一杯则放在了许从言面前。
“你不要吗?”蒋涛问。
“不用。”
蒋涛拿起杯子,水刚好触碰到他的舌尖,“嘶...”烫得他差点拿不稳杯子。
几分钟后,许从言看两人都吃了几块巧克力,也够了:“差不多了吧?那我们就开始吧。”
蒋涛从书包里拿出电脑,准备记录。林归从书里拿出了一张纸,这是他下午上课时写的,夹在了书里。
纸上是他下午在课堂上写好的准备采访的问题,事先知道是文学院的老师,所以除了常规问题,其他的都是和文学相关的。
但现在,林归却不想照着这张纸来采访了。
在他们准备的间隙,许从言也拿起水杯喝了几口,润了润喉咙。
温的,水温刚好合适。
许从言有些意外,现在的小男生这样周到的还真少见,不自觉地瞥了他一眼。
“那老师,我们就开始了。”林归用余光看了看许从言面前的水杯,水位下降了一截。
采访大概会持续半个小时,他有些担心这些水可能不太够,然而中途暂停采访又不太礼貌,有些纠结一会儿该怎么办,不经意间皱起了眉头。
“好,有什么问题你们尽管问。”许从言注意到林归眉宇间的变化,以为他是太紧张,又添了一句:“不用紧张,随便问就好。”
蒋涛有些疑惑,林归采访过那么多次,还能紧张?他总觉得从刚刚进门开始,林归就有些怪怪的,于是偏头看了看。
林归用膝盖没什么晃动幅度地碰了蒋涛一下,示意他认真一点。
许从言看着林归的小动作,有些好笑:“准备好了吗?”
林归:“嗯。都是些常规问题,请问,老师为什么会选择京文大学任教?”
“京文大学是我的母校,作为京大学子,能回母校任教,为母校培养更多的人才,是我的荣幸。”
......
“老师之前是一直都在国外吗?”
“是,我大学毕业之后就去了国外读研。”
“那老师能谈谈您在国外的经历吗?”
林归他们事先并不知道许从言的履历,社长也只告诉了他们被采访老师的名字、院系和办公室,或许是忘了,或许是对林归能力的极其信任,竟然一点资料都没有给他们。
这些蒋涛是知道的,而且新闻采访稿一般不会临时改变事先准备好的问题。
蒋涛在心里嘀咕,林归这随机应变和临场发挥的能力,不愧是新闻学院的头牌。
这个问题对于学校的宣传采访,并不是必要的,而且有一定的私密性,不太适合问出来,但林归藏着私心,他想知道更多关于许从言的事情,这是很难得的机会。
许从言似乎犹豫了一下。
当时大学毕业父亲就有让他逐渐接手公司的想法,可是他随了母亲的性子,不爱经商,为了追求自己的文学理想,直接出国,这些年回家的次数也很少。
每次回家都能感受到父母渐老,可能自己也到了一定的年龄,多少有些感慨,于是随即决定回国发展,以便有更多的时间陪伴父母。
“许老师?是不方便说吗?如果不方便可以不......”
“嗬,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许从言轻笑一声,将右手搭在左手手腕的棕色复古手表上,“这些得说好一阵了。”
......
随着夕阳移下,办公室光线暗淡了许多,只有令人如沐春风的话语缓缓输出。
“那老师,在您求学或者国外任教的过程中,除了文学理想,还有没有其他原因坚定了您的选择?”
许从言神色微滞,“当然有,大学毕业我曾去过一个山村支教。”听到这句话,林归的手紧了紧。
“那里的孩子一般读书到初中,家里就会让他们回家务农或者外出务工。
我当时知道的时候很难受,那里的孩子能靠读书走出大山的很少,几乎没有。
其实不是他们学习能力不强,而是家庭所给予他们的枷锁,让他们无法去看外面的世界。
所以读书很重要,他不是前途或者说能不能赚钱的问题,他最重要的是能改变人的思想。
而思想的改变或许能影响几代人。文学自然是影响人思想最重要的途径之一。”
话毕,许从言看了一眼手表。
林归注意到他的动作,本来原计划半个小时的采访,现在已经超出了十分钟。
林归自然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但时间也不允许,最后问了一个问题就这样结束了。
“那许老师,我们的采访就结束了,谢谢老师和我们谈了这么多。”
林归站起来,向许从言微微鞠了一躬。不仅是对许从言接受采访的感谢,更是对他改变自己命运的一种致敬。
蒋涛看见林归鞠躬,虽然不明就里,也只好将手头剥好的巧克力放下,起身向许从言弯了弯腰。
两人收好物品,把桌上的垃圾一并收拾好,又向许从言致了谢,才出了门。
林归透过窗子看向许从言,他正把椅子上搭着的大衣拿起,突然转了身,与窗外林归的视线相撞。
林归立马转头,大跨一步,用墙壁挡住了自己。
许从言觉得这个学生难道有点怕他?
他看起来很凶吗?头扭得那么急,也不怕撞到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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