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又过了十多天,到了姜鹤杀青的戏份,也是照霜下线的时候。
今天只有两场戏,一场与凌清秋诀别,一场是与神剑合一。
而姜鹤今天穿的戏服,是照霜初见凌清秋的那套粉色衣裙。
【凌清秋从昏迷中醒来,刚睁开眼睛就对上了照霜的脸。照霜见到他醒来便是眼睛一亮:“你终于醒啦!”
然后又戳戳他的额头,没好气道:“你可真行啊,又是旧伤复发又是差点走火入魔,怎么,特意让我来找你给你收尸的啊。”
凌清秋却只是虚弱一笑,并没有回应这个话题:“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等到你,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自从凌家察觉到他的私心之后,就再也没有告诉过他关于开天路的计划了。
所以一直迟迟未能见到照霜,他害怕照霜已经回归神剑了。
照霜毫不客气笑了:“我们凌大公子居然这么患得患失啊,我交任务后好奇凛冬城的风俗,这才来迟了几天。”
看着照霜慢吞吞地玩着衣角,凌清秋立马察觉出她在撒谎,这是她心虚时惯有的习惯。
凌清秋心沉了下来:“是有人告知你斩天路之事了对吗?你已经知道一切了?”
照霜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凌清秋决定托盘而出:“霜霜,其实当初我们初见也是...”
照霜突然上来捂住了他的嘴:“我都知道的,但是不管如何,我很感谢我们的相遇,没有凌清秋,就没有现在的照霜,是你教我体验了如此美好的人间。”
猝不及防的一滴泪落在照霜手上,她瞬间愣住,吓得想要缩回手,却被凌清秋拉住。
这是这位天之骄子第一次落泪:“霜霜...你会死的,你知道吗?”
照霜神情认真地点点头:“我知道,这是我的使命。”
凌清秋拼命摇头:“不,不是的,哪有使命这一说,你是照霜,你不是神剑。”
照霜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无奈中带着释然:“照霜就是神剑,神剑就是照霜。”
她此话一出,凌清秋终于安静下来,眉目染上悲凉,喃喃道:”可是你会死的...“
照霜笑了笑,拉着他的手出了门,站在山顶上看着外面形色匆匆的凌家子弟,问道:“那他们呢?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们,你舍得让他们一个接一个死在战场上吗?”
还没等凌清秋回话,照霜就接着说了下去:“就算你舍得,我也舍不得那群蠢蠢的和我一起长大的小狐狸们。”
“我还舍不得珠荷城的张家酒楼,里面可是有我一半股份;也舍不得南云村的村民,他们给我建的庙我还没去看看;还有凤凰城的慈幼堂,里面的孩子们还说长大了要找我学剑术;还有很多很多...”
凌清秋懂了她的决心,她如当初所有人谋划的一样,长出了一颗济世之心,而他,就是她的引路人。
这样,剑灵和神剑才能完美的融合。
只是凌清秋怎么也笑不出来,因为他有了私心,因为照霜是他心爱的姑娘。
一想到她此后会魂飞魄散与他再也不复相见,凌清秋就觉得心如被锥子刺得一般疼。
“我怜苍生,但我也放下你。不,一定还会有别的办法,天淮大陆那么大,说不定还有没有找到的地方,可以通向上界…”
照霜看着他,仿佛在看无理取闹的孩子:“这些年凌家主和妖皇陛下这些前辈都踏遍了天淮的每一处地方…清秋,我才是唯一的那个办法。千年前,娲皇圣谕便昭示了的呀。”
说到这,她轻轻地笑了起来,心态很是洒脱。
凌清秋终于安静了下来,沉默了半晌,他开口道:“那我便做执剑者吧。”
一字一句,语气坚定。
照霜瞬间惊呼出声:“不行!那你会没命的!”
参与这场斩天行动的,从剑到人大概最后都是一个凄惨的结局。
天道反噬之力可不是闹着玩的,坏一点的魂飞魄散,好一点的还能转世投胎。
若是凌清秋真想作为执剑者,那肯定和神剑都是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他原本并不会参与这项行动,而是作为年轻一代的实力最强,被选为飞升苗子以及行动失败的后手。
凌清秋这个想法一出来,就特别坚定执拗:“有什么不行?我的修为已经和我爹持平,如果不是因为他是我爹,我才不会乖乖受罚,我有能力使用神剑。”
“更何况,如你一样为苍生付出,也算死得其所。我和你此生无缘做夫妻,那便与你共赴黄泉,我才算是没有遗憾。”
他的眼睛看着她,眼中还有泪光闪烁,是无声的哀求。
照霜心下一软,答应了他:“好。”
凌清秋终于露出一个笑容,只是想到什么,又黯然下来:“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
照霜手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玩头发,“三日后。”
“三日啊…三日太短了,我想想我想想,我去找我爹要飞云梭,我带着你把这些年咱走过的地方都早走一边,算是好好告个别,该交代的事也交代了…”
“还有以前我不让你吃不让你玩的,这次都带你去…”
凌清秋开始絮絮叨叨,照霜托着腮笑着看着他,怎么看也看不够。
他就这样絮叨了很久,等他说完,想要起身去收拾东西的时候,照霜叫住了他。
“我想吃你煮的长春面了,我一路赶回来都还没吃饭呢!就要我俩在无灵之地那一次你给我做的,要一模一样的!”
凌清秋也想起来那段相依为命的时候,眉眼柔和:“行,你等会,我这就去给你做。”
等面端上来,凌清秋就看着照霜吃,怎么看怎么觉得怅然。
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给她亲手做面了,要不然这三天每天都给她做?
凌清秋就这样想着,然后渐渐觉得意识模糊,他瞬间明悟:“霜霜…不要…丢下…我…”
他倒在桌上,晃晃悠悠的,努力向照霜伸出手,眼角滑落一滴泪珠,然后就闭上眼昏迷了过去。
此时,照霜吃完了面,放下碗,站起身。
她将早已写好的信塞进凌清秋的袖中,又戳了戳他的额头:“你以为我永远都那么笨啊,撒谎永远都会被你发现。”
“还是你教我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看,现在不就是被我骗倒了吧。”
“没想到吧,神剑本来就不需要持剑人,而且真正的时间是今天。”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去拯救天淮大陆了,至于你凌清秋,当然是继续好好地做你的天之骄子。”
她转身离去,步履坚定,但还是在即将跨过门槛的时候停了下来。
“凌清秋,好好活着。”
她回头,跨出了那道门槛,瞬间泪就流了下来。】
“好!咔!”听到这声音,姜鹤反而哭得更狠,不能自已。
其实剧本中并没有最后回头再说话以及跨过门槛流泪的戏份,按照设定,照霜最后是很洒脱的心态,所以这场戏中照霜即使有不舍的情绪但是没有落泪的戏份。
但是当姜鹤自然而然演到那一刻,不由自主地就回头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扭过头,便是眼泪不由得下来了。
那一刻,到底是作为姜鹤流的泪,还是作为照霜流的泪呢?谁也分不清。
陆易之也是在哭,出来了看见姜鹤在哭,两人抱在一起哭得更大声,一发不可收拾。
哭了十多分钟,姜鹤就强迫着自己先把眼泪收住,下面还有一场戏呢。
等化妆师过来给她补妆的时候,谭编走过来安慰道:“你很好,最后那一幕特别好,你就是真正的照霜。”
这话听得姜鹤差点又没绷住,努力地把眼泪憋了回去。
接下来这场戏,照霜不会掉眼泪,只会有一往无前的决心。
【一片冰天雪地中,古老的祭坛上插着一把威严的剑,只是锈迹斑驳。
祭坛下,数十位两族的高层站立着,静静地看向缓步走来的照霜。
凌家主最先开口,带着点惊讶:“以清秋的性格,居然没跟你来?”
照霜听到此话,微微一笑:“要来的,被我放倒了。”
妖皇点点头:“此事,就不要再牵扯更多人了,原本清秋也是最可能在我们走后撑起门楣的,不来也好。”
然后她又看向照霜,满眼痛惜:“孩子…是我们对不住你…”
照霜摇摇头,先是向她拜了三拜:“此为感谢陛下当年的养育之恩。”
“这本就是神剑的宿命,倒是我,得了机缘能化作人形,既与妖族有了缘分,又同人族有了牵绊,在这世间游历一遭,真是不枉此生。”
然后照霜又向前走去,直到行至祭坛边沿,才停了下来,转身一拜:“请诸位助我一臂之力,共行斩天!”
回应她的是众人静默后,朝她回拜:“吾等恭送剑灵!谢剑灵愿以此身为天淮立命!”
照霜释然地笑了,缓缓点头,然后走上了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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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淮历第七千五百八十二年九月五日,神剑剑灵回归剑身,与人妖二族合二**能,行斩天之壮举,魂飞魄散。
愿奉己身,由是得免苍生之祸,为天淮立命,开万世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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