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斐发誓,他睁开眼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他的左手正把一个清秀少年正面朝下按在石桌上,右手正按着他的侧脸,让他紧紧贴在桌面。
少年的衣服湿透,身上的累累伤痕若隐若现,嘴唇发白,身体微微颤抖,眼中有熊熊怒火燃烧,还有森冷的恨意:“你放开我,你个混蛋……!”
汹涌的记忆灌入脑海,容斐瞬间明白了眼前的情景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错,他穿书了,还穿成书中的炮灰男配,与自己同名同姓的大梁国太子。
身下这个人,就是书中的主角,大周送来做质子的最不受宠的五皇子,楚昭。
原主对楚昭肆意欺辱,楚昭卧薪尝胆,一朝回国,夺取帝位,灭了大梁,把原主囚禁起来日日折磨致死。原主重生以后,对楚昭百般讨好,楚昭表面上感动不已,实则根本养不熟,原主第二世更惨,直接死无全尸。
现在这个场景,应当是楚昭刚刚及冠,原主对他的“欺负”升格,不再满足于殴打和戏弄,而是开始亲自上阵进行折磨。
纯恨开局,怎么都得死,在线等,挺急的……
容斐突然想到自古以来有句老话:“来都来了”。
是的,来都来了……
于是他紧紧按住楚昭,不让他动弹半分,俯身下去,嘴角勾起一个恶劣的微笑:“既是混蛋,那我肯定是不会放开的了。”
楚昭咬牙:“容斐,你别太过分了!”
“你是第一天认识我,还是我第一天才这么过分?”容斐问。
楚昭撑在石桌边缘的双手因为用力而颤抖,指尖发白:“你以前的那些恶劣行径,我确实可以不当回事。但这次……你别想这么容易就算了!”
“哦?这次有何不同?”容斐明知故问,甚至还加大了力度。
楚昭因为他的动作闷哼一声,指尖在石桌边缘几乎要抠出血来:“这次你是想要我的命!”他的嘴角渗出一丝鲜红的血迹。
遭了,玩脱了……容斐一怔,赶紧松开他。
楚昭勉强撑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转过身来,不住地喘息着,眼神充满恨意:“容斐,你满意了?看到我这么狼狈,你很开心?”
“我……我不知道会这样……”容斐有些底气不足。他一开始确实是存着恶劣的心思,想着反正都纯恨了,做什么都是错,不如随心所欲,但确实也没故意要让楚昭受伤。
“不知道?呵。”楚昭头上散落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他的脸颊上,衬得他的脸色愈发苍白,他露出一个冷笑,满是讥讽之意,“一句不知道就能把你做过的事都抹杀掉吗?”
看到他这副样子,容斐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不跟他继续斗嘴,而是抿起嘴唇,大步上前,一手伸过他脖颈后面,弯腰将另一只手伸过他腿弯,把他打横抱起。
抱起的一瞬间,才发现他瘦骨嶙峋,轻飘飘的,好像在抱一只猫儿。
准确来说,是一只炸毛的猫。
因为楚昭立刻剧烈地挣扎起来:“你又想做什么,放开我!”手脚并用,试图从他怀里挣脱。可是确实是营养不良,加上可能根本就没有锻炼过身体。虽然只比容斐小上几个月,身体素质却远远比不上容斐,身高也矮了半个头,力气更是远远不敌。
容斐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死死禁锢在怀里,挑眉看着他:“你继续动啊。”
楚昭发现反抗无效,反而激起他更大的恶趣味,于是识趣地停止挣扎,侧头避开他的视线,痛苦地祈求道:“容斐,别碰我……”
“放心吧。”容斐把他颠了颠,转头向身后的主屋走去,“我可没有欺负伤员的爱好。”心中暗暗补充,等好些了再继续纯恨……
“你不觉得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很可笑吗?”楚昭靠在容斐的怀中,呼吸没来由地有点紊乱,这是他第一次被容斐这样抱在怀里,“太子殿下欺负我这个质子的时候还少吗?”
听到他的话,容斐起了捉弄他的心思,于是停住脚步,低头看着他,露出一个八颗牙的标准笑容。
见到他的笑容,楚昭心中更为恼怒:“你还笑得出来?”他冷哼一声,偏过头去,“哼,你果然是个混蛋。”
“是了。”容斐故意压低声音,缓缓道,“你骂吧,你越骂,我越兴奋。”
“你!”楚昭气得七窍生烟,胸膛剧烈起伏,情绪愈发激动,又吐出一口鲜血,“你这个性格恶劣的家伙,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是这种人!”
那当然是因为换了个人啊,容斐腹诽道。但是见他吐血,心底仅存的一丝良知让他闭上了嘴巴,不再言语,而是继续迈步,抱着楚昭向殿内走去。
见他不再说话,楚昭冷哼一声。
容斐步伐飞快,转眼间就到了门前。他一脚踹开房门,抱着楚昭走到屏风后,把他放在软榻上。
“你要干什么?!”楚昭甫一落地,就赶紧手脚并用,缩到软榻的最里面,警惕地看着他。
容斐翻了个白眼,大声叫道:“来人啊!”
侍从应声而入:“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找个太医过来,给他看看。”容斐吩咐道。
“……是。”那个侍从诧异地快速瞟了他一眼,又赶紧垂下眼帘,不敢多问,应声退下。
楚昭冷笑道:“太子殿下这又是唱的哪出戏?”
“怎么?”容斐故意俯身下去,凑近他,“你希望我唱什么戏吗?”
见他靠近,楚昭开始惊慌失措,身体微微颤抖:“容斐,你真的要我死吗?!”
见他情绪激动,怕他又要吐血,容斐赶紧直起身来,用冷冷的语气道:“不想死就乖乖闭嘴,吵死了。”
楚昭咬牙切齿,却依言闭上了嘴巴。
这比想象中的要听话嘛……容斐心中暗喜,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掸掸裤子上不存在的灰,大马金刀地往榻上一坐。
楚昭被他的动作惊得要跳起来,见他没有进一步动作,舒了口气,缩在墙角,抱着膝盖,垂下眼帘,不再说话。
不多时,王太医匆匆赶来,先是向容斐恭敬行礼:“太子殿下。”
“王太医,帮他看看。”容斐对着楚昭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内伤外伤混合伤,全身上下全部都看看。”
楚昭听闻此言,又气又急,对他伸出手,食指微微颤抖:“容斐,你!”
容斐斜眼看他,似笑非笑:“怎么,不想治?王太医——”
楚昭赶紧打断:“治!”他强行忍着疼痛,挪到离容斐最远的榻边,伸出手,亮出手腕。
王太医侧头看着容斐,眼中发出询问的意思,容斐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诊治。
王太医示意楚昭靠在软枕上,手腕朝上放在榻边,他一手搭上楚昭的脉搏,细细诊治,神色认真。
“伤情如何?”容斐问道。
王太医收回手,斟酌了一下话语,恭敬答道:“回太子殿下,楚昭殿下身体孱弱,应是长期……”他不敢继续说,换了个话题,“您说的吐血是由于气急攻心所致,吐出胸中淤血事实上也可以起到疏通经络的作用。”最后得出结论,“只要注意补充膳食,多加休息,少生气……应无大碍。”
闻言,楚昭嘴角扯出一个冷笑。
见他这幅桀骜不驯的样子,容斐本来收起的恶作剧心思又起,他故作沉思,随后道:“那王太医再给他看看外伤吧。”
“是。”王太医见他没有纠结于自己前半段未说完的话,松了口气,继续恭敬道,“太子殿下可否……”回避两个字没说出来,因为他发现容斐的一双凤眼已经眯了起来,隐隐透露出寒意。
于是王太医识趣地转身,对楚昭道:“请殿下宽衣。”
楚昭见容斐这幅样子,心中充满屈辱和恨意。
可是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接受这次诊治,下一次不知道是何时——因为这是容斐第一次为他喊来太医。以前每一次,自己被容斐欺负,都是新伤叠加旧伤,既没有伤药,也没有诊治,全靠顽强的意志力撑过去。
于是他脸色发白,抿紧嘴唇,一言不发,双手微微颤抖地解开衣带。
容斐看见了少年衣服下伤痕累累的身体。有鞭伤,擦伤,似乎还有烫伤的痕迹,夹杂着或青或紫的瘀痕。有的是已经愈合的伤疤,有的显然是新造成的伤痕,还未结痂。他的心微微一颤,为数不多的良知开始隐隐作痛,心中开始痛骂原主。
这到底是什么地狱开局啊!换我我也纯恨啊!挫骨扬灰都不为过!
王太医嘶了一声,道:“启禀太子殿下,楚昭殿下这身伤……”他顿了顿,不敢再问,转而道,“其实都是皮外伤,并未伤及骨骼或者肺腑。”说着从旁边的药箱中翻找出一个瓷瓶,站起身来,双手将瓷瓶恭敬递给容斐,“只需日日涂抹此药膏……半月应当可以痊愈。”
容斐接过瓷瓶,问:“还有别的嘱托吗?”
王太医的头垂得更低了:“启禀太子殿下,并无其他医嘱了。”他的头上渗出冷汗,害怕自己今日见到的这些成为自己的催命符,“请容微臣告退……”
容斐不耐烦地挥挥手:“那你回去吧。”
“是。”王太医松了口气,如释重负,收起地上的药箱,又冲着他恭敬地作了一个揖,躬身退去。旁边的侍从也跟着退出房间,轻轻关上殿门。
殿中只剩下容斐和楚昭两人,气氛凝滞下来。
容斐也不说话,手中把玩着瓷瓶,没有半分要给楚昭用的意思。
“咳咳……”楚昭终于忍不住了,瞟了一眼瓷瓶,不敢抬头,主动开口,声音微弱,“容斐,你这次又想怎么折磨我?”
容斐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着他颤抖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片扇形的阴影,面色苍白,身体瘦弱,仿佛一个易碎的瓷器,又想起他吐血的模样,忍不住感叹道:“真是太……太脆弱了些。”
“我变成这样还不是拜你所赐!”被他一下子戳到痛处,楚昭的情绪陡然激动起来,却不小心牵扯到刚才的伤口,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你当然可以高高在上地嘲笑我……”
容斐见他这样,心里的恶趣味得到极大满足,他颠了颠手里的瓷瓶,挑眉道:“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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