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也就最后一瓶了,我等你。”他抬起手要接过陈玙手中的瓶子,但对方避开了,没让他接手。
陈玙往前走去,说:“我自己拿就行,刚刚不知道卫生间在哪,就让你带我来一下。”
“那你直接说,动来动去……”梁宵走到他旁边和他并排,眼睛向下扫了一眼,“还以为是要让我帮你脱个裤子。”
他淡淡地笑起来,嘴角边有两个若隐若现的酒窝。
陈玙瞥了他一眼挑起眉,对方都和他开玩笑了,他也觉得气氛没必要这么凝重,有一搭没一搭的还回去。
“是啊,这不是没好意思嘛。”
他又接着补充道,“何止啊,来的时候还想让你背我呢,这不也是没好意思嘛。”
“昨晚上抬手机的时候倒是没见你不好意思。”
“你倒是还挺会变脸。”
梁宵不甘示弱地还回去,扭过脸看着陈玙的反应。
都过了一天了,现在想想也没有多大的尴尬劲儿了,他又再次接道。
“你都提昨晚了,那我好歹要给自己证明一下,真不是拍你,我清清白白着呢。”
陈玙故意把最后一个“呢”提了调,尾音上扬,听着还挺有意思。
“行,你清清白白着呢。”梁宵学着他的语气说道。
毕竟是刚认识,虽然这一天之内发生了太多意想不到的事,但总归只是相处了那么……认真算起来一天都没有,现在就连最基本的,你多大啊?你属猴属羊啊?都一概不知,就那么硬聊了几句,也真的就没有什么话题了。
两个都不是什么八卦的人,虽然两家很熟,但他们俩没这么熟,没立场把对方家底都给问出来。
气氛也就这么再次静了下去,梁宵继续鼓捣他的手机,陈玙就继续闭目养神,或者睁开眼看着药滴一点一点的往下落。
也不想这么无聊,但是左手玩手机真的很别扭,手指和键盘像隔了一个银河系。
“可以拔针了吧。”陈玙看着瓶口最后一小层针水也流进了输液管里,对着梁宵说道。
梁宵在他之前就已经发现了,站起来已经准备去喊护士。
“一起过去吧,拔完直接走了,不麻烦人家来回跑了。”陈玙调低针水流速,俩人一起去到护士站。
“忌口啊,每顿都认真吃饭,冰的辣的别吃,可以走了你们。”帮忙拔针的护士嘱咐道。
“谢谢。”陈玙感谢道。
两人才走到门口就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影。
“又是你俩小帅哥。”司机摇下车窗,笑着招了招手。
来时坐的就是这辆车,没想到这司机等这么晚,还没接到其他人离开。
他们相识了一眼就瞬间达成共识并排坐到后座,上车时陈玙没注意头顶,差点给撞车框上,梁宵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让对方的头撞到了他手心上。
“小心点。”梁宵说着关上车门。
陈玙关切问了对方一句,“手没撞疼吧?”
看到梁宵摇了摇头才又继续看向出租车师傅说道,“是啊,是我们俩小帅哥,师傅,你待这么晚?”
这司机也是个话痨,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就又和陈玙聊了几句才终于停了,好好开起车。
车内回归了安静,陈玙也侧目看着窗外的树影,不时有路灯的光映进来,他不经意间转头看到昏黄的光浮在梁宵脸上,勾勒出他的鼻翼,他的睫毛,他的眉骨,明暗交替,他隐入黑暗,又从黑暗中浮现出来。
这人……还真挺帅。
陈玙一时没收回眼,就这么看着他,可是旁边这人好像感觉到了他的目光,突然睁开了眼睛,在昏暗中与同样处在昏暗中的陈玙对视。
对方这突如其来的一眼,让他下意识掩饰着猛地移开了视线,偏过头假装咳了两声。
“到了叫我。”对方没说什么,闭上眼睛又开始假寐,事实证明确实不是真睡。
陈玙松了口气,他慌乱了一瞬,和昨晚有如出一辙的尴尬。
“怎么在这里下车了。”梁宵站在杂货店门口,疑惑道。
“你说什么?”陈玙落在后面关上车门走了过来。
“买两个灯泡,我看家门口的灯没亮了。”
陈玙走进了店内,直接问道,“老板,有常用灯泡吗?安家里那种。”
“我们这巷子口什么时候能有个路灯?”他又继续和梁宵说道。
梁宵站在他身后问道,“灯又坏了?”
“又?”陈玙扭头问。
俩人付了钱拿上灯泡出了门,这离家已经不远了,他们打算直接走回去得了。
“应该是你来的两天前我才换的。”梁宵回答,“就这家店买的,你没发现老板看我的眼神都很亲切。”
梁宵也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看人民币嘛,哪个老板不亲切,不过你这么说我都有点担心这灯泡,质量到底行不行。”他提起手里的灯泡晃了晃。
“不知道,再试试吧,还不行的话,以后不去他家当人民币了。”梁宵假装严肃的皱起眉头,正色道。
陈玙被他逗笑了,含着笑意的说,“我看行。”
“一会儿你在这等我吧,我进去拿个椅子,你给我照个明。”
梁宵点了点头。
巷子里的狗还在狂叫。
陈玙打开门走进去,他出诊所时就已经和老太太说了大致情况,包括生了什么病啊,医生说不能吃什么啊,多长时间到家啊,一点不落全说了。
所以现在看到院子里站着的陈玙,对方也没嘘寒问暖。
年轻人嘛,身强体壮的,生个小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她有点好奇,陈玙拎着个椅子干嘛。
“我出去换个灯,灯坏了,你们晚上出门不方便。”人已经走远。
陈玙站在椅子上,有点担心自身安全,“你扶稳啊。”
两个椅子叠在一起确实不怎么稳。
“放心。”梁宵点点头,手又握着更紧了一些。
这医院去得实在是值,没过几个小时,原先病得话都不想说的人,现在已经能站在椅子上换灯泡了。
他拧下坏掉的灯递给梁宵,又从对方手里接过新买的。
“哎,我把电关了没?”他忘记了刚刚才安全零失误的把坏灯拧下来。
对方没说话,他低下头。
梁宵手稳着椅子,嘴里咬着手机,捏着灯泡的另一只手抬起来示意了一下。
陈玙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内心无语了一下自己说的蠢话,加快速度把灯给换了。
他从椅子上跳下来,跳到最高一级台阶,拍了拍手,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手伸到了梁宵面前,“擦擦。”
梁宵结束了与手机干瞪眼不知所措的行为,将边角的水印子擦了。
灯在一瞬间亮起,梁宵眯了眯眼睛,还真挺亮。
陈玙关了灯,抬起椅子往里走,“走,委屈你和我喝点粥。”
梁宵其实常来枣儿奶奶家吃饭,因为两家离得近,又关系好,所以俩个状似独居的老人经常一起切磋厨艺,而后再逼迫梁宵说出个谁高谁低,夹在中间两头不能得罪,实在是苦不堪言。
所以其实梁宵是知道陈玙的存在的,并且清楚的知道他为什么会转来这里上学。
“你喝甜的还是咸的,还是什么都不加。”陈玙往碗里舀着刚熬好的粥问道。
“甜的吧。”他离开挂着陈玙一家全家照的墙壁,这张照片他见过很多次,照片中的人与坐在他面前往碗了狂加糖的人不像,哪里都不像。
“梁宵,今天谢谢你。”陈玙喝了一口粥说道。
不再是寡淡无味。
他又喝了一口,“你今晚得熬夜做题吧。”
梁宵抬起头,“不用谢,我每晚都熬。”
不然,昨晚也看不到这“美男出浴”图。
陈玙抿着嘴,吹了吹碗里的粥。
……
全部收拾完已经很晚了,陈玙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不过没过多久他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紧接着打开手机,戳开了没有发过一条消息的那个头像。
头像是一栋沉在夕阳下的白色建筑,拍得很好看。
他点了发送,消息到了对方手机里,莫名有些忐忑。
但对方很快回道:
梁宵:真要感谢,那你……帮我做个题?
梁宵用浴巾揉着头发,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窗户,窗帘没拉开。
一条鱼:帮就算了,教倒是可以。
他知道对方在和他开玩笑,差点可以和年纪第一并排坐的人,这点作为学生的基本素养应该还是有的。
一条鱼:谢谢啊。
一条鱼:元宵。
突然之间的客气。
一条鱼:可以这么叫你吗?
陈玙今天就发现班上除了林灿唐清,没人叫他的绰号,他现在也说了,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讨厌。
梁宵:可以。
陈玙看着屏幕勾起了唇,他都能想象到对方的表情。
嘴角上扬的幅度更大。
一条鱼:那元宵同学就先熬夜,我先睡了。
梁宵:行。
陈玙看着最后这一个“行”,没有回复,他点开了对方的头像,想看看朋友圈。
没有朋友圈?好吧,梁宵同学确实不像是个会一天分享生活的人,不奇怪。
接着他又打开了下一个选项,这是最开始去点头像的目的。
他看着聊天界面顶头的“梁宵”变成了“元宵”,满意地关掉了手机。
没有共患难,但也陪他去了医院的这位朋友,他是交定了。
鱼儿:友谊也是需要靠自己来争取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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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灯是昏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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