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节,阴雨连绵,一种不安的气息在城市中四散开来。
如心电监护仪一般的手机铃声从松子落的床头柜上传来,他抓着凌乱的短发,侧身撑着手臂从床上起来,双眼无神地揉了揉朦胧的睡眼,身体像机器人按照程序代码执行命令一般起床。
卧室挂着透光的淡黄色窗帘,昨夜床上的人好像并没有记得关上窗户。淡黄色的窗帘随着清晨的微风一次次被推动,如怀春的少女在鲜花烂漫的公园里荡秋千的模样。
很小的卧室,一张能躺下一人半的床占据了卧室的大部分空间,一张可以和古董年纪比肩的木质书桌上靠在窗前,也被算作是松子落的床头柜。桌面上散落着零零散散的书籍、古籍和各种草稿纸,还有着几根铅笔端放在书桌的一旁。铅笔是松子落最喜欢用的笔,大概是方便来回修改,或者说不管下笔如何,都留有后悔的余地。
古籍摊在桌面上,被风吹乱了,最后被一阵猛烈的强风拍在了某一页上,那一页似乎被人动过手脚,只能依稀辨别出来两个字“梦者……”。
穿着拖鞋落地的声音很轻,仿佛这个人没有多少重量。松子落起床洗漱,站在镜子面前刷牙,牙龈刷出了血,他只吐了一口,用水冲掉,仿佛习以为常。
一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隐隐感到有些陌生,不过他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好,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很快,他换上蓝白相间的高中校服,拎上那只破旧不堪的水洗牛仔色书包,走出了家门。
地处神慈州山城区,这里坡多湖多,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落后城区。从家到学校需要经过一段上坡路,松子落一米八出头的个子,穿着不合身宽大破旧的校服,大步向上走着,显得他整个人更加消瘦了。
这段路平日里走习惯了,往日并没有觉得吃力,但今天松子落却仿佛走了很久,像是爬了一场高耸入云又带着陡峭碎石的大山。
他本就皮肤雪白,得益于父母亲的遗传,长着一双十分漂亮的杏眼,眼尾拖得很长,修长乌黑的睫毛配合着浅褐色的瞳色,看上去眼睛亮亮的,像一只幼年的小鹿。恍惚间会给人一种生错性别的感觉。下颚线出落的十分瘦削,但并没有给人凌厉的气场,反而是一种柔和的面相,
天地间突然下了一场小雨,没有任何征兆。但这雨淅淅沥沥,好像只是大雨倾盆前的略使小技,并不屑于要把人类乱浇一通。松子落没有带伞,他也没有找地方多雨,自顾自地带上校服帽子,小跑着往学校的方向狼狈前进。
这是一个人类文明遭遇埋藏地底的自然力量重创之后,全球仅存活下来的三万多人口汇集到一起,占据着北半球北端格西亚岛、南半球的奥希罗大陆。
这两处陆地成为了末世时期人类仅存的守城。尽管先前繁华的科技文明已经连同那场史诗级的自然灾害一同深埋地底,但好在侥幸存活下来的人类,带着旧时代中抢救出来的资料、能源和少部分技术仪器迁移到了新的家园。
尽管如此,科学技术仍然倒退了数十年,经过了三十年的休生养息,格西亚岛和奥希罗大陆处于一个相对稳定平和的状态。
“叮零零……”讨厌的打铃声响彻整个校园,在沉闷阴雨的天气中,配合着死气沉沉的学校和这催命般的铃声,真不是个好兆头。松子落今年读高三,正该是发奋图强,好好读书的年纪,可这第一声铃响也并没有使他加快步伐,他似乎并不为此忧愁。
第二次打铃声,也就是今早的最后一次打铃声响起,松子落站定在教室门前。他叹了一口气,进门向着自己的座位走去,当他进门的那一瞬间,所到之处旁边的同学都自动向两边拉开书桌和椅子,好像生怕沾到什么脏东西一样,对松子落避之不及。
松子落来到了最后一排,单人成座,他一个人的位置,对这一切他仿佛早已习以为常,但又无法完全的不在乎。破旧到褪成淡蓝色的校服和头发都被雨水有些打湿了,但他没有去管。在自己的课程本上闲散的乱画,乱七八糟的涂鸦,谁也不知道他在画什么。一上午过去了,他连书本都没有掏出来,甚至也没有离开座位。
上课时,自顾自地在空白页上乱涂乱画。下课时,双手围着头紧趴在桌上睡觉,谁也不理。
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松子落听到午休铃声后,很快地在四散趴着桌子睡觉的人群中穿行而过,门前第一排的同学仍在紧张地刷着卷子,分秒必争的样子一刻不敢停歇,进门口黑板右侧的位置张贴着醒目的大字:高考倒计时120天。面对这一切,松子落头也没回的走了出去。
小雨仍在淅淅沥沥的下着,不肯罢休。松子落照旧套上校服帽子,背着那只破旧的书包走出校门。他在校门口看到了一对年轻和蔼的父母,他们共同撑着一把明亮的大黄伞,灰蒙蒙的天里,明黄色实在醒目,像光一样耀眼,也像光一样会灼烧着人的五脏六腑,对于松子落来说。
他们向校内张望着,不一会那位母亲好像看到了什么,开心地向里面招着手。松子落随着那位母亲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个扎着粉红皮筋马尾辫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朝着他们跑去,跑到了那把明黄的大伞里去,他们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在阴云的天气里,上了年纪的铁锈校门在最中央,门的右侧是一把明黄的大伞,里面承载着欢声笑语的一家三口,门的左侧是一个瘦弱孤独的男孩,他一个人在雨中默默注视着隔岸的幸福,随后转身走向远方。
市中心的医院十七楼是重症病房区,松子落熟络地打开那扇走廊尽头的病房门走了进去。那本是存放着三张床的病房,可如今只有靠近着窗边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中年女人,抛去岁月洗礼的皱纹,她看上去还是很年轻的模样。
病床上的人面带氧气面罩,脸色枯槁灰败,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松子落自顾自地拽来一把椅子,坐在病床床边,双手握着她的右手不断摩挲着,祈祷着奇迹的出现。
窗外狂风怒号,小雨演变骋大雨,电闪雷鸣,天公皱怒。硕大的雨滴拍打着医院的窗户,似乎在叫嚣着什么。外面的世界顷刻间天旋地转,仿佛迎接着一场无与伦比的暴风雨,它正以迅雷不及掩耳向这座城市冲了过来。
可不管外面怎样闹,医院的病房里都安静极了,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时间、空间好像在这一刻凝固了,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包括松子酿自己。
一匹脱缰的野马正在无人的田园里狂奔着,这里没人,只有花草树木和脱缰的野马。即使是受伤,也只有野马受伤而已。
眼看四下没人,松子落紧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看着她熟睡的容颜,终于忍不住地流下了眼泪“妈妈……”。松子落轻声地叫着,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复。
没人和他说说话,一整天都没有,一个人都没有。
他实在太累了,累得无法控制自己,累到可能会随时晕倒,彼时他靠在床边,依偎在母亲的身侧,忍不住放下戒备睡着了,心电监护仪的声音伴随着松子落沉入梦乡。
梦里,他于一片漆黑中不断的坠落,坠落,坠落……
松子落睁开双眼,眼前的景象难以用当世现存常人熟知的场景来形容。他一睁眼突然来到一个四周充斥着复古色调彩色砖块且十分低矮的庞大迷宫里,如浴池一般上下左右都是这奇怪的墙面。
砖块上除了异常的颜色,还时不时出现些许花纹,有些是碎花,有些是线条,还有些是方格。可就连砖块的大小都错落不明,看不出里面有任何的逻辑和规则,好像只是被随意的摆放。
这里乍一看给人一种小孩的游乐场的感觉,但颜色的饱和度又是如此的低迷,一点都不复儿时的光鲜亮丽。暗淡的、怪诞的、温馨又诡异充斥着这所看不出尽头的空间。
这里的空间太过低矮,正常来说是不够松子落站直的。可奇怪的是,他站直后,上方仍留出了不少的空间。
松子落看着自己身上居然穿着很多年的衣服,带着笑脸的白色卫衣长袖,布质的黑色的长裤,这明明是小时候妈妈常给自己的穿衣搭配,就连那件带着笑脸的上衣都是当时孩子间最流行的款式。
这里没有镜子,不然松子落一定想迫切地知道当下的自己到底是何模样,但是现在更棘手的问题应该是,这里到底是哪里?他怎么到这来的?他现在又是谁?
没有任何的迟疑,仿佛并没有想象中的惊慌,也许是松子落的适应能力太强,也或许是松子落早已习惯。
对于一个敏感的人来说,任何陌生的空间都足以让他们产生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可孤身一人时安与不安又能如何呢。
松子落起身开始小心翼翼地探索着身处的异常空间……
(沉思)我经常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梦并不恐怖,用常人的思维去理解和推敲甚至觉得很有趣。全文架空!鼓励式作者(不是,如果喜欢的读者多多评论,我会常有动力酷酷更新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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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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