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人人都知道临沽城附近的水田村出了一位了不起的才女,此人容貌和才情俱是一流引得众人瞩目。一时间陈泥的名声大噪,临沽城内各类宴席皆以请到陈泥在场作诗为荣。

三月份,城中淮水河上修了一座石拱桥,陈泥受邀为该桥作诗,一诗作罢由在场的小厮诵读给众人听,小厮念完众人皆拍手称赞,陈泥却听一人发出了不屑的声音,她抬头一看只见一位蓄着长胡子一身长衫的男人从人群中走出来。

“依我看该诗虽然用词精美但气度不足,不过是女儿家的花拳绣腿毫无深意,这样的东西也好意思当众诵读么?”男人面容冷峻,言词威严,陈泥这才认出来此人是张裕,他是临沽城中德高望重的学士,当今朝中有一大半人都曾是他的学生。

方才还在赞叹陈泥的人们一看见张裕出来说了这样一番话全都沉默不语,这些人低着头似乎觉得自己方才做了一件错事,陈泥这一路走来顺风顺水,被这样不留情面的当众批评还是头一回,她感觉很难堪,企图想出一些漂亮话来反击张裕,可张裕毕竟是文坛权威,就算他说错了他们也会觉得他说得对,她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又能挽回什么。

她用牙齿咬着嘴唇,脸色煞白,张裕对她的反应十分满意,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忽然,人群中传来清脆的声音:“张老,学生认为您的话有失偏颇。”

大家齐刷刷的朝后看去,一位高挑清瘦的年轻人恭敬的朝着张裕作了个揖,随后徐徐道:“陈姑娘此诗生趣盎然,别具一格,细细读来便可发现词句间暗藏开阔辽远的意境犹如开云见月,学生认为该诗不仅不是老师您所说的女儿家的花拳绣腿,其中的巧思是大多数男子都望尘莫及的。”

此人说话条例清晰,语气恭敬有加,张裕沉着脸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旁边有识相的人察觉到了气氛的凝固,连忙借着邀张裕登桥观景的名头把张裕请走了,陈泥这才松了一口气。

人群散去后,她有些沮丧的靠在一棵柳树边上,眉头紧缩。

“陈姑娘,久仰。”刚才的年轻人来到了陈泥面前,方才隔得远陈泥看不太清他的面孔,现在看来,此人面孔俊逸,衣着华贵,眉宇温和。

“方才......多谢。”陈泥慌忙道谢。

“谢谢就不必了,陈姑娘才情非凡,我只不过为陈姑娘你讨个公道罢了,不知我可否问陈姑娘一个问题?”他眨着眼睛似乎有些紧张。

“当然。”陈泥看着他。

“陈姑娘你......可有意中人?”他的喉结动了动。

陈泥双颊一红,垂眸道:“没有。”

他闻言如释重负一笑,随后挠挠头道:“在下沈赋,仰慕陈姑娘才华许久,日后还望姑娘赏光来沈府一坐,与在下一同品茶。”说完沈赋把一把折扇递到陈泥手中,陈泥展开这扇子,上面题写着她方才作的那首诗,沈赋还在扇面上画了一座拱桥,拱桥下立着的女子正是她。

“陈姑娘收了我的扇子便是答应了。三日后午时,我派马车来接你。”他有些俏皮的笑道,还没等陈泥回话他便匆匆走远了,像是生怕陈泥会拒绝他。陈泥无奈的笑了笑,收起了扇子。

这三日来陈泥仿佛踩在云中,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她有些不安但同时也被一种眩晕的快乐包围着,她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自己是那样的容光焕发,这样的自己与从前一模一样却又截然不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的体内发芽生长,让走着走着就忍不住蹦跶了起来。

她格外留意陈秋月那双鹰一样的眼睛,那双眼睛不会放过她身上的任何变化,陈秋月总是对她的穿衣打扮冷嘲热讽,似乎无法容忍任何陈泥自己独立做出的任何选择和决定。

陈泥很确信,陈秋月的身上有种摧毁一切的邪恶力量,而沈赋与陈秋月是如此不同,他温和有修养,他脸色苍白甚至有些脆弱让人想要把他藏起来保护好,所以她在陈秋月的面前格外小心,生怕陈秋月知道沈赋的存在。

“你不能一辈子都浪费在这些宴席之间。”陈秋月某天忽然这样道。她盯着陈泥的脸庞,她的眼神让陈泥有些心虚,陈泥觉得陈秋月好像看出了什么。

陈泥坚定的反驳道:“有很多人欣赏我,尊重我,这有什么不好的吗?”

陈秋月对她的反驳很不感兴趣,她继续用一种斩钉截铁的语气道:“你不是认识了很多人吗?你很有才华能够进宫当女官,你得找个人举荐你参加女官的选举。”

陈泥已经厌倦陈秋月这种不容反驳的命令语气,她强压心头的怒火解释道:“你不懂,女官只是进宫处理一些宫中事务,和男人的官不同,宫中很乏味,我不想去。”

陈秋月一屁股坐到了陈泥面前,愤慨道:“你知不知道你是个自私鬼?”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陈泥把自己的椅子挪远了一些,她有些反感陈秋月因为愤怒有些扭曲的面孔。

“你能认字会写文章是你的幸运,可你却只想让人尊重你欣赏你,卖弄你学会的那些东西显得你自己高人一等,一点也不在乎其他女孩处于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也从没想过要如何改变这一切。你就是个自大的混账。”她骂道。

“我不明白!”陈泥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她感觉一股无名之火冲上自己的胸膛,“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觉得我就非得担起这个重任,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你为什么总要对我又各种不切实际的期待!当了女官又怎样?这一切会有什么变化吗!”

“只有你站得足够高才能有机会改变现状,我知道这不容易,但起码你得试一试。”陈秋月的语气忽然缓和下来,她平静的说,接着她拿出那把陈泥藏在床垫下的扇子,“你要去更远的地方,而不是因为一把扇子就甘愿做笼中鸟。”

“不!我厌倦了!我太累了,我不要再没完没了的遵从你的意愿。他们说得没错,你是个妖女,我恨你!”像是有一根弦在陈泥的脑袋里断掉,她尖叫着跑出去,把门重重的关上,她奔跑在田野间,头顶的天空很辽阔,飞鸟翱翔在天际,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她下定决心,自己再也不要回去,她要离陈秋月远远的,她要过她自己的人生。

她一路跑到了临沽城,敲开沈府大门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十分狼狈,沈赋看见她有些惊讶,因为还没有到他们约定的时间陈泥便来了,但他还是吩咐仆从为她收拾出了一间房间,他没有嫌弃她狼狈的模样,把她带到父母面前赞赏了一番,虽然沈家是做布匹生意的,但他们一家人都十分和善有礼,没有人像陈秋月那样大声说话,这让她感到很舒服。

她在沈赋家里住了许久,在这期间陈秋月从来都没有找过她,她还得知,沈赋小时已经和人结了娃娃亲,那个女子会成为他的正房妻子。

沈赋对她很好,他很努力的想要陈泥明白那个女子虽然是他的正房妻子但是他与她并不相熟,他最爱的人除了陈泥外没有别人了,他很诚恳的恳求陈泥嫁给他做妾,并保证她才是他唯一的妻子。

虽然陈泥在沈赋家待了那么久但是她并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爱他,他和她说话的时候目光饱含深情,时不时也让她着迷,他高瘦英俊家底殷实,不但把家中的生意经营得井井有条还写得一手好文章,就连张裕也会赞叹他的聪明,他就像是从她年少时的梦境中走出来的一样,他是如此的完美,让人难以拒绝。

她开始给陈秋月写信,她告诉陈秋月自己会嫁给沈赋,她每天都会给陈秋月写信,上面全是一些会激怒她的话。她在心底隐隐期盼陈秋月的回信,她希望陈秋月写上厚厚的一封信,上面全是一些粗鄙的骂人的语句,她希望陈秋月继续用以前那种残暴的方式阻止她,蛮狠的把她拽回另一条轨道上,可是无论她写上多少封信陈秋月都没有再回复她,她很沮丧。

她没有办法去亲自面对陈秋月,她也不会低声下气的和陈秋月道歉,就像陈秋月从来都不和她道歉一样,这就是她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她们都是固执寒冷的两块坚冰,吝啬彼此之间哪怕一点点的温情。

她每天都跟着沈赋四处参加各种宴席,她畅快的与沈赋的朋友们交谈着,他们很友好,她置身与这些文雅的人之间想要逐渐把陈秋月抛之脑后,可她却发现陈秋月就像她身上的一块胎记,无论如何她都没有办法彻底割舍她。

婚期将至,她用一种十分温和友好的语气给陈秋月写了一封信,甚至在信的最后隐晦的表达了歉意,她希望陈秋月能够出席她的婚礼,只要陈秋月出现那就代表她已经原谅她了。

婚礼那天,陈秋月并没有出现,从水田村来参加婚礼的人告诉陈泥,陈秋月已经失踪很久了。这个满嘴脏话,行为粗鄙,让陈泥畏惧了一辈子的女人就这样在某天清晨从这个世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更得有点慢,非常抱歉,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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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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