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说过，这样不好？”
“......”
“怎么不说话啦？我又不会责怪你。”
“嗯...”
方鹤云垂眸淡淡瞧去，个子还不够自己胸膛的少年此时紧紧攥着他的袖摆，生害怕他离去，可怜的模样使得他轻笑一声。
“这是做什么？你私自杀人的时候不怕，怎地这会怕起来了？”方鹤云无奈弯腰抱起男孩，后者顺势搂住他的脖颈将毛茸茸的脑袋埋了过去。
少年在他颈间嗡声说，“他们嘴巴坏。”
“所以你就杀他们？”方鹤云问。
少年点头手臂搂得更紧了些，“他们背后说鹤云，是他们坏，所以要杀。”
唉！又是这样。
方鹤云叹气，他偏过头看着地上死状扭曲的尸体，尸体的剑孔处萦绕着挥散不去的魔气，想来这几人入魔不久，道行也不高，否则不会轻而易举被少年得手。
他大概明白发生了何事，思及至此他挑了挑眉，“那我岂不是要道声谢？”
少年忽地抬头，明亮的金眸撞上方鹤云充满笑意的眼，不管看多少次，他都觉得这是他在世间见过的最漂亮的东西。
“鹤云。”
少年的手贴在方鹤云的脸上，随后，他遮住了方鹤云一边银白色的眼眸，呆呆地看着剩下的那一只瞳孔，像血一样美丽。
“你不开心吗？”少年闷闷不乐。
方鹤云已经习惯少年每天无厘头的行为，所以即使莫名其妙被遮住了眼睛，他也没有生气，只是抱着少年缓慢行走着。
“如果我说生气了呢？”方鹤云笑，“你该如何？”
“不知道。”少年摇头，“我不想鹤云生气。”
方鹤云看着他，少年宛若刚入尘世的妖怪幼崽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让人无法责骂。
他抬手轻轻敲了一下少年的脑袋，慢悠悠道，“裴赐，要叫我师父。”
“不要。”裴赐捂着脑袋眨眼摇头，“鹤云。”
“我喜欢这两个字，不要叫师父。”
“就要叫鹤云。”
裴赐反反复复念着那两字，方鹤云默默叹气，只觉得小孩可真烦人，又是不想带孩子的一天。
“好了好了，我听见了。”方鹤云捂住裴赐的嘴巴，缓声说，“下次不可再随意杀人，那几人虽有魔气伴身，可终归不是我们能插手管教的，你可明白？”
“也就是你碰巧遇见了道行不如你的，切记不可莽撞行事。”
裴赐似乎不能理解，方鹤云心底直叹，这小鬼头该懂的不懂，不该学的不出三息绝对出师，这真的是缺少魂魄的孩子吗？
方鹤云：“这云台山有的是你来我往的地仙，不得造次听清了吗？”
察觉方鹤云冷下声，裴赐瘪嘴只得小声地“哦”了声。
“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下一次背着鹤云偷偷清理掉，裴赐想，这样鹤云就不会被添麻烦了。
“你还敢有下次？”
方鹤云拍了拍裴赐的手，裴赐是他一手带大，那话有几分真心方鹤云再是明白不过，看着傻乎乎的，可背地里没少掀起事端。
裴赐一愣，随即像小狗一样窝在方鹤云颈间撒娇，哼唧了两声示意他再也不会了。
罢了罢了，烦人的家伙。
方鹤云心真的很累，再一次感叹孩子真讨厌，只是话虽这么说，二人回云台山的路上，裴赐却被方鹤云紧紧抱着。
-
众神陨落两万年后，沧海桑田万物迎来新的重生，贫瘠之地迸发出新的灵气。
灵气灌溉大地，生灵们在修炼这方面逐渐变得火热起来。
日子长了些，实在是无法融会贯通道法的普通人被留在了新的一方天地俗称人间，再至后来，就连修仙之人也被分了个三六九等。
修仙修得久了又迟迟不得飞升的人被留在了三重天，彼此之间均称地仙，同样无法跃龙门的精怪妖族们也都被留在这里。
那些飞升了的人被封了正仙的名号后，却倒反天罡要重头开始修炼起道法，只是这时候修得是神道，是前往遥远的旧神之地十三重天成神，成为新的神灵。
万年之久急匆匆而过。
世间万物如此遵循着规律，可到了最后就连飞升九重天的人都屈指可数，人们逐渐忘记天地之外别有洞天。
如今不知是谁先开了口，被人们遗忘的九重天逐渐显露于大众认知。
只要到了九重天就可离神界更近一步，待跨越那一步即可成神。
一传十十传百，最后这谣言就变成了九重天居住着神灵，那可是挥手之间便能覆灭天地的存在。
三重天炸开了锅。
“修炼成神”这四个字，刻在了每一位生灵的魂印中。
要修炼！要跨越九重天！要真正得道！
九重天真的住有神吗......无人得知，毕竟已经很久没有从三重天飞升的地仙了，实在是令人可惜呐。
不管他们如何追逐，如何狂热，最终都无法被三重天外的人得知。
如果九重天的正仙们突然得知他们被叫做“神”，也一定会吓得跳起来，天神在上，他们可绝对不敢自居，他们只不过是被封名的仙，也就比地仙多那么一点名头罢了！
想去往十三重天必定是要承受魂魄□□双重具陨，历经转世上万次才有可能被点化成神。
被点化的都是有缘人，至于其他人不是在第一步魂魄受损彻底死去，便是在无数次转世重生中道心尽毁发疯自尽。
据说千年前有一位天生剑心剑骨的正仙，含着父母的金汤匙直接降生在九重天，出生即是赢家。
四海八荒都听闻他的名号，玉树临风意气风发的神道少年天才，仅仅一千岁距离成神只差临门一脚。
不知在最后一次转世的时候发生了何事，明明就只差最后一步，却当场葬送在了转世中，从此九重天再无少年剑仙。
后来与之交好的正仙们也都飞升失败，一个接一个的陨落，剑仙的名声逐渐走向衰落。
再到最后，留下的友人们走得走去得去，春去秋来花开花落，直到大雪纷飞的冬季，白雪掩盖整片九重天的时候，曾经赫赫有名的剑仙只剩下一座孤零零的墓碑。
真令人可惜啊，每当有人提起这件事都会忍不住唏嘘，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他们九重天就会有成神的正仙，叫什么来着？
好像叫方知云。
此时知此意，应自有人来。
—
回云台山后方鹤云一直等到天黑，见仍然无人来质问，他便把心收了回去。
这次算裴赐命好，别人又给了他方鹤云个面子！
瞧着那躺在床榻上就嚷着自己饿了的裴赐，方鹤云简直一个脑袋八个大。
带小孩太烦了！
裴赐未辟谷，方鹤云眼下懒得做吃食，只扔给他几罐补品丹药打发对付一下。
裴赐接过后抠掉瓶塞，仰起头将丹药一股脑倒进嘴里，狼吞虎咽下肚后，他又呆呆地看着方鹤云，他张张嘴，“鹤云。”
“嗯？怎么啦？”
“我还是有点饿。”裴赐回他。
方鹤云不知何时已经坐在外面的院落中，正在给裴赐刻木剑，他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又问了一嘴，“叫我做什么啦？”
裴赐迈着腿哒哒跑了过去，也不嫌地脏一屁股坐在方鹤云的面前，“鹤云。”
他又叫了一声。
方鹤云不嫌烦，“怎么了？”
裴赐仰着严肃的脸，金灿灿的眼眸只盯着方鹤云看，头发与方鹤云打闹后没有及时打理，像海藻弯弯曲曲窝在脑后，方鹤云抽空看了他一眼，裴赐正对上那双异瞳。
“你好看。”裴赐认真道，“你要一直看着我。”
又犯病了，方鹤云忍不住笑，“我哪一天没有看着你了？”
本以为是玩笑话，谁曾想裴赐这小子还真的思考了起来，“前日你并没有看我，那天你一直在帮凡人，你忽视了我。”
“昨日你只顾着和那个白胡子爷爷讲话，也没有理我。”
裴赐低下头接着说，“明日又是大比，你......”
方鹤云沉默，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气氛？感觉还蛮怪的啦，他赶紧叫停，一把捞起裴赐搂在怀里揉乱黑发，“这些日你可都在我身边吧？怎还血口喷人。”
方鹤云不满。
裴赐摇头，“那是你不让我去，我偷偷跟去的。”
“不也算在我身边，难道你身边站着的不是我么？”方鹤云无法苟同。
裴赐淡淡道，“我要的是鹤云从身从心的愿意。”
方鹤云凝噎，他明白和裴赐争执是一件很没用的事，小崽子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做迂回与含蓄，他好笑地捏捏裴赐的鼻子，“下次一定。”
孩子很烦，但又很好哄。
方鹤云短短四个字让裴赐喜笑颜开，他察觉此时自己的心跳很快，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情绪，但是裴赐很喜欢跟在方鹤云身边。
“鹤云。”裴赐缩在方鹤云的怀里，看着方鹤云为他做剑，自己的木剑两天前斩魔折断了，新的这把剑是要比赛用的。
方鹤云微微低头，“怎么啦？”
裴赐抓住垂落的一缕银丝，避而不答又叫了一声名字。
“你话好多。”方鹤云无语。
“鹤云。”
“叫我师父。”
裴赐一字一句，“鹤云。”
方鹤云拗不过他，只好妥协，“为师在呢。”
方鹤云：九重天是什么？
裴赐：不知道
私设修仙
人间—三重天（地仙）—九重天（正仙）—十三重天（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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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小孩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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