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我……我得回去了。”温厌岁强颜欢笑地抬起头,她还是不太敢看他。
温植性格恶劣,在温府就听温言春的话。至于温厌岁,能打就不骂,出气用的奴婢。
温厌岁虽没有挨过几顿打,却是印象深刻,历历在目。
“嫁了人就是不一样,有另一个家了,便不记得温家了。”温植说话的语气十分微妙,微微抬起下巴斜着眼睛看她。
温厌岁自知此去不是几句话那么简单,“我走了,二哥也早点回去。”
而且她难过的时候温家可是一点声音都没有。都已经嫁出去了,不能再给温家欺负去。
温厌岁想定主意,哪怕声音在抖,转身走两步就是一个趔趄。她哆嗦着手,胳膊,腿,怀里的伞掉了又捡。
还没等她从地上爬起来,眼前出现一抹深绿色,“客气几句,你就忘记了自己是谁了?”温植的声音冷不丁砸在温厌岁头上。
温厌岁默然。
这条街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少了,可能是要下大雪的缘故。
天已经灰了一半。又是拐角处,白墙那边一支枯枝探出头。
温厌岁没能从雪水满地的青石地上起来,她盯着地面倒映出狼狈模样,没有狰狞怯懦,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可是,这不是你们的意思吗。”
温厌岁深吸一口气,抬着脑袋,发上两只玉钗似往下边坠了坠。
她鼓足气,接着说道:“说我丢人我下贱,不愿与我亲近。我不过是顺着你们的意思不靠近,不脏了你们的眼。为什么还要反过来说我不是。”
温植哈-一声笑了,恼火道:“你以为你嫁了姓陆的就了不得了是吗?”他说着要上去踹,嘴上依旧不饶人,“你以为陆家还是以前吗?陆迟做什么勾当你——!”
温厌岁侧身躲开,温植正正当当一脚踩空摔了个狗吃屎。
换作以前,温厌岁根本不会躲。
温厌岁看准了马上起身,跑得乱七八糟,捂住耳朵一股脑往前冲。
温植定是在大吵大闹,口出污言秽语。
但那又有什么呢?她不用回去温家,不用担惊受怕。
陆迟不会打骂苛待她,这就够了。
温厌岁跑出两条街,与院子的方向相反,她在一颗歪脖子树底下停住。周围都是没见过的人和景。
如何回去。
温厌岁身上的衣物湿了一半,好在雪天也没什么人回去注意她。
屋漏偏逢连夜雨,雪下得大起来,看架势要下很久。
温厌岁红着鼻子,风吹得她瑟瑟发抖。早知道就不出门了。她又在心里懊悔。
同时又很痛快,能看见温植吃瘪。
温厌岁身上的衣物慢慢染上白雪,为了不被冻死在外头她得赶紧找个落脚的地方。
几番乱走,她竟走到了大理寺。
气派的大门,门口两个巨大的石狮子,一个张口一个闭口。
朱漆的大门敞开着。
隔着大雪往里头看,一层层柱子高门,像是俄罗斯套娃,温厌岁楞在门口。
对于这个时代,她还是不太了解,常常觉得置身事外,她是漂浮的野鬼。
温厌岁思忖着要不要进去找陆迟,他肯定会带她回去。但是会不会妨碍他做事,毕竟一个罪臣之后还能有公务可干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她就一直自我提出问题然后否定,在门前驻留了快半个时辰。
“你是何人,在这做什么。”
一个小吏在门边打量温厌岁许久,看她没有离开的打算便出来询问。
“我……”温厌岁冻得说话不太利索,凝神看着面前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吏。
“我是,陆迟的娘子。不知能否劳烦大人带我去见见他。”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若不是,就把我拷起来,关在地牢里头。”
小吏闻言,松动了内心,想了想就带人进去了。
温厌岁跟着穿过许多楼阁,她不敢到处乱看,默默跟着。
“就是这。陆大人这几日都在这间屋子里办事。”小吏指着旁边的门,看着温厌岁意思要她自己敲门进去。
温厌岁神情变得不太自然,真要见到陆迟了反倒怕了。就因为这点事情麻烦他,是不是不应该?
“你怎么不进去。”小吏皱着眉头,一副随时拿人的姿态。
“……”温厌岁现在真希望自己就是一个哑巴。
“你们在这做什么。”刷啦一下,旁边的门开了,还带起一阵风。
一个偌大的身影瞬间就将门外两人罩住。
“陆大人,这妇人说是你娘子。”
温厌岁笑了笑,“……抱歉。”她此刻的笑比哭还难看。
陆迟默然。他?了?眼,墨一样的瞳孔注视着温厌岁,从上到下打量着她。
“进来。”
小吏以为是叫他,正准备抬脚,余光里身旁的妇人被拉了进去。迎接他的一阵闭门风。
屋里头的灯火通亮,如同白昼一般。
温厌岁有些窘的立在桌前。
陆迟在对面坐着,闭口不语。
“我,不是故意来打扰你的。”温厌岁才说一句,小心瞄了一眼陆迟,见他沉眉不悦便立马又闭嘴。
“脱掉吧。”陆迟忽的松开眉头。
温厌岁啊了一声,这是做什么。
“怎么穿着一身湿衣服来见我。”
陆迟没有起身的意思,语气也是近乎疏离的冷漠。
这让温厌岁羞红了脸,他一定觉得她是个古怪的心怀不轨的人。以后怕是没有好日过来。
温厌岁被陆迟盯着,手脚便不是自己的了,放下怀里的伞发出了不小的声响,解斗篷的束带解不开,脱脚上的靴子脱不下。她眼前天旋地转,脑子不停往外边冒着热气。
快站不住的时候,一只大手拖住了她。
“温厌岁,你总是不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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