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厌岁嗯了一声,手里捏紧着那只发钗。既然是陆迟不想她知道,那就不问了。陆迟其实还是比较讲道理的。
温厌岁身子骨已经大好,每日都精神抖擞,闲来无事还帮着孙大爷砍柴。
天气开始热起来,苦夏快来了。
温厌岁身上衣物减了很多,偶尔独自在屋里看话本的时候就穿着件抹胸胸衣,裤子也是薄薄的贴着皮肤。
这日,她如往常贪凉在屋里看话本子。
五月尾已经是酷热难耐,她一手摇着蒲扇一手翻着书,唰唰的声音越来越快,心烦气躁根本看不下去。
还不如是冬天舒服。
她把本子一丢,起身在屋里走来走去,希望凉快些。
该在院子里弄几个大水缸,最好是打口井,没事就打水浇在地上。
温厌岁摇蒲扇的手摇出了残影,现在就这样了,真的大热起来岂不是要死人。
她愁眉苦脸的在窗户边上坐下。
吱呀呀--
她起身朝门口走了几个碎步,忽而想起身上过于清凉,忙转身回去披了件淡粉色的外衣。
还来不及系上带子,外边的人就进来了。
陆迟看见温厌岁手忙脚乱脸发红的样子,轻轻笑了笑,走到她面前给她系上腰带。
“不用着急,可以慢慢来。”
温厌岁偏过脸去,心里纳闷被陆迟撞见过不少,可是每一次他都毫无波澜。
兵荒马乱的人只有她。
“这天太热了。”温厌岁咕哝一句。
陆迟拿起桌上的蒲扇,牵着温厌岁在靠窗有风的地方坐下,不疾不徐地给她要扇子。
“齐王妃办了花宴,是在南边的一个庄子。那边四面环山中间有一湖清水,无论早晚都很凉快。”
温厌岁眉心微动,陆迟不说没用的话,也没有心思戏弄她,所以……
“齐王妃要你去吗?是不是可以带上我?”温厌岁顺着陆迟的话往下问。
陆迟颔首道:“是。你收拾一番明早就走。”
温厌岁乐呵呵看着陆迟,对他是越来越不戒备了。这点变化她自己不知道,陆迟却是悉数记下。
他等攒够了,就能长长久久。
庄子门前花团锦簇,一门套一门形状不一圈出许多美景。像一个又一个画框,浓烈的花色没那么扎眼,多了让人想象的留白。
温厌岁穿着一直很简单,她钟爱蓝白色,花纹最好是云纹,远远一看有点像青花瓷。花纹不要太多,颜色不要太凉,那么在人群里就容易淹没。
这种安全感温厌岁可太喜欢了。
这次参加花宴她的服饰基本都是这一类型。
陆迟一直在齐王爷身边脱不了身,温厌岁便和南云一块找了个凉亭吹风。
这一处地方来来回回走过好多人,有未出阁的小姑娘也有嫁做人妇的夫人,温厌岁把脑袋用手撑在大理石桌上。
她看人来人往,各个都如花似玉,穿得明艳大方,心想这里真好。
天色暗微微暗下来,天地都成了昏暗的泥黄。小蛇一样的丫鬟侍女提着琉璃灯在花间来回穿梭,将屋檐下的花灯一并点亮。
温厌岁看痴了,生出一辈子待在这里的想法。
“夫人,不能总在这坐着。”南云摇摇温厌岁的胳膊,把她从霓虹灯似的美梦里拉出来,“你不去看看主君在做什么吗?这花宴可来了好多姑娘。”
“温言春也来了。”南云附在温厌岁耳边低声道。
“大姐姐也来了。”温厌岁站起来,还没提起气就又坐回去,“她来也是应该的。”
温言春在贵圈里挺有分量,一是因为她懂得看人脸色机灵会说话,二是因为温家这几年风头正盛。
温厌岁看南云恨铁不成钢,她大概是在担心陆迟会和温言春旧情复燃。
温厌岁巴不得这样。
和陆迟过了这么久,温厌岁有信心可以全身而退。只是这个退需要个契机。
“南云,花灯在哪啊,我想去看看。”
南云对上温厌岁清澈无污染的眼神,有种心累的无奈。
“哑娘,你这样是会吃苦头的。”她艾艾几声,还是领着温厌岁到湖边看花灯。
还没走近,温厌岁就已经看见灯火阑珊一片亮光。雄伟壮观的楼阁依山而立,古老的青色在火光里生出今朝的红艳。
“真好看……”温厌岁觉得这辈子值了,做梦都梦不出来这样的。
湖的一侧楼阁耸立,栏杆与水的距离不过分寸尔尔。
温厌岁看见水上许多人,各个都是气质非凡,生得脱俗的美人。
可是她却独独把目光留在陆迟身上。
在那之后其他人都没了具体的容貌,不再有词语去形容他们。
她只看见他。
温厌岁觉得自己好像又病了,都睡一张床那么久了,如今远远一眼反倒让全身血液沸腾。
热的像开水,要把她那颗脆弱的心烫死。
正当她慌神之际,她手里被塞了一只月季花金簪。
“这个喜欢吗?”
陆迟出现的太突然了,明明刚才还在她的眼里。
温厌岁楞楞看着他,“你怎么过来的。”
“我看你在看我,以为出事了,一着急跑过来的。”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其实这个问题压在温厌岁心里很久很久。
从在温府的时候就想问。
生病时候也想问。
最想问他为什么你和梦里不一样。
就是没有经历哑娘的打骂,也不该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
就连史书上的你也与你不同。
温厌岁微微皱眉,低头看着手里的金簪。
“我想对你好。”陆迟的话温厌岁不可能听不出来。
她依旧保持沉默,像回应冯隐一样。
不。不一样。
她是喜欢他的。
这份喜欢她不打算压抑,也不打算表达。
只是在一个又一个眼神交汇的瞬间诉说浓烈的爱意。
温厌岁第一次没有躲开陆迟期待的眼睛。她想自己大概是疯了——毫不犹豫放任自己喜欢你的同时,恐惧如影随形,在无限放大着。
黑压压的让我看不清你,可是你靠近我,我又知道是你。
温厌岁噗嗤笑了一下,喉间发紧,涩涩的留下苦味。
“怎么了?”
“没怎么。”
“这簪子哪来的?”
“从齐王爷那讨的。刚看见的时候觉得你会喜欢。”
温厌岁默然,将簪子插到发髻里。
南云早早就退到一旁,这样一看哑娘不担心温言春也不无道理。
楼阁上,温言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一直盯着岸边那对夫妻。
嘴里低声一句,“好一对情投意合的壁人。”
她看着陆迟从身边跑开,着急忙慌的以为是有什么大事。
结果就是为了送一只簪子?
是在笑话她弟弟的伎俩不入流还是在笑话她……
“男人的誓言还真是不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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