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裴溯在冷冻室旁的转角等待着,果不其然蹲到了前来取药的护士。
那人正骂骂咧咧地开着锁,看起来怨气冲天。她烦躁着,耳边冷不丁 冒出个阴冷尖细的声音。
“小霍,再多取三管给我,干多久了还这么磨磨唧唧的。”
霍邱浑身一颤,下意识回过了头 。
身后的女人身躯肥大如巨人观,脸上的横肉相互挤压着,将那双本就显得刻薄的三白眼死死吊起,灰白色的瞳仁里满是怨毒不耐。
她一惊,手中的钥匙也顺势掉落在地。
“疣主任”霎时变了脸色,细长的眉毛高高挑起,眼神像是要活剥了她。
“我看你真是长本事了! 刚当上护士长就干不好活了?!”
霍邱抖如筛糠,连忙捡起钥匙含糊不清地解释着。
“ 主任您怎么来了,我、我就一个没注意,一定没有下次……”
“疣主任”咧嘴一笑,轻蔑地扫视她两眼。
“年轻没经验就多学,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行了,没工夫跟你瞎闹,快去取!”
霍邱点头哈腰地应了,逃也似的跑进了冷冻室。
而门外的女人笑的戏谑,气质与之前判若两人。
弹幕早从他变成疣主任的时候就炸开了锅,一条接一条地飞速刷起,直播间的热度直冲推荐榜,观看量堪称恐怖。
【我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主播的技能吗!!!】
【我靠好少见,我去论坛问问】
【居然是变成别人的样子……也太逆天了】
【这种技能弊端很大的好吧?楼上进游戏没多久吧?】
【就是说啊,其实有这种技能的人不少,但前期时间短CD长,除了变个样子连攻击一类的都不加,那些玩家基本没几个活到后期的】
【那坚持到后期是什么样?】
【不知道,还没见过】
【???????那有什么用??】
【不然呢?变个样子又不代表有了别人的记忆和习惯,还是很容易穿帮的好吧】
【怎么感觉和黄导的能力有点像?】
屏幕外的郑茜看到最后一条弹幕不禁皱起了眉,她边不屑边迅速打字反驳。
【拜托人家黄导是幻觉系的,本质完全不一样】
【话说主播是怎么知道护士身份和名字的?】
【终于有铁粉能插上话的地方了,不出意外是第一天晚上在一楼荣誉墙上看到的】
【同铁粉,那天晚上那么惊险他找个布局图的功夫还顺便把荣誉墙给记了????要不要这么恐怖】
一时间直播间被新涌入的吃瓜观众攻占,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原住民们只能默默投积分。
霍邱很快就出来了,手上抱着四管透明药剂 。
“疣主任”瞥了一眼,伸手就抢过三支。眼看对方似是不解,便冷冷开口道:
“不该打听的少问,你再去晚点人都跑了!”
好吧,裴溯想,其实是自己五分钟技能时限快到了。
“对了,她要是这次还不长记性,就干脆和23号关一起。”
“疣主任”语气阴森,说到最后竟有些嘲讽。
“要是后面发生些什么,你知道该怎么做。”
女人闻言果然反应过来,赔了个笑后大步远去,却没注意到本还宛如夜叉的人在自己走后身形渐渐模糊,最后彻底变成一位面容清俊的青年。
那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离去的方向,眼里的笑意混杂着**裸的恶意,在干净无害的面庞上产生极大的撕裂感。
……
走廊上的声响一直持续着,已经引得许多病人探头观望,又被医护人员警告回房。
疯女人死命挣扎,癫狂地在地上扭动,却不像往常般踢拽压制着自己的护士们,牢牢把握着被强制性注射镇定剂和关禁闭之间的分寸。
楼梯间忽的响起一阵敲击声,那声音十分刺耳,不难想象主人的愤怒。
接着,一名手握镇定剂的女护士走了出来。她帽子上有两条明晃晃的横岗,服饰也与其他护士有着细微的差别。
最重要的是,对方面色阴沉,全黑的眼球里似有滔天怒火。
霍邱冷眼看着面前狼狈不堪的疯女人,接着发泄般的将注射器扎进她的手臂,粗长的针头几乎捅破那人的皮肉。
女人霎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再然后,她狠狠咬上了霍邱的手腕,血腥味一瞬间在口中蔓延,与心中隐秘的喜悦掺杂。
终于要解脱了,她想。
护士长看着手腕上的咬痕,反手扇了疯女人一巴掌,她表情扭曲,似乎处在暴怒的边缘,却像想起什么,幽怨地勾起嘴角。
“你们,把她拖下去和23号关一起。”
众护士闻言俱是惊愕地抬头。
“看什么?!按我说的做!”
她们这才如梦初醒般将女人带走。
不知是受药物影响还是别的原因,疯女人一路上没有丝毫抗拒,只静静地低头不语。
走廊上依然充斥着消毒水味,往日闻着便恶寒的气味此人却让人安心,她放空着思绪,想起十几分钟前与裴溯的对话。
当时的他们只一个眼神就达成了共识,青年还是和平常一样不客气。
他很直白的说:“你会死。”
她听后也很平静地点头。
于是那人就笑了,接着就更得寸进尺。
“我一直觉得你人很好,虽然我们相处不到半小时。”
“所以你可不可以行我个方便?”
她承认自己在听到这话时是无语的,她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却也没摇头。
对方得到默许后就接着开口:“你要杀他,就一定会死。”
“我不是没有救你的办法,但也许会失败,而现在,你是想最快最有保障的杀了他,还是想活?”
对方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她也没矫情,自己早就不想活了,在亲手杀了女儿的那天,真正的自己也一起死去了。
于是他们又达成了共识。
“但你会死的很痛苦,也不介意么?”
青年眸光微动,眼神中隐有探究。
她听到这句话时下意识看了对方的眼睛,却没找到一丝同情或怜悯。
真是个奇怪的年轻人啊,她想。
最后的最后,那人翻出了窗户,冲他笑了一下,尽管她一直觉得对方笑的很虚假,心中也仍翻涌着大仇将报的喜悦。
而此刻,她已经被带领着来到片地下车库似的场地,阴冷潮湿的环境让人不自觉皱眉。
女人被推搡着关进一个小房间,空气中是令人作呕的粪便气味,视野更是一片漆黑,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她,自己又回到了禁闭室。
但这次不同,疯女人惨然一笑,凄厉癫狂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像是畅快极了。
她悠悠转身,目光死死锁定在某个角落。
那里正蜷缩着个男人,对方消瘦的厉害,气若游丝地呓语着。
心中的恨意在看清那人的一瞬间便淹没了理智,她红了眼,止不住地颤抖。
……
那是五年前,自己还只是个普通的单亲妈妈,有个可爱又懂事的女儿。
眼看女儿一天天长大,也到了该上小学的年纪,她就像天底下所有父母一般,竭尽所能地托关系找资源,想给女儿最好的。
女儿天生就善良开朗,自己都能想象她在学校会多受欢迎,但天意弄人,许是太过善良开朗了,就那么轻信坏人。
找到女儿的时候,她像个破败的布娃娃,整个人狼狈不堪,难以想象受过怎样的折磨,她几乎疯了,叫的声嘶力竭,眼泪真咸啊,可命却是苦的。
而女儿之后的人生呢?只会更苦吧。
被抢救回来后,女儿就彻底变了,不仅仅是性格的自我封闭,连身体也受了不可逆的损伤。
终身都要挂着尿袋生活了,多可笑。
自己那爱干净的六岁女儿,要这样过一辈子。
她发誓,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将那个罪人绳之以法。
她做到了,但又失败了,那男人是个恋童癖,同时,也是个精神病。
多可笑,多可悲。
她只觉得无力,自己确实恨不得杀了他,但女儿怎么办?自己又不能像对方一样有着免死金牌。
日子还是一天天的过着,只有自己和女儿越来越痛苦,孩子在学校备受歧视和欺凌,自己也被人指指点点。
她倒是无所谓,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连小孩子也会有这种恶意呢?
终于有一天,女儿崩溃了,哭喊着难受,一遍又一遍地道歉,说对不起自己,说连累了妈妈。
她楞住了,眼泪木木地流下,打湿胸前的衣襟。
女儿承受不住那些恶意,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一辈子。
她终于明白了,于是那天的院子里多了个小土丘。
而女儿的最后一句话是:
“妈妈,我等你。”
那天过后,她就像失了魂,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
街坊邻居偷偷叫自己疯子,后面甚至有小孩喊她神经病。
她猛地清明了,整个人焕发出光彩。
紧接着,她真的去医院做了检查,如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可当她再次找到男人的时候,对方已经被强制转移到安和精神病院就医了,因为失手让一个孩子死亡。
她只是短暂地迷茫,而后就去当地警察局自首了,说杀了自己的女儿,同时出示了自己的诊断证明。
没过多久,她就来到了那所病院,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报仇,却失了手,医护人员从此就防范着自己,更加没有机会了。
她不记得自己受了多少次惩罚,真疼啊,女儿也很疼吧。
她是真的病了,整个人思绪混沌,清醒的日子越来越少了。
最后的最后,一名青年的出现,像是突如其来的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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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做了个封面,觉得自己超厉害!话说这几天在整理大纲,顺便补一下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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