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下别忘了洗手。”再不爽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得惯着，他无可奈何地交代了句，把裴溯说得摸不着头脑。
“记住了。”青年应道。
他凑近，水泥地面上斑驳交错的摩擦痕迹清晰可见，灰白的条状印子中，穿插着些泛棕的深痕。
“哥你看这些地方。”下方蹲着的青年沉声道，将黢黑的手指划向一处。
顺着看去，只见四个摩擦的稍亮的灰圆分布在地面上，它们边缘凹凸不齐给人毛茸茸的感觉，似乎是道道划痕交错汇聚的中心点。
“……嗯？”秦殃蹲下，展开手掌丈量着四个圆的间距，发现它们成两点一组的相等着，“很方正啊，挪家具的时候留下的吧。”
“有可能，但积灰很厚，不会是莫离姐昨夜造成的。”
秦殃几乎没有犹豫就认可:“确实不会是她造成的，她手劲大的能掰弯钢筋，不至于留下这么多反复摩擦的痕迹。”
将屋内家具环视一圈，最终锁定在角落的细高柜子上，这柜子他们刚刚就检查过了，普普通通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更别说夹层暗格一类。
“该不会有什么东西在底层？”秦殃说道，虽然连自己都不相信这说法，但仍是抱着谨慎的态度俯身摸索。
片刻后，他直起身挑了挑眉，看他这样子，裴溯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看来是没东西了。
“没关系。”青年心态也好，“先去别的房间看看。”
秦殃也不啰嗦，斜斜笑了一下就搭着他往外走，他们出了门仍能听到院中陈桂香等人的声音，大约是在讲什么悲情故事，听起来感情充沛。
裴溯听的津津有味，甚是感慨。
要是自己朗读课文的时候也是这个状态就好了。
转过头，秦殃正向下看着，懒懒噙着笑，倒没一开始那么大反应了。他就跟着看去，很精确地锁定了廊下板凳上坐着偷听的两人。
她们显然是听的得趣，悠闲的样子就差一盘瓜子了，裴溯略微出神，耳边是伴着哭腔的心酸往事，眼中是李莫离抵着脚尖后倚的板凳，女人轻轻晃动着，频率不急不缓。
福至心灵似的，他迅速转过身，一把扯住衣摆笑道:“我知道了！”
男人被他扯得有些踉跄，面上除了怔然外没有一丝愠色。
“嗯？”秦殃下意识搀扶住对方的肩膀，闻言没反应过来，“知道什么了？”
“哥，你等我一下。”裴溯没有正面回答，冲他挤挤眼就跃然下楼，就算在狂奔时也几乎没有发出声响，轻轻巧巧的。
秦殃不清楚他的打算，便望向楼下看看，裴溯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听戏吃瓜的二人后面。
……
院中光秃秃的槐树枝干微微晃动着，略过被高楼圈起的天空，带着苦涩的阴影投在诉苦的女人面上。
“可怜我的娃儿才多大啊？就这么没了。”陈桂香眼眶眼泪，皱纹里浸满了心酸似的，“我还指望她考上个好学校出人头地呢。”
“干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宋佳佳暗喜，她几乎已经了解了全部的背景故事，后面再和npc套套近乎，支线任务根本不在话下，“是佑楠太不懂事了，不懂得体谅你。”
“你那么费心费力的给她治病，她不感恩就算了，还摔这摔那的，这不是败家么。”
“哎呀，话也不能这么说，佑楠生病不好受，我这当妈的都明白。”陈桂香抹了把眼泪，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可我也不容易啊……”
“……”
“莫离姐。”侧面并排坐着的其中一人满脸不可置信，抬手指着宋佳佳道:“她刚刚是不是翻了我们一眼？”
“兴许是你看错了吧哈哈…”李莫离有些心虚，选择岔开话题，“这小姑娘还挺厉害的，会说话。”
喻有原果然被转移注意力，少女扭头又凝了几秒，点点头道:“嗯，厉害。”
“其实我并不太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她扯了扯唇，“总之挺羡慕就是了。”
李莫离讶然过后蹙眉一笑，牵过少女的手轻轻抚摸着，最后将她的手合上，自己包裹在外，“羡慕她会说话？是因为这样做任务更快吗？”
看着对方亲和的目光，喻有原略微迟疑，最终仍是抿唇摇了摇头。
联想到少女的性子，李莫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却只是轻拍对方手背道:“那就没什么可羡慕了的呀，又不是工作，何必刻意迎逢？”
见对方依然表情勉强，她捏了捏少女的脸，更加亲昵些:“与一个人相处确实最先看行为处事，但就算你不会说话，也会用行动来表达，至少占了一头，不是吗？”
“喜欢你的人不会因为你说话别扭就疏远，比如我，你莫离姐就很喜欢你和小裴。”
喻有原愣了愣，抬手抚上脸颊，摩挲着她触碰过的地方抿唇一笑，面上淡淡一抹绯色衬的整个人粉蔷薇一般明妍。
“我也……很喜欢你们。”
裴溯蓦然出声:“好荣幸。”
温情的氛围被悚然打破，李莫离被冷不丁出现的青年吓得一颤，喻有原更是汗毛直立，连头发丝都竖了起来。
“小裴？真是的……你吓死我了。”李莫离毫不作假的拍着胸口喘气，“什么时候下来的？都不吱一声。”
“两三分钟前吧。”裴溯含笑端站着，清清瘦瘦的。
两三分钟前？！喻有原反应过来后皱眉，面上结了寒霜似的冷凝。
意思不就是裴这混蛋，前前后后该听的不该听的全都没漏么？
眼见少女面色越来越差，一旁的李莫离愣愣想要解释什么，却被裴溯打断:
“我也喜欢你们。”他说起孩子话来十分自然，脸不红心不跳的，一双含笑的眸子很打动人，“但我下来有事。”
喻有原本来就没生气，只是觉得难为情而已，闻言她先是僵硬地扔了绕头发，后冷声问道:“有什么要帮忙的么？”
“不用帮忙，我就下来拿个凳子。”
“拿凳子？”李莫离不明所以，但仍是从一旁抽了个矮凳递了过去，“这我是真的好奇了。”
青年摇摇头:“我要你那个。”
“认真的？”李莫离怀疑自己听错了，再次确认后更加不解，但她依旧站起身来将凳子让了出去，“别是拿你莫离姐寻开心呢。”
“怎么会，只是因为就这一个带靠背的。”裴溯朝楼上挥了挥手，道了声谢就又上去了。
“真是……”女人无奈的坐在一边的矮凳上抱腿蜷缩着，她回头朝喻有原笑了笑，道:“别跟他一般见识，下次再吓你，莫离姐就替你做主。”
“我真的没有生气，就是正常反应。”喻有原思索着勾唇道:“有时候表情不自觉就很凶，别误会，毕竟一般生气了，我都不会给别人揣测的机会，直接就当场报仇了。”
这直爽的发言让李莫离笑弯了眼，像是被提醒了似的:“哎，小原，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越来越爱笑了？”
“……是么？”少女怔然，抬手抚上了尚未放下的嘴角，“也许吧。”
……
人影渐进，秦殃支起身子，站立前回头向下看了最后一眼。
“回来了？”他看向青年手中拿的木凳子，心中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反应挺快啊。”
裴溯笑着嗯了一声，亮亮的眸子全是期待，想得到验证的期待。
两人一前一后返回到李莫离的屋子，裴溯将凳子放在摩擦痕迹最多的地方，四个角正正好好对上。
裴溯见状坐在上面:“哥，把我捆起来。”
“啊……行。”秦殃微不可查地皱眉，虽然知道对方的意思，但仍觉得怪异，“用什么捆？”
“等等…”他突然出声一条隐秘的可能被猛地捕捉到，从背包中掏出那条破损的旧皮带，与这凳子对比起来，“你看这几个快断掉的地方，像不像被蛮力磨损坏的？”
裴溯眯眼打量，沉声道:“像。”
按着青年的肩，秦殃从背包中取出自己的皮带，将对方结结实实地捆住，在确认裴溯动弹不得后，他退后两三步，道:“可以动了。”
“好。”裴溯垂眸，开始挣扎。
摩擦声在房间响起，木凳的四个角在地面上砸落着，如同雨点般密密匝匝降临，片刻间水泥地面上就添了不少新鲜的划痕。
“够了。”秦殃皱着眉给他松绑，青年的肩膀上已经爬满了勒痕，但除了泛红外并没有太严重，“应该是这样没错了，但凳子太矮了，演示起来效果不好。”
“别买药。”裴溯随口答道，“应该是身材，被捆的人可能更矮小些，再看看那条皮带。”
“少自恋，哪来那么多积分给你挥霍。”秦殃将指尖一转，点开商城旁边的背包栏中再次取出破损的皮带，“真不用买？”
“不用，我又不是豌豆公主。”他说的理所当然，将东西接过来后观察了番，确定了磨损位置后与刚刚用来捆自己的那条进行对比，发现两者有很明显的差距，“啊……”
来不及了要返校了，剩下的一章补到下周，拜拜！在学校会想你们的！想起来之前那次请假说搬家，其实是九月开学来着……跟搬家其实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啦，回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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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九号楼】自恋还是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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