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丈夫的音容姿色都与从前无异,女子却不敢碰他,支支吾吾追问她们青梅竹马时的细节,乃至孩子的生辰,这新丈夫都能答上。二人僵持之际,丈夫提着柴刀走出,与那新丈夫扭打在一起。
刹那血花满地,供果迸飞。
女子大骇大惊,不管是新丈夫还是旧丈夫都不要了,扯着孩子连夜跑回了娘家。
故事到这里,情况已经很明朗了。
半月回来的丈夫正是一只泽墟妖,祂在河中听着女子夜夜哀哭,以此为食为念,聚为人形。上岸后因执念所在,也是第一个去找女子。
泽墟妖与虚妖最大的区别便在于此。
虚妖化形一定是已死之人的相貌,而泽墟妖则不一定。泽墟妖化形后,若是已死之人还好说,凡人也发现不了泽墟妖与虚妖的区别,只当寻常虚妖上报驻守仙长处理。
可若是化形为活人,那祂必定会在执念影响下寻回思源身边,再伺机杀了同位体。
原本也没什么,凡界打打杀杀,修仙者从不过分干预,也不过问。
就像村口有条河,河里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村民日日在小河桥上过,有谁会去在意虾米和浮萍的死活?又有谁闲的没事去数今天死了几只虾米,明天几条小鱼翻了白肚。
可有一天,河里的鱼蹦上岸,咬了一口路过的人,觉得好吃,又啃了这人半边脸。村里就炸开锅了。
明觅十六年……
白济泽卡了壳。
这是多少年前?
此界以飞升者的姓名为年号,飞一个改一次,明觅……考核考过,他记得也是明决门的来着。
白济泽翻出一本弟子簿,仔细查找起来。
如今是湘镜沅七十八年,和明觅之间隔了两个年号……将近三百多年。这么看来这个世界的飞升率还是可以的嘛,比千年都飞不了一个的地方好多了。
白济泽理清了时间线,接着往下读。
大概三百多年前,一只泽墟妖因执念影响,突袭了某地某村的驻守仙长,生吞其血肉后,竟二次化形异变,变成了修仙之人的样貌,修为灵源都一一复刻。
化为断情的仙人,他的执念一解,像一只突然失去牵引绳的丧家犬,茫然无措。
他替驻守仙长守了三年的村子,无一人发现异常,连偶尔小聚的邻村同僚都没看出不对。
直到宗门大会,这只泽墟妖回山复命。上山途中不明缘由狂性大发,杀害同门三十余人,生嚼两人。修为暴涨,引来了结丹雷劫,掌门仙尊围攻下当场毙命。
宗门彻查之下才发现了泽墟妖与虚妖的不同之处,广而告之天下。
在此之后,各地的泽墟妖恍如突然开了神智,纷纷效仿此举,袭击各地驻守仙长,妄图一步登天。泽墟妖与普通凡人外表无异,又能变换样貌藏于人众,防不胜防,一时间凡界各地灾祸频出,人心惶惶。
问仙问天,得到飞升前辈的肯定答复后,各地修仙者下山加入战场。
那时辨别泽墟妖的法器还未问世,秉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不少无辜的虚妖都被一同绞杀,十年后才渐渐的找不到泽墟妖的踪迹。
入药册就是在剿灭行动的十年之间捣鼓出来的。
因为刚开始,泽墟妖根本杀不死。第一只暴起的泽墟妖是被天雷劫劈死的,后起的这些没有一只到了能结丹的修为,不管是法器灵剑,还是溺水烈火,都无法伤祂们性命。
那怎么办?
抓一起又不能单放着不管,只能派人日夜看守。这些怪物万一互相吞食,结果会怎样没人敢想。
事件陷入僵局。
直到一位偏远地区的屠户上报。泽墟妖吃了他家尚在襁褓的幺女一臂,婴孩瘦弱,在他归家之时已然气血流尽。泽墟妖化为他妻子的样貌,坐于床榻,唇边还带着鲜红的血迹,指使他去挖坑把孩子埋了。
联想到所属宗门发布的通告,还有这些天妻子异常的举动,屠户再没什么不明白的。他盛怒之下将那妖兽砍为了肉泥,出乎意料,泽墟妖没有再次化形。
死透了,只留下一枚鲜红的妖丹。
他看那妖丹赤红生霞,圆润如珠,家中没什么值钱东西。他便用那玩意当了幺女的陪葬品,塞进了婴孩的襁褓中。
他与长子为妻女守灵,第三日时,突然听见包裹幺女的棉被中传来细微的啼哭声。
长子上前扒拉开襁褓一看。原本面色苍青的婴孩死而复生,连那条断臂都长了出来!
自此,人们发现了泽墟妖的药用价值。
书页中文字的阴冷潮湿扑面而来。
白济泽起了一胳膊鸡皮疙瘩,他放下书,搓了搓手臂,还是疑神疑鬼觉得冷。
白济泽将整理出的相关资料塞进衣襟前,拍拍胸口,紧赶慢赶下了楼。
还是带回去慢慢看吧……
刚开始只是想查一下黎天南的身世,结果搁三楼研究了大半天古代酷刑加聊斋灵异故事,脚尖到心坎凉的彻底,步子都虚了不少。
白济泽觉得自己急需晒晒太阳,感受一下世界的温暖,补补钙。
法器没研究出来之前,杀泽墟妖最高效的法子居然是剁成臊子。
如此恶趣味满满的解决办法,白济泽感叹自己居然一点也没觉得意外,甚至还有点“我就知道”的无奈感。
估计炒面大结局就想这样写吧。
杀泽墟妖的法器需用天雷劈过的矿石炼制,黎天南在雪山夺来的神器寒石一体,威力确实没的说,但大概率是没遭过雷劈。拿那半截破壁机捅自己一刀,肯定死不掉,估计下一章开头就被善良路人捡回家在某某山村醒过来了。
等到后期泽墟妖的这层身份一公布,作者又可以大撒番茄酱,回收身世伏笔,顺便再剁男主百来章的。
但无论原本安排如何,白济泽都看不见了。
白济泽揣着满满一怀书,从正门大摇大摆走了出去。屋外天光大亮,汉玉石阶白的反光。
白济泽眯着眼睛,刚走出藏书阁的结界,在某棵大他一百多岁的古树下整了整衣袍,抬头就对上一双冷冰冰的银瞳。
来人神色不耐,倚着藏书阁的界碑,似乎带着些许火气。
白济泽不明所以,还以为又是哪个倒霉师侄惹恼了朱砂,抬手打了个招呼:“师兄,早。”
朱砂没好气道:“早什么?”
“……就,早上好?”
朱砂被气笑了:“好什么?大早上就找不到人,怪不得玉牌通讯连不上去。躲藏书阁结界清闲来了。你报的金额对吗?住店能住五百两???你在山下买客栈还是买酒楼了?张口就来!数额不对我这账根本做不平你知道吗???”
朱砂批了一晚上课业,头昏脑胀,原本想着理理账目醒神。结果一理,看见了白济泽这次下山任务的报销金额,差点把自己气晕过去。
“呃……”白济泽努力回想这五百两的去向,解释道,“确实不是住宿,非要算的话,面馆消费。应该算在吃饭里。”
朱砂冷笑:“什么面馆?天泉水金玉盐揉的面吗?!你不是在山下被凡人当肥羊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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