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冥睡得很不踏实,断断续续的梦进入脑子里,醒来后大半都不记得。
他有些焦躁,攥着温子韫的手。只要温子韫有点动静他就下意识用力攥紧。几次下来温子韫都不敢动,保持和同一个姿势直到舒永来。
舒永放下白糖粽子:“我来,你去休息会儿。”
温子韫摇头,轻声道:“刚把他哄睡着,让他睡吧。”
“你这个姿势不别扭吗,我看着都累。别总宠着他,一脚把他踹起来就老实了。”
“没事,别折腾他了。”
岑冥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大半,温子韫半条胳膊麻到没有知觉。
小魔头呆呆愣愣的,一头栽到温子韫腿上还想睡一觉。
温子韫揉着胳膊,腿上的小家伙扭来扭去,最后打了个一个大大的哈欠才坐起来,算是醒了。
“你看你,就挑软柿子捏,就欺负一个人。”舒永点了下岑冥的眉心:“人家慕禹一整日什么也没干,就陪你了。”
岑冥撇嘴,笑嘻嘻地倒在温子韫身上:“义父,十一饿了。”
舒永塞给岑冥一个粽子,他笑着抱着沾满白糖的粽子啃。他喜欢甜的,吃粽子要蘸很多白糖。
舒永特意给他做了排骨汤,很好喝。岑冥吃的肚子鼓鼓的,直打饱嗝。
“慕禹,你也别折腾了,今日就在这里睡下吧。”舒永拿起烛火准备给他找个屋子:“我给你找个屋子,这里不比雨落樱霜,你对付一宿。”
岑冥一听,紧张地拉着温子韫的衣袖。
他仰起头看人,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放弃了。他放下拉着温子韫衣袖的手转身钻进被子里,活生生一副被人欺负惨的模样。
小家伙想说又不敢说,一个人缩在被子里竖起耳朵听动静。
“不用麻烦了,十一伤口深容易伤口溃烂,我今晚看着他。”
“真的吗?”岑冥掀开被子,然后抱住温子韫跟舒永说:“我要跟慕禹哥哥睡,义父,我就要和慕禹哥哥睡。”
“睡睡睡,真服了你。”
舒永觉得有些奇怪,在他没看到的日子里,岑冥什么时候和温子韫关系那么好了,看起来温子韫也很宠着岑冥。
虽然温子韫对每个人都很好,是百姓的救世主。可对岑冥总归不一样,又说不出来奇怪在哪。
明明是他把岑冥带回来,他是岑冥的义父,没过几日最后被温子韫接管。
舒永走后,温子韫和衣躺在岑冥身边。
白日岑冥睡久了,现在一点都不困,睁着滴溜圆的大眼睛看温子韫笑。
“慕禹哥哥。”岑冥抱住温子韫。
黑暗里,他犹豫很久,用很小很小,小到温子韫以为是幻觉的语气说:“我害怕。”
慕禹哥哥,我害怕。
他没说怕什么,温子韫也没问。
十六岁的少年没了记忆,性格偏执也不讨喜。他能依赖的只有舒永和温子韫,舒永又神经大条不能时常察觉他敏感又脆弱的心,他只有温子韫了。
温子韫给他盖好被子,手上一层光圈放在他额头上。岑冥努力睁眼了几下,抵挡不住困意睡了。
温子韫收回手,睁眼到天亮。
没几日岑冥手腕上的伤就好的七七八八,他喜欢缠着温子韫。温子韫让他做的事有些他不爱做,总体还是很听话。
这日,温子韫和巍然下棋,两个人好不容易抽出一下午的时间。岑冥不知道去哪玩回来,从小树林里钻出来撞了温子韫一个满怀。
温子韫单手接住他,目光落在棋盘上。他执起一颗黑子,稳稳落在棋盘上。
“慕禹哥哥,你陪我玩呗?”
“昨日给你买糖葫芦的时我说了什么?”
昨日岑冥好说歹说让温子韫带他下山,他看见糖葫芦走不动路,就要温子韫买。他还学着三岁小孩儿,跟小孩儿一样在地上打滚。
最后人家小孩儿从地上爬起来,他还在卖糖葫芦的小贩前打滚。
温子韫没办法给他买了,但接下来几日岑冥不能总缠着他。
“嘤!”
岑冥趴在温子韫腿上,蔫了吧唧的。
“这小孩儿如今跟你最亲,大师兄都管不了他。”巍然笑了:“挺好的,跟养条小狗似的。”
“小狗?小狗可比他听话多了。”
温子韫说是这么说,手放在岑冥脑袋上轻轻摸着。岑冥眯起眼睛,从温子韫的口袋里翻出一颗糖吃了。
温子韫专注下棋,没去管他。
小魔头自己无聊看到地上一瓶酒,他拔盖抱起酒瓶子一口接着一口。他第一次喝,眼睛一亮,砸砸嘴又喝了不少。一瓶酒喝光了,他无知无觉。
等温子韫感觉胳膊一沉,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凑过来对他傻笑。
那在地上的屠苏酒空了两坛,一滴都没了。
“谁让你喝酒的?”温子韫皱眉:“你还未成年,还喝空了两坛?”
岑冥笑嘻嘻地摇头:“我……没喝啊!”
“还说没喝。”
“就……就没喝,你不许凶我!”
为了证实自己没喝酒,他站起来要走直线。刚走出去两步重心不稳,眼看就要叽里咕噜滚下去,温子韫接住他,将人抱起。
小家伙搂着温子韫的脖子笑,叽里咕噜说着小话,一声一声都在叫慕禹哥哥。
“这就走了?”巍然摇着团扇软塌塌地往石桌上一靠,他敲了敲棋盘:“温慕禹,一盘棋还没下完呢。”
“今日到这儿吧。”
温子韫把小醉鬼带回去,小醉鬼只抱着他傻笑。
他没什么安全感,所以从睁眼就缠在温子韫身边。温子韫和舒永不一样,舒永还会烦他粘人,温子韫就不会。
岑冥太敏感了,久而久之,只在温子韫附近。
温子韫问他:“还害怕吗?”
岑冥摇头,瞪着大眼睛,说话间眼睛里都有笑:“不怕了,我有舒永,也有你了。”
舒永会给他炖排骨汤,温子韫也对他很好。
他是整个清桉山最快乐的小崽子,别人都知道他是舒永和温子韫护着的小崽,没人敢说他。
喝了酒,第二日岑冥头痛欲裂,还是没逃掉惩罚。
他睁眼就看到自己被绑在树梢上,舒永在下面,手里拿着小皮鞭。见岑冥醒来,在下面挥舞着小皮鞭。
“小小年纪学会喝酒,喝两口就得了,两坛子都被你一个人喝光了。”
岑冥恶向胆边生:“你还说我,你的酒葫芦成天挂在腰上。我咋会喝酒,我和你学的,我爹啥样我啥样。”
“你怎么不学我点好?”
“你哪好?”岑冥在树上不甘示弱:“你内务都收拾不干净,身上都是酒味儿,你说你哪好。”
舒永仰起头,气的吹胡子瞪眼。
岑冥害怕啊,生怕舒永手里的小皮鞭挥到他身上。
他看到不远处的饿温子韫,扯着脖子大喊:“慕禹哥哥,慕禹哥哥,救救我。舒永他打我,要打死我了!”
“慕禹他会管你?今日我就让你长长记性,就不让你下来。”
岑冥撇嘴,咬着下嘴唇楚楚可怜。没一会儿就开始掉金豆子,一滴一滴的,声音也瓮声瓮气:“疼,慕禹哥哥,十一胳膊疼。”
温子韫一听,扬起手隔断绳索,岑冥和温子韫抱了满怀。
他反复看岑冥的手腕:“哪疼?”
“不疼了,下来就不疼了。”
岑冥得意洋洋,躲在温子韫身后跳:“舒永!下回你再趁我睡觉绑我,我就在你脸上画王八。”
“什么我?”舒永指着自己:“你怎么和你义父说话呢!”
而且分明是温子韫给绑的,他顶多在下面挥舞小皮鞭,而且都没碰到岑冥。
没等舒永做解释,温子韫已经牵着岑冥的手走了。
“今日教你画符,学会了有汤圆吃,你最喜欢的芝麻和花生馅儿的。”
“又要学啊?”岑冥嘴里嘟嘟囔囔,但乖巧并主动地牵温子韫的手:“那明日能不能带我下山啊,我想看花灯。听说山下的花灯可好了,前几日飘到清桉山来,真的好好看。”
“可以。”
“真的呀?”
“真的。”
岑冥坐在旁边画符,温子韫手里端着一碗汤圆。
那芝麻的香味在空气中散开,岑冥拿着毛笔,嘴里直咽唾沫。
温子韫看出他的不专心,敲了敲桌面:“从现在起,画错一张少吃一颗汤圆,一共十颗,都画错就都没有了。”
岑冥一边咽唾沫一边画,心猿意马好错好几个。
画错一个温子韫就当着他的面儿吃一个,后来岑冥急了顾不得别的,抱住温子韫的脸亲上去,舌尖勾走温子韫的汤圆。
糯米香软可口,芝麻也很甜。
岑冥一边吃一边嚷嚷:“你欺负人,就馋我,我哪里还画的好。”
温子韫一愣,口腔除了芝麻,还有岑冥的味道。
愣神的片刻岑冥把碗抢走,抱着碗吃汤圆,生怕温子韫和他抢。
温子韫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哑声道:“以后不许这样?”
“哪样啊?”岑冥一口塞两个汤圆,他满脑子只有汤圆:“哎呀,你就给我剩六个汤圆,都不够我吃的。”
“就……不许从别人嘴里抢食物,谁都不行。”
“哦。”
在清桉山的这几年是岑冥最快乐的日子,他懵懵懂懂地跟在温子韫身后。温子韫教他琴棋书画,教他用剑,还给他做好吃的。
舒永把他捡回来,温子韫牵着他磕磕绊绊地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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