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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冥醒来人在书房里，周身都是龙涎香的味道。
炭火烤的很足，还能看到火星呼呼往外冒。
头痛，不是喝了假酒吧！
岑冥揉着发胀的脑袋坐起来，还未等看清帘帐后面是什么，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凑过来，殷钧托着下巴看他。
“干什么？”岑冥吓了一跳。
“你以为我想在吗！要不是仙尊……反正你再晚醒一两个时辰我就把你酿酒喝。”
“那我还要谢谢你没把我酿酒？”
“不用谢。”殷钧笑眯眯的：“是你争气。”
岑冥脑袋很痛，但还是很想跟殷钧打一架。这只凤凰怎么这么欠揍呢？真有这么欠儿的凤凰吗？
岑冥正要唇枪舌战，温子韫推门而进。
他怕被骂，现在想起来，他喝醉前见的最后一个人不是梦，就是温子韫。温子韫把他抱回来，周身都是这个人的味道。
还未等温子韫说话，岑冥率先卖乖：“师尊。”
温子韫摸了摸岑冥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热：“酒醒了？”
“嗯，醒了的。”
“殷钧，你先出去。”
“哦，好吧。”
殷钧露出一个“你惨了”的表情，然后颠儿颠儿地离开。
那凤凰还特别好心，帮忙把门带上。
殷钧一出门，岑冥立马惨兮兮地道歉：“师尊，十一错了。十一不该拿着你的桃花酿，还找泰和长老套话。”
温子韫从衣袖中拿出一个陶瓷玉瓶，里面装了一个圆圆的红色药丸。
药丸倒出，强势塞进岑冥口中。
“这是什么？”
“毒药，一刻钟后把你埋后山。”
岑冥盘腿坐起来：“不会，师尊才不舍得。师尊若是舍得，就没必要带十一上清桉山。”
他品了品，嘴里的味道微涩，应该是肉豆蔻，解酒的。
看样子温子韫没有要追究他拿酒的罪名，就连系统都没有判定他拿。
岑冥缓缓舒口气，后知后觉感觉自己做得不妥。
他和温子韫非亲非故，无非就是有着一层单薄的情谊在，那还是看着他义父舒永的面子。
仔细想来，温子韫对他还挺好的。
岑冥不是不知感恩之人，他虽生性联薄凉，但分好赖。只是上一世他临死的怨念太深，到现在跟温子韫相处都别别扭扭的。
“后日新晋弟子会有场试炼，你若不想去……”
“十一要去。”
温子韫皱了皱眉，不太满意岑冥的回答：“你真气尚浅，脾性又焦躁，此番试炼凶险，还是不去为好。”
岑冥穿上鞋袜站起来：“师尊不想我去吗？”
“为师替你回绝罢。”
温子韫顺手在空中写出金色符文，指尖落下的地方变成一个一个能看得到的小字。
“等下！我可是你煊泽上仙的弟子啊。”岑冥阻止温子韫传音，那金色符文写了一半的字化成灰烬：“十一此番前去，定不会让师尊失望。”
“你真的想去？”
“去不去不重要，十一只是想堵住那些人的嘴。左右都在清桉山，同窗苦修。十一性子随心所欲了些，难免遇见那些不长眼的公子哥儿因为这等小事冲撞了十一，一番恶战，大打出手，不值当。”
温子韫思索片刻，勉强点头：“别逞强，出来就行。你是我温慕禹的徒弟，就算中途放弃也无人敢置喙。”
岑冥双手作辑，恭恭敬敬：“十一定不负师尊众望。”
说是不负众望，但岑冥心里明镜，温子韫对他无所期待。
觉得他没有仙缘？根骨好一些但年纪也十六，偏大了些。仔细算来，他还不如那些七八岁开始修炼的娃娃强。
未等岑冥自己觉得刚才的信誓旦旦是否草率，温子韫扬起衣袖，在他面前摆了张书案，教岑冥画符。
那黄渠渠的四方纸，岑冥倒吸一口冷气。
的确草率了！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无论前生今世，他最讨厌画符。符咒繁琐不说，念那些晦涩的符语，还要全神贯注，根本做不到啊。
岑冥想逃，温子韫头都没回，拎着岑冥的后衣襟提起来。
自岑冥所知所学，都是温子韫亲自教他的。
恍惚间，岑冥总觉得还是上一世舒永还在的日子。那时候他心思敏感，刚开始除了舒永谁都不理，后来除了温子韫谁的话都不听。
“会了？”
“啊？”岑冥点头，敷衍：“会了会了。”
“给为师画一遍。”
“别吧。”岑冥满脸痛苦，手中的毛笔一扔，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也太难了，根本记不住。要不还是算了？我觉得内功心法不错，什么刀啊剑的，我都可以学。”
“既如此，什么时辰记住，什么时辰吃饭。”温子韫微笑：“师尊陪你。”
谁要你陪啊！
岑冥如坐针毡，纸符画了一张又一张。
温子韫铁了心等他画好，坐在一旁，闲情逸致看书。日光刚好打下来，温子韫周身一圈金色的光斑。
就连最简单的幻象符，将纸符扔出去也不过是白驹过隙，转眼就散了。
岑冥蹩着劲儿，非要画出来一张。
近两日，温子韫教了岑冥不少东西，都是握着他的手，手把手教学。
修长纤细的手握着骨节分明的手，温子韫掌心的热意不止一次传达给岑冥。
岑冥也争气，会了聚真气，真气凝成力量，能把枣子树的叶子震下来。简单的符咒也会了些，偶尔还能捏个诀把烛火吹灭。这具不争气的身子能有今日，岑冥甚是欣慰。早就忘记当初响彻五湖大陆，听者闻风丧胆的大魔头是谁。
岑冥得意洋洋，指着灭了的烛火：“怎么样，不错吧。”
温子韫不语，眼神都没曾书卷中抬起，他动了动指尖盖在灯油上方，那燃烧的小火苗灭了。
岑冥没听到温子韫说话，但此处无声胜有声。
温子韫再说：哪个小孩儿不能用手灭烛火，有什么好得意的。
岑冥：……
于是内里的灵魂是大魔头的某小孩儿生气了，扭头不理温子韫。
【果然啊！】
岑冥：果然什么？
【师为父，煊泽上仙看你，就像看地主家的傻大儿。吾家犬子终于成了器，为父甚是欣慰。你看你看，是不是特别像。】
岑冥：别家小孩儿都能用风诀灭烛火吗？
【别家小孩儿能不能做到我不知道，但别家小孩儿肯定都会灭。】
岑冥更郁闷了。
过了尚午，阳光刚好，岑冥近两日学了不少东西。他也没什么可准备，不紧张也不兴奋，就想好好睡一觉。
巍然带着一个弟子前来，听那木屐发出哒哒声，岑冥就感觉来者不善。
无事不登三宝殿。
“喏，我最小的徒儿。”巍然看到躺椅懒洋洋地躺下，手里拿着一柄扇子摊开，挡住日光。
岑冥皱了皱眉，有些不爽。
那个躺椅他刚刚搬过来，本想自己躺下的。
“晚辈胥仞见过煊泽上仙。”胥仞双手作辑朝温子韫一拜，又朝岑冥点头：“璟初师弟。”
巍然打了个哈欠，眼角亮晶晶的一滴泪，看着就没睡醒的样子：“你若心疼，我让胥仞收着点。明日试炼，可别在今日就把咱们小璟初打坏了。”
“不用。”温子韫掸了掸褶皱的衣衫：“打不明白，明日去了也是丢人。”
去也是被吊打的份儿，何必再去。
岑冥最听不得这话。
他不做也就罢了，既然要做就要最好的。
“小璟初，跟胥仞比试比试。上次清桉山招募新弟子，胥仞可是魁首。”巍然伸出手用力拍岑冥的背部，把人拍了个趔趄后望向天空装作不是自己手欠：“便宜你了，平日我都不舍得带出来让他比试，奈何你师尊求我。”
温子韫扬眉：“何时求你？”
“你开口找我要人，那便是求我。不管，就是求。”
岑冥做了个请的手势：“胥仞师兄。”
“承让。”
岑冥根本就没把胥仞放在眼里，他自己想着还是那个闻风丧胆的大魔头。人见了躲，狗见了嫌，宗门弟子见了都要在他画像上吐口唾沫的岑冥。
只是清桉山的一个弟子而已，能有多强。
结果下一瞬就被打脸了。
他都没看到胥仞怎么出手，一股力量圈住他全身，然后就被打翻。
叽里咕噜滚出好几尺，人仰马翻，嘴里还啃了口土。
【哎哟！一个大马趴。】
【上仙白教你三日，一个回合也没打成啊。】
【哈哈哈！让我笑一会儿……哈哈哈！不笑了不笑了，再笑我是狗。哈哈哈……我是狗！哈哈哈……】
岑冥爬起来，抹了脸上的泥。
岑冥：失误！我还没准备好呢。
【哎呀！你准备好也就这样。胥仞哎，上神吻过的天之骄子。三岁学会风诀，七岁会御剑，十四岁便斩下妖兽首级，十六岁以魁首拉开所有弟子。如今胥仞十九岁，都能和邵永寿的大弟子习崇过个几招。】
岑冥：你怎么那么清楚？
【我可是助人为乐系统，为了帮你变成好人，我肯定要熟悉这些。】
岑冥：所以舒永为什么不要我？
【……】
【我不知道，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好不好。成天舒永舒永，珍惜眼前人，否则后悔死你。】
“璟初师弟，没事吧？”胥仞把剑收入剑鞘递给岑冥，岑冥握着那头被胥仞拉起来。
“没事。”
岑冥揉了揉肩膀。
刚刚摔倒了后背，后面肯定青了一大片。
胥仞不再用剑，两手捏了个诀，最简单的风诀扑面而来。岑冥下意识提掌纳气，真气却被震开。
谁能震开真气？
岑冥看了眼温子韫，见温子韫正好把手收回袍子里。
干嘛啊这是？他好不容易凝成的真气。
岑冥来不及思索，迎面而来的风像刀片一样，还没过来就已经感受到疼。岑冥跳起来就跑，胥仞一愣只得在后面追。
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绕着院子，好几圈。
巍然还没见过比武绕场跑的。
求饶的有，逞英雄站到最后一刻的有，像死鱼一样装死的有，但岑冥……
“哎！”巍然的扇子底在唇边，捂嘴笑：“你这小徒弟，有意思啊！打不过就跑，能跑到几时？”
话音刚落，岑冥停下突然转身，动作迅速迎面给胥仞一击。
胥仞来不及反应，额头被贴上纸符。僵定符，能让中符者三刻之内不得动弹。
岑冥还没学到位，但定住僵定符一时半刻还是可以的。
巍然大吃一惊，手里的扇子随之掉落。他站起来，指着岑冥的手指发抖。
顷刻之间，两人角色互换。
“怎么……还能这样？”
温子韫轻笑一声。
眼见着岑冥挑起胥仞的佩剑，脚步生风，直朝他命门。
温子韫二指夹住剑身，生生掰断。将岑冥震出五六尺，单膝跪下，吐出一口血。他半个胳膊都麻了，一点知觉都没有。
【我的天！你要弑师？我要把你变霸王花，奇丑无比的霸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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