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
似乎过了很久,但其实不过一瞬间,在许令笙颤巍巍举起手,试图再求救一次时,曹念蓦地冲进屋内,半蹲在她身边,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许令笙:“?”
“你做什么?!”
这话不是许令笙问的。
曹念的动作太快,许令笙反应过来时,人都被抱出房间了,要不是刚好在门口撞到争论完准备进屋的冯千雪被拦了下来,许令笙怀疑曹念会直接抱着她离开这个地方。
许婉清看见许令笙过分苍白的脸色,表情顿时一变。
“你怎么了?”
她上前一步,伸手作搭脉状,但手指还没落到许令笙腕间,曹念便抱着许令笙后退一步:“别动她。”
这下不止许令笙,许婉清也满脑子疑问。
往常也没见许令笙同曹念有什么联系,怎么这会曹念这般护着她?
但这会不是深究她二人关系的时候。
“我会些医术,让我看看她怎么了。”
许婉清再次伸手,却又被躲了过去。
曹念没怎么和人说过话,加上心中着急,语气谈不上和善:“不需要。”
好在许婉清脾气好,哪怕接二连三被挡下,也没发怒,而是当机立断的转身离开。
“那劳烦你先带她去找院内的大夫,我去找教习请假,回去找我祖父。”
曹念正想说用不着这么麻烦,那边被忽略半天的冯千雪不乐意了,她几步拦在曹念身前,看了眼许令笙,眼中满是狐疑。
“许令笙,你莫不是心虚,在这装病吧?”
“我心虚什么?”
许令笙整个人都软倒在曹念怀中,汲取着她身上的灵气,身体慢慢感受到了力量,虽然少的可怜,但和之前那种浑身绵软的状态比起来已经有了明显好转。
她也因此反应过来,她之所以会全身无力,应当不是做人出了问题。
而曹念显然是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状况,这才想带她离开。
可冯千雪明摆着不想让她轻易离开:“你昨日往外散布谣言,说太子表哥让你摸他,还说你们二人有……有了肌肤之亲,这么不要脸的话,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我不管,这事你必须和太子表哥道歉,你还要告诉大家,此事是你胡言乱语,不是真的。”
太子表哥?谁?
许令笙只是没有力气,脑子却还能用,想了想,她瞪大了眼睛。
“谢晏清是太子?!”
让她震惊的当然不是太子的身份有多尊贵,而是她想到原主所做的恶行里,有一条就是“勾引太子”。
一个国家显然不可能有两位太子。
所以,原主勾引的原来就是谢晏清?!
不是,那她昨天问他和圣上熟不熟的时候他怎么不直说!
早知道他是太子,当时她就多拜托他几件事了。
“你你你!你竟敢直呼太子表哥的名讳!简直大不敬!”
许令笙的反应让冯千雪气的不轻,手指都快点到她脸上去了:“我这就写信告诉姑母,让她治你的罪!”
“我有什么罪?”
“你不知羞耻,散播谣言,还直呼太子名讳,这些全是大不敬之罪,就算看在你父母的份上不会要了你的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就等着被杖责吧!”
“谣言?”许令笙思索几息,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你说摸人的事?我得澄清一下,这不是谣言,确实是谢晏清让我摸他的,你不信可以自己去问他,我没骗人。”
“你胡说!太子表哥才不会让你摸他!”冯千雪气的直跺脚,甚至想上前给许令笙一巴掌,只是被曹念躲了过去,她更气了,近乎咆哮的怒吼:“许令笙!你不要脸!你——”
她像是一只被扼住喉咙的鸭子,发不出声音,只瞪大了一双眼,直勾勾盯着地面上某个物体,被气到爆红的脸色一瞬间褪去血色,比许令笙看上去要惨白。
但很快她就恢复过来,目光复杂的看了眼许令笙,语气也没了方才的激动:“许令笙,你居然敢偷这东西,就算你父亲是镇北侯,太子表哥也不会饶恕你的,你这次真的死定了。”
什么东西?
许令笙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瞧见了昨夜被她随手揣进怀里的木匣子,估摸是刚刚曹念抱着她躲开冯千雪挥来的巴掌时动作大了些,从她怀里掉了出去。
木匣子摔开,露出里面耀眼夺目的金簪,金簪的样式好像是只凤凰,栩栩如生。
即使许令笙不懂工艺,也看的出来这支金簪和她昨日被丢出去的那支相比贵了不是一星半点。
没想到谢晏清那小子还挺大气的。
“不是我偷的,谢晏清自己送我的。”
许令笙已经有了些力气,拍了拍曹念示意她将自己放下来,随后弯腰将那只金簪拾了起来,本想重新塞回匣子里,但那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木匣子好似还有什么特殊的机关,许令笙没弄明白,干脆随手插进了头发里。
她的头发还是昨日谢晏清用红幔做绳给她绑的马尾,睡了一夜已经有些松散,金簪落在毫无形状的发间,活似凤凰落在了鸡窝上。
简直是暴殄天物。
看热闹的人群早在金簪露出的时候就不敢吱声,这会眼神一个劲的偷瞄,瞄一眼,又飞快低头,好似在看什么要人命的东西。
“许令笙,你大胆!这是圣上御赐,只有,只有……”冯千雪胸口急促起伏,一口气好悬才缓过来:“你完了!我这就写信告知姑母,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这只簪子分明就是圣上在五年前的宫宴上赐给太子的凤凰金簪,赐下金簪时圣上说过,只有太子正妃才有资格佩戴这支凤簪。
这也意味着,若是谢晏清将这只簪子送给谁,那人便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
所以许令笙说这簪子是谢晏清送的,她是一个字都不信。
冯千雪一边气许令笙的不要脸,一边觉得她为了嫁入东宫,竟糊涂到去偷凤簪,真是不要命了。
许令笙没听明白这簪子的来历,只看到冯千雪气冲冲的离开了院子,随后围了一圈的姑娘们也跟着慌乱散开,眨眼间院子里就只剩下她和曹念两个人。
准确来说,是两个妖。
“那个……”许令笙率先开口,扬起一个笑脸:“好巧啊,没想到你也不是人。”
曹念:“……”
“你误会了。”她退后两步,和许令笙拉开距离:“我和你不一样。”
“我知道,我们本体不同,你是狗尾巴草嘛,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认出来了。”
妖怪和人类不同,人类分别同类靠的是脸,而精怪靠的是自身的气,例如许令笙,在人类眼中并无不同,顶多是觉得靠近她会觉得舒适,但若脱离凡胎□□,如阴差这类的鬼魂,看到的她周身都笼罩着耀眼的金光。
那就是她的气,人参精气。
毕竟修行了万年,许令笙第一眼就通过曹念身上的精气分辨出了她的本体。
“还好你来了,你都不知道,我当时都以为自己要死了,全身无力,就跟没了骨头一样,现在虽然好一点了,可还难受着呢,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曹念皱着眉头重复:“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人。”
“行,你说是就是。”许令笙捏了捏腿,苦恼的看向她:“所以我这是怎么回事?你也会这样吗?”
“缺少日月精华。”曹念走了几步,坐到院子正中间的石桌边,指了指太阳:“就算化形成人,可妖的本体和人类还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人类食五谷杂粮就能存活,可妖却是靠日月精华而活,就算成了人,每日也至少要吸收四个时辰的日月精华,否则便会像你刚刚那样浑身脱力,随后被动显出本体。”
“还会显出本体?!”
许令笙嘶了一声,拍了拍心口:“还好过来的是你,否则就全完了。”
她完全不知道成了人也要沐浴日月精华的事,如果刚刚不是曹念,换做其他人进屋,她可能只会要求见许太医,或者让人去请其他大夫。
然后她就会在大家面前,水灵灵的变成一根人参。
许令笙想想都觉得后怕,她搓了搓胳膊,干脆将衣袖掀起来,将两条雪白的臂膀放在石桌上晒。
曹念瞥了一眼,又将目光移到她头上过分惹眼的金簪上,停驻许久。
许令笙注意到她的视线,想了想,伸手将簪子拔了下来。
“你喜欢的话送给你,就当谢谢你今天帮了我。”
曹念:“……这簪子到底怎么来的?”
“谢晏清给我的啊。”许令笙趴在桌上晒太阳,随手弹了弹簪子上的凤凰尾巴:“他昨天弄坏了我一只簪子,所以才将这只簪子赔给我了,真不是我偷的。”
曹念:“……我知道不是你偷的。”
她可不是冯千雪,稍微动点脑子想想就知道,以许令笙原来的身手怎么可能偷到这么重要的金簪,就算是现在的许令笙,也不可能做到。
可谢晏清为什么要将这只簪子送给她?他不是最厌恶许令笙了吗?总不会是知道这个许令笙是人参精了?
若是这样,那一切倒是情有可原。
毕竟谢晏清的病已经愈发严重,估摸命不久矣,而一支万年人参精,哪怕只是多和她待上一刻钟,也能帮他续命好几天,不过一个太子妃的位置,和性命相比,实在算不得什么。
只是看许令笙的反应,她好像并不知道谢晏清的意思,甚至不知道这个金簪代表了什么。
看着在阳光下晒太阳的少女,曹念蹙着眉头,犹豫着要不要提醒她。
谢晏清……会不会吃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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