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再考考你们,为什么这些水泥建筑是坟墓?”老板兴致勃勃地看向二草和山。
二草茫然地摇摇头,山斜着眼睛看了老板一眼,似乎不太想搭理他。
老板丝毫不受听话人态度的影响,继续大着嗓门嚷嚷:“姜老板,你知道吗?”
“因为水泥可以隔绝辐射?这些水泥建筑又是分布在旧世界公路两侧的,应该也是旧世界的遗留物吧,旧世界发生过很严重的核战争,一定有很多因辐射而死的人,他们的尸体也变成了辐射源,为了减少伤害,所以用成本最低的水泥来封存他们的尸体,就有道路两边一座一座的水泥坟墓了。”
“没错。”老板冲姜姜竖起大拇指,“姜老板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你的推论一点没错。”
“我也是猜的。”姜姜说,“究竟是什么情况,肯定还是你们本地人知道的多。”
姜姜的恭维让老板十分受用,他果然打开话匣子,聊起“日落大道”的事情来。
日落大道是一条贯通东西的公路,最先发现它的是一名虱膏街的勇敢居民,他登上自己家的屋顶,看到雪原之中出现一条明亮的反光带,立刻吆喝起来,把周围的人都叫了过来,聚集起来商讨该怎么办。
那个时候虱膏街比现在封闭,还没有专职外出狩猎的队伍,大家都惧怕着“发光的鬼”,即便是大白天,也寸步不敢走出铁丝网。
如果不是这位勇敢的居民,大家不会发现外面雪地上的异常,也不会产生好奇心,没有好奇心,他们就永远不会走出铁丝网,所以,说这位勇敢的居民是虱膏街探索外界的第一人也不为过。
他把本地年轻人聚集在一起,鼓励他们一起出去看看,就在一个晴朗的白天,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他们按照计划走到雪地上异常的反光带,并沿着它走出很长一段,直到日落时分才返回来。
“所以,日落大道的名字是这样来的?”姜姜问道。
“不错。”老板得意洋洋地回答,“那位勇敢的居民就是我的大伯,他登上的房顶就是肉铺旁边那一栋三层小楼,现在还保留完好,每过一两年我都会叫人重新修缮。”
姜姜就奇怪,老板怎么会无缘无故说起日落大道的发现史,原来是在夸耀自己的家族史啊。
能在以前那个封闭的年月就盖起三层小楼,老板的大伯还真不是一般人。
看来,老板能成为地头蛇,也不是偶然。
接着,老板开始劝说姜姜,干脆把虱膏街列为旅游景点,邀请外面的人来这里旅游,而不是苦哈哈地带着本地人去外面探险。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出一份本地特色景点名录,我的长辈中有很多重要人物,他们对虱膏街的发展做出了至关重要的贡献,比如我的姑母……”
眼看着老板又要介绍起自己的家族史,姜姜赶忙截断话头:“不好意思,旅行社暂时没有计划把虱膏街列为参观景点。”
老板愣了一下,遗憾地咂咂嘴,似乎对旅行社这样目光短浅的做法深表遗憾。
“说起来,您大伯既然见过日落大道,说明那时候的气温还挺高吧,雪地都融化了。那样的天气常见吗?”姜姜好奇地问。
“不常见,得看运气。我记得那时候一连出了十五天的太阳,一丝雪也没下。”老板回忆道,“这种情况,十年之中,也就那么一两次。”
“十年之中,才一两次?”姜姜诧异。
“最近有变多的趋势,”二草忽然说道,“最近的晴天更频繁了。”
“真的吗?”姜姜立刻看向二草。
“应该是吧……”二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老板的脸色,“我小时候天天下雪,偶尔才有一个晴天,现在却反过来了。”
老板发出不置可否的哼哼声。
“那实在是太好了,看来天气异变快结束了,以后的晴天只会越来越多。”姜姜一拍手,“晴天就是旅游的好天气啊!而且雪化了的话,我还可以收集到更多道路信息。”
“你收集道路信息干什么?”老板警惕起来。
“当然是发展更多旅游路线。”
“哦,是吗?”老板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这地方根本没有什么好旅游的,也没有人想来这种地方旅游。”
姜姜心想,你刚才还想把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家变成风景名胜呢,这会又说这地方没有旅游价值了。
老板不愿再谈,二草也不敢说话,车厢内又安静下来。
姜姜把目光转向窗外,看着窗外偶尔划过的坟墓,不知道那场摧毁废土星的核战争到底有多可怕,公路两边都抛满了无人认领的尸体,穿着防护服的幸存者把他们拖进坟坑,再浇上水泥,做无害化处理,这种时候,他们心中会想着什么呢。
现在遗留在世上的,就只有深埋在积雪之下的公路,和道路两旁的坟墓了。
太阳开始西斜时,东部的山峦变得深刻又壮观,山脉的每一条脊梁都清晰可辨,明亮的山峰和藏在暗影中的沟壑像复杂的褶皱,从简单而柔和的背景色中凸显出来,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
山,永远是旅游的主题之一,山脉里隐藏着无数可以开辟的景点,对姜姜来说简直是一座大宝库。
之前她还担心路上不好走,东山距离又远,需要在路上耽误很长时间,现在知道了有一条横贯东西的日落大道,就算是自己开车,顶多一天一夜就能到。
姜姜已经开始幻想,如果在这里建一座大型滑雪场会是什么样,洁白无瑕、像奶油一样光滑的雪坡太适合滑雪了。
“今天晚上我们就在这里驻车,等到明天早上,我们会换一辆雪地越野进山。”
当旅游车到达山脚下时,姜姜告诉旅客们。
“还有登山套装,我也给大家准备了,防风帽,登山杖,雪地靴,这些都是必备的,大家可以抽时间去后面的卧室试一试。”姜姜兴致勃勃地说道。
“我们还要从车上下来吗?”二草迟疑着问道,“徒步在这样的大山上走?”
“是的!”
“可是它看起来很高,我可能爬不上去。”二草心生惧意,“我能在这里等你们吗?”
“这恐怕不行……”姜姜向二草科普了一番,登雪山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困难,只要装备到位,比攀登没有雪的山还要简单,因为雪就像水泥一样铺平道路、填满坎坷,上山的时候在和缓的坡道上行走,下山的时候还可以从原路滑下来。
“不需要从这些峭壁上爬上去吗?”二草指着陡峭的山壁问。
“当然不,那是攀岩,只有专业运动员才能做到。”姜姜笑道。
“这样啊。”二草松了口气。
“别没出息,”老板不耐烦地说道,“都走到这里了,你还想拖我的后腿吗?”
二草嗫嚅了一下,还是同意了一起进山。
“山呢,有什么顾虑吗?”姜姜问道。
山摇摇头,对于进山这件事,他表现得很淡定,或许因为他的名字就是山吧,他并不害怕眼前的庞然大物。
“明天就要换车了,今天晚上再好好吃一顿吧。”姜姜宣布。
晚餐换了更好消化的海鲜粥,三位旅客都续了好几碗,想到明天就吃不上这么好的东西了,大家都恋恋不舍的,一定要吃个够本。
当金红色的晚霞披满雪山,他们还是暂时放下了勺子,目不转睛地望着这美到屏息的一幕。
天很快暗下来,山像横亘在头顶的巨怪,挡住大半天空,姜姜打开星网,看到夏绵绵发来的链接,姜姜旅行社直播间已经审核通过了。
……
翌日一早,两只巨大的白鸟从车顶飞过,落在挂满冰雪的大树上,发出高亢的鸣叫声,把车厢里沉睡的人全都叫醒。
姜姜早早就起来了,她换上登山服、风帽和雪地靴,两只手套上分指手套,拿着两支登山杖下了车,她在雪地里转悠了一圈,呼吸晨间的新鲜空气,看一条汨汨的小河在冰面下流淌。
“真美啊!”姜姜伸展手臂,在小河边拍了一堆素材,和昨天晚上的素材一起打包,发给夏绵绵。
Ada半夜给她打了三个视频电话,姜姜看了一眼聊天框,还是在催业绩汇报,没什么新鲜内容。
“姜社长!”远处传来司机师傅的呼唤声。
姜姜关掉星网,拄着登山杖,轻快地来到旅游车下,司机师傅和厨师正站在那里,筛选需要带上雪地越野的行李。
“准备了四个白天的食物。”厨师告诉姜姜,“这些是各种口味的压缩饼干,各种肉干,这些是巧克力、干果……还有水和煮面。”
“好,我知道了。”
“一次不能带太多,最好省着点吃。”厨师提醒道,“如果需要加餐,可以呼叫总社的定点投放,但很贵,建议是最好不要。”
“明白。”
“那就祝你们一路顺利!”厨师向姜姜和司机道别,“我会在约定的时间回到这里,希望到时候你们已经看到了美丽的风景。”
“谢谢您!”
4月5日:今天各种走亲戚,发晚了,抱歉体前屈Orz
4月6日:小修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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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大道两边的坟墓(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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