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涵的话让唐子衿的心头迅速地窜起了一股无名的怒意。
游戏、直播、观众、流量……
每一个字都狠狠敲击在她的脑袋里，撞得她的大脑嗡嗡作响。
厮杀并不是这个游戏的目的，他们要的是实时观看他们厮杀的每一个细节和场景！
他们就好像是马戏团里被迫学会表演的动物一样，在艰难、血腥的环境里永无止境地表演着，给一群不知道是什么样心理的变态观看！
什么所谓的系统，什么所谓的游戏，不过是以人类的性命为乐趣而诞生的娱乐项目。
他们拼死拼活地想要在副本中活下来的狼狈样子，在那些策划者眼中，是不是就像看斗兽表演一样精彩？
——在那些人眼里，他们也只不过是会说话的动物罢了！
她闭了闭眼睛，半晌没有说话。
徐子涵也沉默着，伸手拍了拍唐子衿的后背。
“我知道这很残忍，”她露出苦笑：“老实说，刚开始进来的时候，我也以为这只是个玩笑……”
“直到……”
直到真的有玩家死在了她的面前。
残忍的、血腥的、震撼的。
唐子衿深深吸了几口气，压下了自己的涌上心头的火气。
愤怒并不能改变现状，事情已经发生，她必须要学会接受和适应。
她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继续擦着边打探情况。
“我一直很好奇……看直播的都只是玩家吗？”
“呃，”徐子涵似乎也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有些迟疑，“应该也都是玩家吧？”
“你突然这么说……我也有点不确定了。”
唐子衿挑眉看她，“这话怎么说？”
徐子涵沉吟着道：“因为每次播报的直播观看总数似乎远远高于玩家人数，我之前一直以为这只是一个虚拟数据，没有多想。”
她摇了摇头，“具体的我其实不太清楚，但玩家的确可以观看直播，除了实时直播以外，这些直播还会被收录进影院，玩家也可以选择观看录播。”
“还可以用自己赚到的晶石选择给自己心仪的直播间主播送礼物打赏，这些打赏都会作为主播的收益计入到游戏通关的结算里面。”
唐子衿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系统就抢先响起了提示。
【恭喜玩家成功解锁直播系统，完成新手任务3/3，获得奖励10晶石。】
【恭喜玩家完成全部新手任务，主线任务已开启。】
【玩家开启主线任务——逃离贝儿的鱼缸。】
【玩家需要根随主线剧情，顺利通关后将会根据玩家表现以及直播人气进行评分，玩家将会获得不同等级的丰厚奖励。不过注意，活下去顺利通关才是最主要的哦！】
【新人温馨小提示：NPC人设不能OOC，玩家可以尽情地询问一些该问的问题哦。】
系统播报了一长串类似游戏通知一样的内容后就安静了下来。
直播、人气、打赏，这些熟悉的词在唐子衿脑海里飞速跳转着。
她恍然间以为自己根本不是在生死攸关的奇怪世界里，而只是参加了一个真人秀直播节目。
此时的弹幕正疯狂地刷着。
「美女姐姐看我看我！打赏*5」
「竟然是自己人，刚刚敲门的时候我还以为又要进行一场搏斗了。」
「没意思，不打架了吗？」
「这个副本里老玩家怎么这么多？怎么回事，没有新玩家加入了吗？」
「说起来，这个新人还挺冷静的，分析的也很快，首页基本都还处在崩溃状态。打赏*5」
「这个新人有点东西的，解锁新手任务的速度很快了，那边好几个到现在还没有触发个人系统。」
「没有触发个人系统，等会主线任务一旦开启可就真的是睁眼瞎了。」
「这也夸？难道不是因为这个新人运气好？一上来就有老玩家自投罗网，才能够这么快完成新手任务。」
「隔壁的你看看她脖子上的伤口再说话，这运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笑死，崩溃都算好的了，那边还有一个把系统发下来的鱼食都弄丢了的，哈哈哈哈哈。」
「666，是谁是谁，房间号报上来，我要去看看他是怎么死的。」
「主播是有点搞笑在身上的，刚刚还跟系统讨价还价想把自己的刀卖给系统来换睡眠药剂。」
「笑死，不得不说主播是个很有素质的卖家，虽然害怕，但还是闭着眼睛擦了擦刀才向系统推销的。打赏*5」
「前面说有素质的认真的吗？推销失败就直接扔掉了那柄刀真的笑死我了。打赏*5」
「刀：别来沾边！」
“可以关掉吗？”唐子衿看不见这些弹幕讨论的内容，她正努力忽略面前的直播系统。
面对面地看着封面上自己的脸，总让她有种照镜子的恍惚感。
“不可以。”
徐子涵摇头，“直播人气和打赏是作为评判玩家表现的标准之一，每个玩家的副本游戏过程都会被直播出来，还会留下录播封存在线上和线下影院里。”
“不过，”她停顿了一下，思索道：“我之前听一个老玩家提起过，有那种静音的特殊道具，可以在一段时间里静音直播。”
唐子衿垂眸。
有直播意味着所有人的能力和特殊道具都是公开的，只要有心去查看，没有人能够隐瞒自己。
只是……
“这是你的第几个副本了？”唐子衿斟酌用词，尽量把自己包裹成一个已经对游戏非常了解了的新人。
徐子涵知道这么多，肯定不是新人了。
徐子涵微微垂下了眼睛，避开了她的视线，“这是我参加的第三个副本了。”
第三个。
唐子衿感觉自己嗓子里干干的，她清了清嗓子，“那你在这里多久了？”
徐子涵的声音闷闷的，“少说……也有小半年了吧。”
唐子衿吐出口气。
房间里还是昏沉沉的，浓厚的青灰色笼罩着整个房间，哗啦啦的水声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这个答案让她在一定程度上松了口气。
半年。
这半年里她跟现实中的徐子涵经常见面，从没发现过她的不对劲。
这个女人……应该不会是徐子涵本人。
徐子涵却忍不住问：“子衿，现实中的我，是……死了吗？”
唐子衿摇摇头，“没有，你活得好好的。”
徐子涵显然也愣住了，她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个回答。
在问出这句话之前，她想过很多种可能，自己在现实世界中可能死了，可能昏迷住院了，也可能变成了植物人。
——可她从来没想过现实中的自己竟然还好好地活着。
“那我……”她张了张嘴，脸上困惑的表情展露了她此刻混乱的思绪，“我现在……”
她脸上的神情不像是装出来的，是实实在在的惶恐。
唐子衿一时被她的神情感染，摸不清她究竟是演技太好，还是真的是徐子涵？
她也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怎么想的，好像怀揣着一种非常矛盾的心理，既希望这个人是徐子涵，又希望她千万不要是。
不过，不管她是谁，目前看起来，她是希望和自己合作的。
这正和唐子衿的意。
她一个崭崭新、没有能力了的新手玩家，如果没有老玩家的讲解，想要毫发无伤地离开这个副本，恐怕比登天还要难。
她装作不经意地询问：“对了，还不知道你的能力是什么呢？”
徐子涵倒没有丝毫想要隐瞒的表现，干脆利落地伸出手。
一只白皙的手猝不及防地递到唐子衿眼前。
唐子衿没想到她冷不防突然伸手，手里的瑞士军刀差点就从口袋里飞出来，直戳徐子涵那张熟悉的面庞。
好在她没有抽出刀，对方也没有想要和她打起来的意思，她只是举起手，手上噌的一下，冒出了一簇小小的火苗。
火焰照亮了有些昏暗的厨房，唐子衿这才惊觉自己没有开灯。
徐子涵的脸在灯火的映照下显得暖洋洋的，温柔地含着一抹笑容。
这个场景让唐子衿有些恍惚。
这样温馨的画面就好像她们还是在现实生活中，没有经历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一样。
她定了定神，“倒是很实用的技能。”
徐子涵却很发愁，“平时是有用，但这不是一直在下雨吗？离开室内恐怕……”
“对了，子衿你的能力是什么呀？”
唐子衿早就想好了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我的……”
不等她说完，一声尖锐的响声在房间里响起。
两个人迅速闭嘴，绷紧了神情，目光在公寓里来回穿梭，四处查看着。
那个刺耳的响声却渐渐停了。
唐子衿皱着眉，朝天花板的位置看过去，刚刚的声音就是来自上面。
公寓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尖锐的声响很快再次响起，这次唐子衿意识到是头顶用来通知火警的小喇叭。
她用眼神示意徐子涵朝上看，两个人都没有出声，屏息听着喇叭里的动静。
响声持续了几秒后很快就传来了轻拍话筒的声响，咚咚的几声后，里面传来了播报的声音。
“请注意！请注意！由于积水迅猛上升，公寓已经无法保证各位业主的安全，请各位业主迅速前往天台集合，我们会带您去往避难所。”
“请注意！请注意……”
这是什么？剧情进入下一段的推动？
徐子涵听到这个播报，眼睛瞬间亮了，“太好了！主线终于要解锁了！”
她话音刚落，唐子衿的脑海里紧跟着响起了系统的再次播报。
【请玩家尽快找到触发主线任务开启的关键线索，倒计时13:59:59】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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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贝儿的鱼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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