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说教一通,终于走了。
“怎怎怎怎么回事啊!”
系统惊魂未定。
“你干嘛突然去抓羽毛!差点就摔下去了!”
迟烽伸直爪子也没够到,只能眼睁睁看着羽毛飘走,心中生出几分不悦。
他重新躺下,阖上两只琥珀色虎瞳。
“留个物证。”他语气平平,“等见到陵光,问他是不是来过。”
“陵光会老实回答?”
系统傻乎乎地问。
“就是因为不会,所以才要证据。”
迟烽说完这句,便没再吭声。
只有他自己知道,所谓当证据云云都是随口托词。
真正的原因,是他刚看见那根羽毛,就有种奇妙的——
熟悉感。
除此之外,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今早的头疼,似乎与之有关。
……熟悉感倒是好说,头疼又该怎么解释?
总不能是陵光闲得无聊,特地半夜赶来只为打他一顿吧。
白虎晃晃尾巴,人性化地叹了口气。
算了,不必着急。
待重回丹阙天,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
叶文禹赶回朱雀神宫,没休息两天就又到了老御医上门看诊的日子。
意外的是,这次来的不止御医,还有朱雀神君本人。
此刻,叶文禹低眉顺眼坐在床头,御医则弓着身细细替他把脉;稍远处,陵光正漫不经心地品一壶新茶。
他悄悄抬眼飞快看了眼陵光,心中情不自禁生出感叹。
虽然早就知道这位是反派,但不得不承认……
他这便宜父亲,长得真的很好看。
乍一看,这对亲父子五官相仿;但仔细对比,就能发现区别。
同样是凤眼,继明眼尾下垂,添了几分平易近人的柔和;陵光则眼角飞扬,哪怕不做任何表情,也凛然得叫人不敢侵犯。
他垂下眼帘给自己斟茶,细密长睫宛如鸦羽;唇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像是讥笑,又像与生俱来的自傲。
身后墨发倾泻而下,以一柄赤金纹路花鸟冠束起。冠间雕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神鸟,展翅欲飞。
在他座下,与继明如出一辙的赤金色尾羽随意铺开,仿佛一袭华丽大氅。与稚嫩的幼子不同,朱雀神君的尾羽末梢跃动着点点灵火,无不彰显神力。
陵光的美,是一种十分有攻击性的美。只需一眼,人们便会不由自主地臣服。
叶文禹刚收回目光,陵光就像是察觉一般,拿眼尾斜了他一眼。
眼睛望的是自己儿子,话却是对御医说的。
“他这病,还没好?”
御医垂手,恭恭敬敬朝陵光躬身一礼。
“回禀神君,少主已无大碍。”
事实上,叶文禹天天拿自己练习回春术,早在半个月前就已康复。
他只是跟御医串通好要将“养病”的日子再拖久些,方能与先前沉重的病势相称。
“行。”
陵光放下茶盏,杯底磕在桌面,发出一声清脆轻响。而后掀起眼皮,淡淡说道。
“既已痊愈,往后不准再踏足演武场。堂堂少主修行懈怠,术法低微,我的脸都要给你丢尽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十分平静。比起教导幼子,更像是毫无感情地宣读一则通知,没有商量余地。
话音落下,他起身便准备离去。
第一个回过神的是御医。
他呼吸一滞,连忙追去:“神君,还请三思!继明少主乃朱雀族的未来,怎能囚禁于深宫之中?”
原主是个死心眼,一心只想被陵光认可,除此以外都兴致缺缺。
他往日除了去训练,就是把自己关在宫里研读功法;年轻一辈常有的远游或是结伴玩耍,他一个都没掺和过。
眼下陵光禁止他踏足演武场,等于剥夺他全部希望。
若是哪个有心人往深处想想,更是极有可能读出“陵光神君终于厌倦了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决定另立储君”的意思——
那继明这个朱雀少主的位置,就更岌岌可危了。
御医追得急切,陵光脚步微顿,唇角一勾似是冷笑。
“我倒是从未听说,哪一族的未来会被小辈打得卧床数月。”
高傲的青年语气淡漠,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此事已定。再敢阻拦,休怪我不留情面。”
空气中充斥着一触即发的火药味,一时竟无人敢开口。
在场三人,最急的是御医。
他和这小孩来往几月,早就看出他跟传闻不一样,是个知理懂事的好孩子。
但这未免也太过懂事!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知道说几句好话向神君认错。常言道虎毒不食子,这对亲父子怎么关系僵成这样?
他皱眉回头,恨铁不成钢地提高声音:“少主!”
叶文禹浑身一震,如梦初醒。
思索几秒,他缓缓走到陵光身前,然后直直跪下。
陵光眉头一跳。
“父亲。”
少年温顺伏身,宽大衣袍勾勒出过于削瘦的后背线条。
“我……有个不情之请。”
陵光沉默。没应声,但也没离去。
御医心中一喜,刚以为事情有回转余地,却没想到少年下一句竟是——
“我答应父亲,不会再去演武场。”
叶文禹低着头。
“但我仍想为您分忧。不知父亲是否应允,让我跟随众位长老学习?”
御医眉头皱得快要打结,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再执着于修行法术,这的确是好事,毕竟他已觉醒回春术。
但是——跟长老学习?这又是小孩何时冒出来的想法?
和他相比,反而是两名当事人更为冷静。
清瘦的少年一动不动,陵光直直注视他,目光深邃莫测。
良久,陵光忽地轻笑一声。
“腿长自己身上,谁管得了你?”
说罢,他拂袖离去。
这一次,没有再停下。
直到青年身影消失于视野中,御医才抹了把汗,回身叹气道。
“唉,你这孩子。怎么不跟神君说几句软话?好好认个错,又岂会落得这个下场!”
叶文禹正慢吞吞从地上爬起。
他头一次行跪拜礼,姿势不太对,朱雀宫又是青石地面,磕得膝盖青紫一片。
明明很疼,但他眨了眨眼,不露声色把生理性的泪水忍了回去。
比起死亡,这点疼要好忍多了。
“您不必担心。”
他转头,真切说道。
“我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去演武场总会被找茬,不过徒增烦恼;如今有了别的傍身之术,我也该另寻出路。”
“我向父亲提出跟长老学习,他并未驳回。如此看来,父亲对我依旧抱有希望……”
叶文禹抿着唇,露出一个羞涩的笑,点到为止。
他不必多说,御医自会脑补言下之意。
果然,这位上了年纪的老先生思忖片刻,便松开了一直紧缩的眉心。
“好。既然少主已有目标,那老头子我也不必再多言了。”
.
几天后。
借陵光之口推了把剧情,叶文禹可谓是身心舒畅。
虽然进入长老院是原文就有的桥段,但现下的实际状况却有不少差别。
原文继明是自己找上门的,长老们都挺烦他,又顾忌身份,不能光明正大赶人。一来二去,他们便开始无意识地排挤继明,导致朱雀少主在长老院的日子和演武场没差,一样不舒心。
但现在不同。
叶文禹对陵光那一跪,相当于这事实实在在获得了朱雀神君的金口玉言,是走的明路。
对于“被陵光亲自批准来长老院学习”的继明,众人纷纷惶惶,私下猜测这位眼看就要失势的朱雀少主是否重获恩宠,要东山再起了。
不管这事是真是假,都没人再敢对他造次。但凡瞧见他,一个个赶着端茶倒水,好不殷勤。
原文的继明必须常跟在长老屁股后面刷脸讨好,才能旁听一二。
如今叶文禹没了这个烦恼,便日日独自躲在长老会的藏书阁里看书。
这事做起来轻松,收获却当真不少。
藏书阁有好几层,最底层陈列的都是些寻常功法。叶文禹对这个不感兴趣,直奔顶层。
不出所料,顶层设置了重重机关,想必藏品更为机密。若非陵光血脉,恐怕都进不来。
他随手翻了几本,暗自心惊。
——这里卷宗分门别类,竟然全是陵光搜罗来的情报。
不止朱雀本族,还囊括其他三大神兽,乃至人界、魔界的动向。
言辞简练,但信息量十分惊人。
叶文禹心系主角,翻出白虎族卷宗看了看:光是监兵神君的生平就足足写满了一整册,连他看似洒脱、实则家庭并不和睦,生父抛妻弃子这等秘辛都有记载。
哪怕是系统给的资料都没这么详细……也不知道陵光究竟在各界安插了多少眼线。
这么看来,他称霸三界的野心还真不是一时兴起,而是长远的谋划。
迟烽要是想凭一己之力扭转结局,恐怕并不轻松。
也不知自己有没有法子帮上忙。
然而没过几天,平静的日子就被打破了。
丹阙天出现了一件大事:本该镇守西方的白虎神君,竟然不见了!
众人皆知白虎神君酷爱游历,一声不吭跑出门是常有的事。
若不是这回缺席天庭会议,恐怕再过许久都无人发现。
更骇人的是,朱雀族陵光神君觉得事情蹊跷,于是特意来白虎宫探寻,没想到竟发现了几封密信。对比字迹,确认全是监兵神君亲笔所写。
其中内容语焉不详,写得十分隐晦,却能依稀读出——
白虎野心勃勃,对丹阙天各守一方的现状十分不满。
他叛出天庭前往人界,竟是有意违抗天道,准备在人界韬光养晦,不日将作乱称王!
此事一出,无不哗然。
过了几天,天庭便再出宣告——
丹阙天将由四族联合派出一支天兵,前往人界捉拿叛徒白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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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下界奔波了,小叶就这样忙忙碌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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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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