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旁观者角度,两人近来很是颓废。
除了窝在屋子里,就是窝在屋子里,当真是儿女情长,耽于**。
然事实当真如此吗?
若要做操纵棋盘的隐形之手,紧闭房门也能做,还能做得更隐蔽更悄无声息。
又是一年秋霜至,温竹卿靠在窗边,看着片片黄叶簌簌飘落,淡然开口道,“又到秋日了。”
“是啊。”陆程哲附和抬眸,片刻后,又将视线收回,落在面前即将定局的棋盘上,“快小半月了,事情也该有个结果了。”
虽然这结果…未必是他们乐见其成的。
铁质面具凭空出现,来去自如,不仅打了万宗之巅的脸,更为某些渗透危机敲响了警钟。
尘埃落定后,他们便一刻不停地暗中巡查。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原以为铁质面具只是钻了某个空子,或与某些弟子蝇营狗苟,总之问题绝对是小范围集中式的,结果层层盘查下来才发现,竟是远远不止…
铁质面具不仅钻了空子,更是占地盘踞,发展势力,除炎燚峰外,其余两峰均有受不住蛊惑,寻了捷径学了邪法的,衡垚峰占了几个,清淼峰数量之多,更是到了三数有一的地步。
邪法损身,不仅要丢弃自身修为,更要吸食力量平息体内月月发作的燥热。
怪不得山脚巅镇近来多了多起散修无故失踪或遇害的情况,究其症结,原来是他们疏于管教。
温了了承担了审问之责,各种刑罚都用了个遍,仍是撬不开被俘之人的嘴,几番提审,铁质面具身份仍是成谜。
倒也未必是他们心忠嘴硬,死不肯吐,更有可能是对方谨慎如斯,于真实身份从不曾有半分透露!
却也不算毫无收获,连续几日后,一个清淼峰弟子终于受不住,神思恍惚中说出了铁质面具曾与清淼峰峰主,也就是温竹卿师傅短暂会过面。
这个回答,不仅温了了震惊,温竹卿更是诧异。
万宗之巅若是论嫌疑排队,任谁也不会将那个见人就笑的小老头,推至榜首。
答案出人意料的惊人。
处置更棘手的可以。
“父亲,你打算如何做?”
涉及一峰峰主,又是教授师傅,温竹卿不得不慎重。
“先按兵不动,切莫打草惊蛇。”
温父同样慎重,不仅是身份,更因为对方对自己曾有过命悬一线的救命之恩。
两人对望着,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复杂。
复杂之外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难过。
性格原因,温竹卿极难信任人,又或者说信任于他来说本就是门极难的功课,可因为原主,他对这个师傅是信任的。
虽不曾过多亲近,心里却也不曾怀疑的!
结果…
“卿卿是在害怕结果会如我们所想?”送走温父,陆程哲握上面前纤细手腕,轻声询问。
“是!”
温竹卿没有否认。
如果当真如他们所想,被欺骗的心脏会更加难过,问题也会更加复杂。
“别担心,问题再复杂也会有解决方法,何况现在还只是猜测,尚未证实…”
虽然这猜测已十有**,清淼峰弟子轮番沦陷,他这个峰主却毫不知情,这可能吗?
“希望吧!”温竹卿勉强一笑,头脱力地倚在了某个靠谱的肩头上。
冲突并没有第一时间发作。
也是因为如此,他们错失了先机。
这原是为了顾及情分。
可是情分这种事从来是凭良心,你顾及情分,又岂知对方是不是个顾及情分的?
你将对方困在屋中,保全脸面,岂知对方不会撕破脸皮,破釜沉舟?
冲突发生时,陆程哲温了了并不在万宗之巅,他们被铁质面具引下了山,待看到峰顶火光冲天,才意识到中了调离之计。
山顶乱作了一锅粥,火光,灵流混着无数争执人影交织一起,如幕天席地下投下的一副巨大暴乱。
温父神情冷峻。
他做了层层准备,甚至连撕破脸后第三方势力攻上山都想了应对之策,却万万没想到,与自己起冲突的从不是什么第三方势力,而是被傀儡线控制的清淼峰弟子。
耳边是呼呼风声,猎猎火声及刀剑对撞声…仔细听还有诧异声,呼唤声。
“师弟,住手…是我啊…”
“师弟,呃啊……”
双剑对撞,随着无情铁戟溅出冷硬火花,呼唤声也戛然而止。
相对之人原是同窗,是朋友。
此刻却提起剑,成了生死厮杀的仇敌。
大片喷溅血迹随着刺砍溅出,猩红和着断肢残骸在青色山石上汇出最颤抖也是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东华,放过他们。”看着又一批万宗之巅弟子在丝线牵扯下,互相残杀着无辜送命,温父终是忍不住道:“我可以放你走,不要再牵扯无辜弟子。”
“无辜弟子?温宸,我是该说你单纯还是天真?”
山石被击碎,窗棂为撞击变形,就连粗壮红柱也被捣碎斩断。
“事情发展到这步,哪里还有什么无辜之人?”慈眉善目的老头一改往日温和,双眸阴冷道:“放开他们?放我走?放开他们,我当真还能安全脱身?”
“你曾对我有恩,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同你保证,只要你住手,今夜我绝不会追击。”
“今夜绝不追击。”东华重复着,声音中未有丝毫疑问,温宸为人如何?相处多年他自然知道,说是一诺千金也不过分,话既说出口,那便是山海汇集都不可移。
却也没有丝毫动容,一张脸平淡着,完全没有被这提议打动的样子,“就算如此,今夜之后我也难逃一死,既如此我为何不多拉上几个垫背的?”
“更何况我体内反噬翻涌,还需灵力灌入才可平息。”
声音落地,随着几根傀儡线扯紧,几个弟子立刻窒息地跪在地上,灵力顺着细线抽出,丹田也随着窒息变得虚无。
“你?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温父难以置信地迟疑着。
还是从相识那刻,一切都是欺骗?
两人虽非少时相识,却也相知多年,莫逆之交。
原以为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却没承想,人心隔肚皮……
往日把酒言欢、彻夜畅谈的场景出现在眼前,他只觉得无比讽刺!
“你做这一切是为了力量?”
吞噬力量融进丹田,小老头眯起眼睛一副享受模样,灵流从他的指尖溢出,明显比先前强了许多。
“当然!”
“为了所谓力量,即便堕入邪路也无所谓?”
“邪路?”
身为万宗之巅宗主,正气二字融入骨髓,温父自然不懂为什么会有人会为了追求力量,堕入时时要承受反噬力道的邪路。
“温宸,你总是这样!”看着眼前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正人君子脸,东华忍不住张口讽刺道:“口口声声都是正道。”
“可力量哪有正邪之分?”
“无论是正法还是邪法,只要能获得力量就是好办法。”
“既然付出一点代价就能得到?又何必日夜苦修?”
温父:“所以良心也可以不要?”
“与力量相比,良心算什么?仁义道德又算什么?都是狗屁!”
“早在踏上这条路上时,我就全丢掉了。”
温父当然没有指望几句话便能唤回这个疯子的神智,他只是在等,等一个一招致命的机会。
而对方也似乎明白他的想法,身边每有空位,就会挥动傀儡线,指挥一群人不要命地围上去查缺补漏,即使围上来的代价是越过层层剑锋,活靶子般的鲜血淋漓。
“师傅…”
因为刺入筋骨的是单根傀儡线,被控制之人还有些许神智。
他们一面身不由己的围成一圈,一面四肢凌厉的挥舞剑锋,还不忘一面脸庞紧皱,哀怨求饶,“求师傅…饶命。”
而这位号称万宗之巅第一心软的慈悲人,不仅不曾有片刻心软,面对自己一手带大,经年相处的弟子,更是扯动傀儡戏毫不留情道:“别怪师傅无情,要怪便怪你们投错了门派!”
人生自古谁无死?
可谁又天生不畏死?
站在刀尖上不知何时丧命之人只得将希冀目光投向温父,一边不由己身的剑刺同门,一边眼含悲戚。
“尊主…救命…”
求救之人四肢发着抖,扭曲脸庞半凶半悲,白唇艰难开合,试图求得哪怕一线的生机。
温父面上冷硬心底却是极善。
别说被傀儡线控制的多是没修习邪术的,便是不小心误入歧途的,他又如何毫不在意地看着自己一手选拔出来的孩子个个惨死?
佩剑一直握住手间,虎口一震,他将长剑抛向纤细的几乎肉眼不可见的傀儡线,试图让剑锋连成弧线,一个个斩断了去。
万宗之巅以剑法闻名,众弟子剑法又多师承于他,这样的本事不可谓不厉害,这样的剑锋不可谓不高强。
然而细线断裂,想象中的脱离控制并没到来,而是如鞭炮点燃般,突起一阵巨响,一阵血气伴着尘烟飘过,十几个弟子在细线断裂瞬间炸为了碎块。
惨烈无比,又血腥无比。
温父瞪大眼睛,完全没预料到故事会这般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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